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飞厚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他已经渐渐开始相信,他手中的这孩子就是他的儿子覃佑。因为他对龙运生是信任的,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将儿子托付于龙运生照顾。但是,覃飞厚终究是一代枭雄,他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好啦!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一个儿子吗?我覃飞厚只要日后夺得天下,会有大把的儿子!”
覃飞厚缓缓地蹲下,将龙佑,或者说覃佑放在地面。
“阿佑,你要记住,这就是你的命!因为你太聪明了,连老天爷都忌妒你,所以才会这么快把你收走!”
“连亲生儿子死了都能这么冷静,看来你的心确实是被狗给吃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封亦身后传来。
覃飞厚身躯一震,但很快又努力将情绪控制住。
“我覃飞厚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女流之辈来说!”
“你以为我喜欢说你啊!我只是看不过眼!儿子才刚死,就说日后会有大把儿子。我要是龙佑,下辈子绝不会再认你这样的人做父亲!”
封亦转身对不知何时醒过来的苏依阳说道:“好了,依阳,不要再说了!”
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封亦内心一阵惊喜,因为他听出这是苏依阳的声音。不过,此时他担心苏依阳会再次激怒覃飞厚,所以只能让苏依阳不要再说了。毕竟,现在的覃飞厚还是很恐怖的,一旦发起疯来,连封亦自己也没有把握就一定能制服覃飞厚。
苏依阳还是很给封亦面子,听了封亦这话之后,小嘴一撅,但也确实闭上嘴不再说话。
封亦伸出左手牵住苏依阳右手,心中再次沉了下来。想到这么龙佑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死了,内心难免感到沉重。
“覃飞厚,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请节哀。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父亲当得确实不对。阿佑是你的儿子,但你却为了自己的野心多年来都不曾照顾过他,你又于心何忍呢?”
封亦这话让覃飞厚身躯再次一震,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龙佑的脸颊,轻声说道:“阿佑,是爹不好。但是,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爹知道你不会怪爹的,对吧!”
说完,覃飞厚右手抚过龙佑的眼睛,而龙佑的双眼则永远地闭上了。
覃飞厚仰天深吸了口气,缓缓站立,再慢慢转身。
“这一切,都是天意!封指挥使,上次从天山回来,你说只要饮你身上的一口血,就能让我功力大增。不过,也正是你给我的那杯血,让我变得不能控制自己。再加上熊洪给我下毒,让我彻底变得疯狂。如今,我现在的武功已经天下第一了,而封指挥使你,如今也是手握重兵的一员大将。只要你我联手,就赵家王朝手底的那些虾兵蟹将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了你我所率领的大军?到时,我们定可踏平天下。封指挥使,你还记得四年前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吗?”
封亦一怔,脱口说道:“我什么时候和你有个约定?”
封亦确实不知当年那封指挥使和覃飞厚之间有什么约定。虽然,四年前封亦用噬元大法吸走了那封指挥使的部分功力,并且获取了那封指挥使的记忆,但当时封亦并没有多去回忆那封指挥使的一些事情,所以也并不是将那封指挥使所有的事情都记下。
封亦知道自己掌握着一些让人无法相信的法门,就比如说通过肢体接触就可盗取他人的记忆,但这法门也并非是所有人的记忆都能获取,也并非是想获取他人什么记忆就能获取得到的,还必须得在肢体接触的时候,那人在想些什么。如果那人在和封亦肢体接触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封亦也只能获取那人一片空白的记忆。更何况,封亦本就不想知道太多别人的事情,所以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将自己体内的真气存于阴阳跷脉之中,让阴阳跷脉处于一种平衡状态,这样就不会动不动就吸走他人的记忆了。
覃飞厚并不清楚此时的封亦并非是之前的封指挥使,听封亦这么一说,眼色沉了下来。
“这么说,封指挥使是想反悔了,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好好比划比划,谁的武功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封亦暗自运了口气,感觉体内真气已经畅通无阻,心中也不再那么惧怕,上前一步的同时又将苏依阳扯到身后。
“覃门主,如果我真和你有约定过什么事,那我自然不会反悔。不过,我们什么约定都没有。如果覃门主真要与我动手,那我也只能是请便了!”
