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闻言先是一怔,喜色顿时消散,一脸正经道:“主公,汝所言之友,乃自己乎?”
我不是!
刘擎正要反驳,沮授又道:“也是,似汝这般年纪,吾已成家,汝今正是成家之时,先前奔波于外,未能早成,连个贴身侍婢都未有,想要女子也正常!”
我没有!
刘擎正欲辩解,沮授紧接着自己的话道:“城南王氏,有一女儿,貌美肤白,且年已及笄,虽王氏不是什么大氏族,但在广平也算有点声望,你可先纳王氏,日后再择……”
“公与叔!公与叔,且听我言!”刘擎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制止,道:“吾友即是吾友,吾即是吾,如何能混为一谈!”
沮授顿住脚步,“如何能说是混为一谈,此番话本就说于汝听,与汝之友无关!”
刘擎竟无力反驳,突然回想起尘封已久的一段被催婚往事,以前二十七被催,怎么现在十七就被催了。
“公与叔,走走走,边走边说。”刘擎拉着他迈开步子,“此事勿虑,南下之时,吾已相中一女,非但貌美肤白,而且才艺兼备,其才名已远播兖豫之地,我若娶之,岂不美哉,且元皓对此女也颇为看重!”
沮授疑惑的看着刘擎,“可莫要诓骗于我,此番大事,由不得主公胡来!”沮授露出一副家长正经相。
刘擎扯了扯身后斗篷,“瞧,此乃彼女亲绣,如何能作假!”
沮授这才发现,刘擎身后确实多了件妃红色斗篷,难怪看着英气不少。
“当真?”
“千真万确!”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进城。
入城后,沮授边走边给刘擎讲述广平的变化,城南的空地上,已经建起了大片的棚屋,虽然看上去乱糟糟的,但它们现在是温暖的庇护所,新募的匠人,劳工及其家属,安居于此。
广平发布告示,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在广平以工换赈,所以广平聚集了不少手艺人。
军营建在城西,也是木头建的临时棚屋,统一让军士居住训练。
“公与叔,幽州可有新消息?”
“昨日消息,程远志部已经攻陷易县,未遭多少抵抗,之后在易县休整,快报四日到广平,如今已有五日,若其急躁冒进,可能此时他渡马水攻幽州涿郡的消息已经在路上了。”沮授道。
“我若用兵,此时应引兵南下,协同张宝共击郭典,如何再去惹涿郡。”
涿郡可是侯太守的地盘,他女婿是打得鲜卑人都不敢犯境的公孙瓒,如今是涿县县令,帐下邹靖已经在招兵买马了。
还有一个织席贩履起家,喜结交豪杰,喜声色犬马的刘玄德,如此局势他必然蠢蠢欲动,以他在当地圈子里的名声,自然可以吸引不少豪侠相投,也不知道此时关张投他了没有。
沮授道:“黄巾虽然势大,但各部之间,各自为战,如今颍汝黄巾已灭,南阳黄巾群贼无首,不久必败,张角恐难以撑过今年。”
今年?张角今年肯定要完,天都要收他。
刘擎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十月病逝。
不知道彭脱、波才和卜巳败亡的消息传到广宗,他会不会气得跳脚,然后气血攻心,提前去见太平祖师。
“莫说今年,等下个月皇甫嵩将军进军河北,便是张角兄弟覆亡之日。”
“说来也怪,东郡战事既了,朝廷为何不让皇甫中郎将领兵,反而叫并州董卓领兵呢?”沮授疑问道。
刘擎神秘一笑,“公与叔不妨猜猜?”
“难道说是宦党作祟,恐皇甫将军功劳过高?”
“虽有些道理,但非此原因所致。”
“既非宦党,那便是在东郡走不开了。”
“公与叔当真厉害,东郡太守曹绍失踪了,皇甫嵩如今暂领太守之位。”刘擎神秘笑道。
见刘擎笑容中有古怪,沮授追问,“那濮阳城未破,曹绍如何会失踪,曹绍……”
沮授猛然记起,“是曹节从子曹绍!”
刘擎笑道,“正是!”
“该不会是你……”
“不不不,曹绍见贼兵势众,便提前逃离濮阳了,不巧路上撞见贼兵,被贼兵杀人夺马了。”
沮授见刘擎说道得轻松惬意,似乎是亲眼所见一般,顿时问道:“你怎会知道如此清楚!”
啊这,大意了!
说漏嘴了,刘擎顿时沉默,想着怎么圆回来,我只是碰巧路过撞见的?鬼信!
沮授正视道:“你便是那‘贼兵’!”
两人对视了几秒。
“你不该杀他。”沮授淡淡道,眼里突然有几分失落。
刘擎看着,一时不知其为何这般情绪,“公与叔此话怎讲?”
沮授的表情令刘擎有些费解,难道是觉得自己滥杀无辜?
“广平虽是小县,然刑具一应俱全,曹绍作恶多端,为天下士人共仇,就此殊死,岂不便宜了他!”
刘擎发现自己多虑了,原来沮授是觉得他死的不够惨,毕竟谢弼之事,天下皆知,士人恨不能将之剁成肉酱,只是曹绍有宦党庇护,无人能光明正大的对付他。
“主公倒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沮授脸色恢复常态,“但此事目下还不好宣扬,张让赵忠之势,空前强大,卢中郎将既是朝堂大员,又是天下名儒,且战功累累,并无过错,仅仅是因为小宦左丰索贿不成,随意编排几句诬言,竟以牛车槛牢押送雒阳,奇耻大辱,如此朝廷,还有谁人愿意为之效命。”
说道最后,沮授脸上已现苦涩,可见卢植之事,对其影响也颇大。
“黄巾之后,我便辞官!”沮授一本正经道。
史记沮授两次为县令,后辞官,莫不是就因为这件事?后来先后事韩馥、袁绍,再也不事汉室。
站在后世人的角度,刘擎忽然体会到了其内心的那一份寒意与沮丧,刘擎当即握住沮授的手道:“公与叔莫要懊恼,自古国家未有不以勤而兴盛,以怠而衰亡,天命去留,人心向背,皆决于是!”
听了刘擎的话,沮授双手顿时一紧,将其死死握住,“天命去留,人心向背,主公灼见,授明白了,此县令之位,于主公有利,授当再任之。”
“今日休息一晚,明早我便出兵涿郡,去会会那程远志!”刘擎朗声道,内心又暗自嘀咕了一声:去会会那刘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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