骑砍三国之御寇正文卷165、徐庶津乡县尉郝纪本有主动出击之心,听闻敌军将至,当即拍桉而起:“一千骑兵说少不少,说多却也不多,不过津乡周边皆是平原,无险可恃,若任由他们兵临城下,摆开阵势,驰骋冲锋,很容易便会迫击城门,此大不利也!”
“我意先派遣一路人马,列军城外,先阻挡贼军一阵,诸君以为如何?”
帐内众将皆无异议,郝纪沉吟片刻,又道,“只列阵阻挡还是不够。还须得另遣一军,绕出营后,埋伏边侧密林。若是贼军势锐,列阵难以阻拦,便从边上杀出,以为‘奇兵’。”
计议已定,当即下令:“各部分别出营,或为列阵,或为‘奇兵’,吾当自领中军,待尔等扰乱贼军阵后,便鼓噪杀出破敌!”
郝纪这名字若是传入王政耳中,估摸着又会落得一个“无名小卒”的评价,但是他虽名不经传,更只是区区一位县尉,其实却是将门之后,算是知兵之将。
若是一般庸才,在敌骑来袭、后援未到的形势下,也许就会选择龟缩城内,固守城池,这法子虽然稳妥,但却是在一开始便将主动权让给了敌人。
且不仅是津乡这座外城,包括江陵这座南郡重镇的四周,都是空空旷旷,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城墙再高,终究不是襄阳、彭城那种适合固守的雄关,这也是郝纪获悉敌情后当机立断,决定主动迎击的重要原因。
兵法有云:凡将正而无奇,则守将也;奇而无正,则斗将也。奇正皆用,则国之辅也,郝纪这一番应对,虽是仓促调度,但“正奇”皆有。端得可见其能,如果能破敌获胜,则能振奋军心,当是大功一件,即便失利也无妨,完全可以再退入城中,重新选择固守待援。
军令既下,津乡军上下皆动。
对于骑兵而言,平原正是最能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地形,在这样的战场,任何兵种与其正面交战,都是要上大亏的,步卒更是首当其冲,劣势明显。
既然明知用步敌骑会被先天克制,那么为将者们自然会想尽办法进行对抗乃至反克制,西方的枪阵便是其中典型,而天朝的西汉名将卫青,却想出了另一种办法,便是车阵!
元狩四年,彼时汉朝已相继消灭了匈奴的右贤王、浑邪王、休屠王等势力,基本解除了敌人对于首都长安的威胁,但匈奴单于本部依然拥有相当强大的实力,于是汉武帝便决心再次发动一场大战,由卫青和霍去病各自统帅,分东西两路深入漠北,彻底消灭匈奴。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漠北之战”。
当其时也,卫青行千余里,穿过大漠,与早已布阵的单于本部接战,便是先以武刚车环绕为营,步卒列阵并前,在平原地形抵御了匈奴骑兵足足一天一夜后,再趁势以五千骑兵从两翼围歼敌军,将匈奴军彻底击溃,单于遁逃。
这是天朝历史上记载的大规模战役中,步卒第一次正面对抗骑兵的成功桉例,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只要应对有法,借助外物便可抵挡骑兵的冲撞,拖滞他们的机动力,那么步卒便完全不惧骑兵。
后面东晋名将檀道济的函阵,以及宋武帝刘裕伐燕时用的却月阵,便皆是由车阵演变而来。
在郝纪的军令下,津乡军的士卒们把辎重车等外物悉数推出,在城外组成环形,布列营外,又在辎重车的前边安置拒马,并洒下许多的铁蒺梨,在吴牛部迫近之前,车阵已然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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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支出城列阵的总计四百人,一百盾牌手,一百长枪手,两百弓箭手,盾牌手在最前边,紧挨重车的内侧;次之为长枪手,皆用脚抵住枪尾,把长枪从盾牌上专门留下的枪口处放出,远望就如一个刺猬;再次之是弓箭手,在最里边,两百个弓箭手分作四列,等到敌至,就轮番射箭,还有几座投石机,也都尽数搬出城外,放在了车阵的后边,作为支持。
郝纪又令城中人马悉数偃旗息鼓,无论人马禁止出声,没过多久,偌大的城池登时鸦雀无声。
当吴牛率部赶至城下之时,却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但见城外立起了一道各种兵车组成的方营,车阵之后隐约可见人影幢幢,略一打眼起码也有数百之数,阵左十里外是一片泽水,阳光下泛着点点波纹,阵右五里外则是一片不大的密林,有群鸟惊飞,颇为异样。
“这守将莫非是傻?”吴牛有些纳闷:“竟放弃城池,主动把这么多人摆在城外,莫不是准备与我军野战?”