覃飞厚双手紧握成拳,脸上青筋忽隐忽现,可见他在极力隐忍。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与其让你活着回到雁门关成为我覃飞厚日后劲敌,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眼看两人就要再次大战一场,这时本趴在地上痛哭的龙运生起身说道:“门主,如今少门主刚刚夭折,门主你今天并不适合再动手与人撕杀。还望门主三思而后行!更何况,门主你闭关练功的这段时间,熊洪将天龙门弄得乌烟瘴气。门主当下之急,是先整顿好天龙门内部的事情,解决内患,方能再大动干戈。门主,我们还是先将少门主好好安葬后再说吧!”
覃飞厚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点了点头,说道:“好,封亦,那今天我就先放你一马!日后,我们战场上见!我覃飞厚一定会亲手打败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覃飞厚转身抱起龙佑的尸体,大跨步而去。
龙运生脸上还带着泪痕,一脸的悲切。龙运生本还想再与封亦和天池药王说些什么,却又听覃飞厚的声音传来:“龙运生,你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天龙总坛!”
“是!属下马上就来!”
龙运生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最后只是用嘴型朝封亦和天池药王等三人无声地说了句:“保重!”
龙运生与封亦等人做了个无声的告别,这才转身离开,只剩下封亦,天池药王和苏依阳三人还有一地的尸体留在这处已经被拆得不成样子的院子之中。至于其余那些黑甲兵,则早就不知逃去了哪里。
龙佑的死,让三人心情显得很沉重。确实,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亲生父亲手上,这事换谁都难以接受,心情都难免沉重。而三人之中,心情最糟糕的当属天池药王了。
傍晚时分,天池药王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坛子酒,与封亦坐在倒塌了一半的房屋屋檐下,一人一坛子酒,就这样抱着坛子大口喝了起来。
苏依阳见状,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依阳,你要去哪里?”
封亦终于开口询问,这也是三人半个下午下来所说的第一句话。
“我去给你们弄几个下酒菜!”
封亦把酒坛子往傍边一放,本想跟着出去。毕竟,龙家村死了这么多人,封亦实在不放心放苏依阳一个女孩子到处乱走。
封亦刚站起身,就听傍边的天池药王喃喃说道:“三年了!足足三年!阿佑那孩子好不容易拜我做了师父,但一天还不到,他就不认我这个师父了。阿佑啊,你若是早点拜我为师,或许今天这场悲剧你就能避免了!都是师父不好,是师父没用,这都保护不了你。”
说到伤心处,天池药王猛地将手中酒坛子摔在地上,双手猛敲着脑袋。
“阿佑,都怪师父没用啊!”
封亦忙伸手抓住天池药王的双手,说道:“大师,你冷静点!你真要怪谁,那就怪我吧!要不是我把你的一身功力吸走,你也不至于这样。你如果不解气,就打我两拳好不好?但你不能伤害你自己啊!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封亦见天池药王神智有些不对劲,便放弃了跟着苏依阳出去的想法,留下来安抚天池药王的情绪。
在经过一轮发泄之后,天池药王情绪总算平稳了不少。
“小兄弟,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唉,说来说去,我也是心里憋得实在是难受。”
封亦重新在天池药王身边坐下,提着另一坛子酒递给天池药王,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的心情也和你差不多。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看到。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爷不想让阿佑活过十八岁。你曾经也说过,阿佑活不过十八岁。这不就应验了吗?只是,他才七岁,实在是太可惜了!你看他画的那些画,如果阿佑真的能看到未来,让他再多活十年,我想这个世界会变化得很快。”
天池药王双手捧着酒坛,仰头大喝了一口,然后又将整坛子酒递回给封亦。
“是啊!你说得不错,是老天爷太残忍了,妒忌阿佑的才能!既然如此,那我慕容池就非要和老天爷斗上一斗才行!”
“咳咳......”
封亦正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听了天池药王这话,身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酒从鼻子灌入,呛得他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天池药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仿佛找到了未来的方向,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小兄弟,又没人和你抢,我说你喝这么急做什么?难道你还怕没酒喝吗?”
封亦放下酒坛子,另一手摸着胸口,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
“大师,你刚刚说什么?你想要和老天爷斗?”
天池药王从封亦手中夺过酒坛,说道:“既然老天爷忌妒阿佑的才能,这么早就收他回去,那我就偏要让阿佑的梦想成为现实。让老天爷看看,也让老天爷知道,阿佑是不会死的。一个阿佑死了,还有我慕容池还活着。有本事的,就把我慕容池的命也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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