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叛军头目说如果再有人冲击军阵就以谋逆罪论处的时候。赵村乡的百姓们也终于想了起来,眼前这这些说话客气的军爷再怎么客气,他们终究还是一只军队。
而在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赵村乡的百姓们又忍不住有些后怕。
自己之前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毛病,才会想着拿木棍锄头之类的玩意儿去冲击军队?
而随后从赵员外等乡绅老爷家里抄出来的那些账簿,也彻底证明了赵员外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而是一条披着羊皮的恶狼。
用刑?不需要,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孟良崮军队动手,这些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的百姓就把赵员外这些乡贤士绅的全家都送上了路。
当初有多信任赵员外,现在被欺骗的感觉就有多深。
而有了村乡这样一个案例在前,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好办的多了。
如果那些乡贤士绅们依靠乡勇来对抗孟良崮的义军,那么孟良崮的军队就会直接碾过去。
如果那些乡贤士绅们裹挟百姓来抵抗孟良固的军队,那么孟良固的军队就会把百姓跟乡贤士绅手里的乡勇分割包围,先请百姓看一场大戏,再找几个附近村子的人站出来现身说法,再然后自然也就是公审那些乡贤士绅们。
如此一来,孟良崮军队向归德府推进的速度自然也就大大增快。
……
归德府的知府老爷赵吉觉得肯定是自己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或者是被人下了什么蛊,要不然自己怎么就想着拿十万两银子出来买一个知府呢?
现在好了,屁股底下的官位还没有捂热乎,花出去的十万两还没有捞回来,这姓朱的就带兵打了过来。
如果只是这样儿,那赵知府也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归德府知府是自己挑的,谁让自己买官的时候图便宜又图个山高皇帝远呢。
可是咱这大明皇帝朱仲桃也实在是太他娘的不给力了,自己这个知府一遍又一遍的上折子求援,而送去河南府的求援奏折却如泥牛入海,到现在连个援兵的影子都看不到,自己这个知府老爷只能坐困愁城。
赵知府倒也不是没有想过提桶跑路,可是这买官的银子花了足有十万,到现在只捞回来不到三万,要是就这么跑了,那里外里不是得亏上七万两银子?
七万两银子啊,一想到七万两银子,赵知府的心就开始疼。
可是不跑吧,赵知府又害怕。
尤其是一想到那朱逆的军队已经打下了宁陵和虞城,此时此刻正向商丘进军,赵知府就怕的不行。
宁陵有一百三十多个乡绅被灭门,虞城也有一百五十多个乡绅被灭门,宁陵县知县被杀,虞城县知县被杀,原因不过是宁陵和虞城的乡绅士绅们多占了几亩地,宁陵和虞城的知县多收了几年的税。
彼其娘之啊,宁陵和虞城的知县就是自己这个知府老爷卖出去的,他们多收的那几年的税也都给本知府老爷送了一部分,这要是被朱逆打到商丘来,那本知府老爷还能有个好儿?
来回在知府衙门里转了半天圈子之后,赵知府干脆派人去把商丘县知县赵冓喊到了知府衙门。
赵冓这个商丘县知县是赵知府亲自举荐的,而且没收一文钱的银子,因为赵冓是赵吉赵知府的亲儿子。
等到了知府衙门后,赵冓就直接开口问道:“爹,咱们现在怎么办?那朱逆的叛军眼看着就快到商丘了,咱们要是再不走,可就没有机会了?”
赵知府来回转着圈子,脸上满是肉疼之色:“爹也想走,可是咱们家为了这个知府之位可是拿出了十万两银子,现在刚刚捞回来三万两,那七万两……”
赵冓有些不满:“爹你咋就那么贪呢,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我跟你说啊,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行李,要是朝廷还不派援军过来,我就先跑。”
被赵冓这么一说,赵知府顿时也有些不满:“你就先跑?那爹咋办?”
赵冓翻了个白眼,说道:“要么你跟我一起跑,要么你就不跑,还能咋办?你想想啊,爹,要是你唯一的儿子都跟着你一块儿死了,咱们老赵家可不就绝后了吗?”
赵吉赵知府琢磨着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捞的钱财再多,最后不都是他的?要是让他跟着自己一块儿死在商丘,那自己还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吗!
想到这里,赵吉赵知府干脆一咬牙一跺脚,说道:“那这么着,为父这就派人去通知商丘城里的缘来是游乡贤士绅们,让他们拿出银子来抗匪。”
“等银子到手之后你就赶紧走,找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隐姓埋名,等什么时候那朱逆被剿灭了,或者什么时候天下太平了,你再出来。”
赵冓先是嗯了一声应下,接着又问道:“那我走了,爹你怎么办?”
赵吉赵知府道:“要是实在没有援军,为父自然也会走,那些银子咱们父子两个一人一半,分开走,就算有一个倒霉了,起码还能保住另外一个。为了安全起见,爹去哪儿不告诉你,你也别告诉爹你去哪儿。”
说到这里,赵吉赵知府又望着河南府的方向,叹道:“也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非得等到河南尽归朱逆?”