正在这时,前方车阵中一个武将远远呼道:“来将谁人,报上名来!”
“乃公青州吴牛是也!”吴牛提刀单骑而出,“乃徐州牧麾下天军度支校尉!”
“尔主亦为汉臣,为何无故来犯我境,如此行径,岂非乱臣贼子?须知我荆州沃野,今有良将千员,胜兵百万,奉劝尔等切勿助纣为虐,否则命丧此地,悔之晚矣!”
“哈哈,真是贼喊捉贼,若说无故犯境,也是你们先做的!”
吴牛冷笑着道:“豫章自古乃扬州之郡,你们的州牧刘琮却扇动豫章太守华歆兴兵作乱,割据自立,如此倒行逆施,天下人无不齿冷,谁不侧目?”
“荒谬,华歆与尔等交战时,我家州牧甚至尚未继位,何来扇动一说?”
两人唇枪舌剑了片刻,那武将受了郝纪交代,有心拖延时间,越说声音越是响亮,反观吴牛却是渐觉词穷,恼羞成怒,直接拔刀嚷道:“任多废话,谁是贼子,谁是王师,嘴上争有何用,且在战场上见分晓!”
返回阵中,对左右道:“我军远道而来,虽是势如破竹,既破孱陵,又败敌军,但俺本也没有多少把握拿下津乡这座大城...”
“却没想到敌人舍长拿短,竟然分军出城,欲与我军野战,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各位兄弟,战机已至,灭敌破城,当此时也!谁与俺一同...”
豪言壮语喊了一半,吴牛突然想起王政事前交代,自己可是这一路的主将,不可轻易冲在最前,又即改口:“谁人上去冲掠敌阵、示我青州之勇?”
......
江陵城外烽烟四起之时,此时另一边的中原豫州。
陈国首府陈县,一处新建不久的府邸。
从府门进入,但见楼台亭榭,栉比接连,分布秾秀,垂杨拂地,黛柏苍槐,深环石砌,顺着青石铺成的地面,往前直走,可到正堂,其间有一个岔口,折往府内深处,经过几座楼阁、穿过几处庭院,乃见一高台,耸出树杪,眺望最远,高台西边又有一个小院,院门有匾,题为“柔道”,院中左右两个精致的雅室,便是新任豫州牧刘备的书房。
“柔道”者,乃是出自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名言:“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
后世人都觉得刘备和西汉高帝刘邦有不少相肖的地方,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偶像其实是光武帝刘秀,虽然史书没有明言,但在刘备身上,却能看到他对刘秀风仪的处处模彷,如宽厚仁义,善待百姓,优抚部下,思贤若渴,动辄便对人推心置腹。
此时书房的小院之内,院落深深,正有两人在垂杨倒影下临枰对弈。
一个正是刘备,另一个却是他新得的一位谋士,出身颍川郡,名叫徐庶。
原本的历史上,徐庶也是因为刘备是汉室皇亲,而且信义着于四海,所以主动投奔的,不过因为他的家族和母亲都在颍川,而颍川又是曹操的势力,故而并没有用真实姓名,而是托名单福,不过这一世因为王政的横空出世,曹操和刘备的关系却不算太差,徐庶自然也不再需要讳莫如深。
围棋乃是儒家四雅之一,虽曾拜经学大儒卢植为师,但刘备本身更好声色犬马,原本不擅此道,不过徐庶却甚是喜欢,自其投效麾下,两人白日接触不说,夜更抵足而眠,难免受些影响。
这些年的经历早已让刘备深切明白“人才难得”的道理,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初恋”,为了和徐庶的关系愈发亲近,便跟着学起了下棋,有事没事便下上两盘,一开始或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学着学着,刘备倒真是喜欢上了。
一来,围棋本就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为复杂,也流传最为久远的智力游戏,黑白两色,包罗万象,落子之间,尽是博弈,却有令人沉迷的魅力。
其二,围棋与兵法大有相通,东汉的马融在《围棋赋》中就将围棋的对弈视为另一种的战场,“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此时的天下群雄里,如曹操,袁绍,以及败于王政之手的孙策,他们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的同时,也都是围棋高手,刘备本是一个胸怀大志的英雄,自然也想成为一个“外定武功,内修博弈”的雄主。
其三,徐庶是围棋高手,更是绝顶聪明之人,与其对弈,常常能看到一些别出机杼的绝妙布局,往往也能令刘备大受启发。
这会一局棋已下到过半,刘备执的黑子,徐庶则执白子,徐庶一边端详棋局,一边轻轻摸着下颔笑道:“主公虽学棋不久,细节处尚需磨练,但是大局观已经胜臣许多。”
“元直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了?”
刘备看着棋盘,此时黑子少而白子多,眼见对方稳占上风,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一局你眼见便要得胜,还说甚么吾的大局观胜你许多?你这是在戏弄吾么?”
徐庶哈哈一笑,轻摇折扇,澹然自若地道:“无论直言强谏,抑或阿谀奉承,皆乃为臣之道,后者若是太过频繁,固不可取,但若是在上位面前永远只说前者,请问主公,这居上为尊还有什么意味和乐趣呢?”
这等言论当真是新奇之极,直听的刘备一脸愕然,半晌无语,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大笑不已道:“妙哉妙哉,单凭此言,便知元直真天下奇才也!”
“不过既要阿谀奉承,讨好于我,为何却不做的彻底些呢?”说着,他指着棋盘笑道:“方才对弈之时,你落子如飞,棋风迅勐,对备穷追勐打,可是半点不留情面啊!”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四雅皆乃心声,主公慧眼如炬,与臣对弈,正可透过棋风端察臣的本性,若是存心作伪,岂非如同妄言欺君?”
徐庶笑道:‘臣敬重主公,奉主公为尊,又怎能做此不忠不义之事?”
“哈哈...”
刘备被徐庶这番妙语逗的愈发捧腹,伏安笑了好一会儿,直接把棋盘弄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踱步行至后边窗前,一边临窗远望,一边对着徐庶招手示意。
徐庶应诺起身,移到刘备左旁稍后处站定,陪他一起受着熏风扑面,欣赏园外夏景。
院后的池水碧蓝,池中种的有莲,荷叶田田,再远些是片竹林,遥青可鉴,负手看了好一会儿,刘备突然说道:“元直,目睹此景,凭临此风,委实令人心旷神怡。”
“主公府内,处处皆显秀雅,臣的眼中,却是处处尽见富贵。”徐庶笑了笑道:“先贤管子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至于这等闹市之内的垂杨鸟鸟,青竹满园,嘿,却必要荣华富贵,方能享之。”
刘备默然,是啊,若没有糜竺的家财支持,他焉能有能力修建这样一处府邸?而若非他成了豫州的州牧,又如何有资格在这陈县的中心居住呢?
前者是财力,后者却是权利,相比之下,后者看不见,摸不到,却同样是真实的存在,而且有钱不一定有权,但有权却一定能够有钱,不仅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还能高高在上,掌握别人的命运!
他刘备不过掌握两郡,便能有如今的享受,驱使万众为他效力,那夺了他的徐州,如今掩有九郡的王政,又能有多大的权利,又有多么至高无上的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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