实际上,赵吉赵知府还真冤枉了朱仲桃这个自任的大明第十七任皇帝。
朱仲桃这个自任的大明第十七任皇帝不是没有接到赵吉赵知府的求援折子,也不是不想派兵去求援商丘,而是朱仲桃朱皇帝的手底下,根本就没有军队敢去。
杀头的买卖有人干,白白送死的买卖就绝对不会有人干。
对于朱仲桃朱皇帝手底下的那些五军都督府的“大将军”们来说,自己跟着朱仲桃造反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如今朱仲桃当上了皇帝,大家伙儿也都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美妾在怀,现在不留在河南府好好享受拿命才换来的荣华富贵,反而要带兵去商丘那边跟另一个姓朱的反贼死磕?
不去,打死打不死的都不去,毕竟那个姓朱的反贼跟朱仲桃这个老兄弟不一样,朱仲桃这个老兄弟完全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而那个姓朱的却是真刀真枪跟鞑子官兵打出来的,让自己手底下这些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的废物们去打那个姓朱的?
谁傻呀!
所以,只要朱仲桃拿出来赵吉赵知府的求援信,朱仲桃手底下的这些大将军们就个个摇头装傻,全当听不懂朱仲桃在说什么。
而朱仲桃又拿这些老兄弟们没办法,毕竟这些老兄弟们是他能够坐稳皇位的底气所在,万一这些老兄弟们不支持他,那朱仲桃这个皇帝岂不是要凉?
所以,朱仲桃也只能派人给各地的官老爷们送信,希望哪个官老爷们能够“看在大明的份上拉赵吉赵知府一把”。
然后朱仲桃派人送出去的那些书信,就跟赵吉赵知府派人送到“大明朝廷”的求援书信一样,最后的结果都是泥牛入海。
无奈之下,朱仲桃这个大明皇帝也只能想着传檄天下,看看能不能号召天下人共同起兵讨伐朱劲松这个不遵朝廷的乱臣贼子。
朱仲桃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干掉朱劲松这个乱臣贼子,那自己这个皇帝也肯定会不吝封侯之赏,就算是裂土封茅也不是不能商量。
再然后,还没等朱仲桃想好该怎么写这个檄文,就先见到了一个信使。
“和大人的意思是,单凭你自己确实是打不过那朱逆的,但是你要是能联合江苏的朱仲极,你们两家共同出兵,倒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
“言尽于此,告辞。”
朱仲桃有些懵。
啥意思?
和珅专门派人来给朕送信,告诉朕怎么应对朱劲松那个反贼头子?
我尼玛的,是朕昨天晚上太累了?还是喝酒喝的太多了?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眼看着和珅和中堂派来的信使转身要走,朱仲桃也来不及多想,当即便指着那信使喝道:“来人,把他给朕拿下!”
那信使却也不以为意,哪怕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却依旧冷笑着对朱仲桃道:“怎么,我奉和中堂之命来给你出主意,你就是这么回报和中堂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们这些泥堪总是这样儿恩将仇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
朱仲桃顿时大怒,指着信使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要说到恩将仇报这四个字,恐怕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你们建奴更会恩将仇报的吧?
“再说了,朕跟朱劲松之间的家事,跟你们鞑子有什么关系?还他娘的巴巴跑来给朕出主意,朕看你们就没憋什么好屁!”
骂完之后,朱仲桃也不给那建奴信使还嘴的机会,当即便摆了摆手,吩咐道:“拖出去,剁了喂狗!”
等到建奴信使被拖出去之后,朱仲桃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众老兄弟们:“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用朕说,你们心里也都清楚。”
“别管那建奴信使该不该死,但是他有一句话说有说错,那就是单凭咱们一家肯定是打不过朱劲松那个乱臣贼子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人去联络江苏的朱仲极,劝他一起出兵,共击朱逆。”
“另外,朕打算传檄天下,号召天下人共同起兵讨伐朱劲松这个不遵朝廷的乱臣贼子,只要能干掉朱劲松这个乱臣贼子,朕必不吝封侯之赏!”
朱仲桃手下的那些老兄弟们纷纷点头。
如果朱仲极能一起出兵讨伐朱劲松,那么朱劲松就会受到河南跟江苏两个方向的进攻,如果还不行的话,就再邀请其他人共同起兵。
就算他朱劲松手下的军队再能打,难道还能打得过天底下这么多人?
啧啧,还是皇上聪明!
然而还没等朱仲桃和他手下的这些老兄弟们派人去联络朱仲极,一个红翎信使就匆匆忙忙的跑进了殿里,拜道:“启奏陛下,归德府知府赵吉和商丘县知县赵冓挂印而逃!”
朱仲桃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得他手下一个老兄弟噗嗤一声笑道:“看吧,当初我就说赵吉和赵冓这爷俩儿不行,皇上还非得说什么同名不同人,现在好了,都跑了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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