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很大,吹过人的身上吹起衣袍吹散热气,不觉得冷反而让人感觉有些惬意。
缓缓而行穿过留云寺的长廊。
一把鱼食洒落在水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裴君意抬眼看去,中间一处池水,其上漂浮些许饵料,引得池中鱼儿纷纷涌来抢食。
山石后又是一把饵料洒下,裴君意收回目光,不再关注,继续朝前走。
“施主。”
没走多远,池边传来一老者的声音叫住了他。
裴君意闻声回头看去,就见一老者身穿僧衣,微微弯腰朝他施礼。
既然人家都已经率先打招呼了,裴君意也不能再装作没看到。
“大师。”看着对方有些眼熟,裴君意也没多想,还礼说道。
施礼完毕,两人起身抬头。
老者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
裴君意抬头就看到面前老和尚看着他,面上绽放的笑容好似一朵菊花……
裴君意挑挑眉,重新唤他:“慧运大师。”
慧运和尚笑着看他,摇了摇头,道:“施主认错了,慧运是我师弟,老衲慧远。”
信你个鬼!
裴君意不信他,也不打算和他攀谈,直接问他:“慧运大师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慧运和尚看着他,面上笑容收敛,认真道:“老衲慧远。”
裴君意反而笑了。
“大师狭隘了,不论是慧运还是慧远,亦或是慧近等等的其他法号,左右不过用于称呼的一个代号而已,不拘哪一个,只要知道我叫的是你,不就好了?”摇摇头,裴君意说道。
慧运和尚听他说完,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施主说的很有道理。”他说道,“可老衲确实是慧远。”
裴君意“哦”了声,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身份。
“那大师是有什么事吗?”他这样说道,却没称呼他为慧远,显然心里还是不信他的。
“老衲见你独自走在院中,是有什么心事吗?”他说道。
老和尚看着他,面上露出关切神情。
嗯,更像了。
确信这个老和尚就是适才骗了他的慧运和尚,裴君意却没恶言相向,只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也确实没什么心事,单纯的呆着无聊,出来闲逛而已。
慧运和尚闻言微愣,旋即又点点头说道:“不好意思告诉老衲也没有关系。”
裴君意看着他,打算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便没有再出声反驳。
慧运和尚见状,再次露出菊花般的笑。
“事实上老衲对于卜卦一道颇有建树。”他接着说道,“裴施主既然有心事,不妨让老衲为你算上一卦。”
慧运和尚笑着问他:“如何?”
他可没有自报家门,这裴施主都叫出来了……
裴君意无可无不可的点了下头,说道:“好啊。”
估计又是想要骗钱吧。
他并不在意,是这和尚非要给自己算的,又不是裴君意求的他。
慧运和尚见他答应面上笑的更开心了。
“那裴施主快过来,到这边来我给你好好算一算。”他说道,又笑着朝裴君意招手,示意他到池水旁边这块空地来。
裴君意依言上前,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慧运和尚看他过来,随意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敲了敲地上泥土,示意裴君意朝地上看。
裴君意淡淡看去。
见他很是配合,慧运和尚眯着眼睛笑着看他。
被这样一个老和尚看着打量的感觉怪怪的,裴君意忍不住道:“大师快开始吧。”
“好。”慧运和尚面上笑如菊花,点头应声。
抬手用树枝在空中挽了个花,又忽的把它戳进泥里。
他抬头看一眼裴君意,手上树枝滑动起来。
“裴施主丰神俊逸、气质出尘,老衲细细观之,应有王佐之才!”慧运和尚说着,眯着眼睛,左手捻着胡须,右手握着树枝在地上写了个“王”字。
这是想要说些好话骗钱吗?
裴君意挑眉看他。
“只可惜,裴施主如今困居京城,犹如龙困浅滩啊……”慧运和尚说着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惋惜。
“呵……”
裴君意闻言忍不住摇头失笑。
他再过两日便要回江州了,还怎么龙困浅滩啊……
慧运和尚被他笑声打断,抬头看了一眼,意味难明的笑了笑,却并没指摘他,在地上的“王”字外画了个圈,以证他“龙困浅滩”的说法。
“不过裴施主也不用担心,要想将此次困境化解,也并非什么难事。”他说着在圆圈外四周相继画了半个椭圆连接。
“裴施主此等俊杰,只需振臂一呼。”他说道,“四面来助,八方应援。”
缓缓说着,慧运和尚又在圈内书写了一个“八”字,以示“八方应援”。
他最后说道:“裴施主,很快就会有出头之日啦。”
说完,在圈外正前方又画了个椭圆,比四周的那些都要长一些。
全部做完,算命卜卦也就结束了,慧运和尚树枝一甩,似是不经意间又在地上圆圈最下方多画了一笔。
他负手将树枝背在身后,满意的捻着胡须,低头看去。
“咿!”看向自己为裴君意绘出的“命格”,他瞪大眼似乎很是惊讶。
“裴施主竟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王八命!”慧运和尚向后跳了一步,指着地上那只“龟壳”上写有“王八”二字,略有些简陋的乌龟涂鸦惊呼道。
裴君意愕然,低头看着地上那只代表自己命格的丑陋“王八”,张张嘴,有些呆呆。
微微愣了一下,裴君意被这老和尚给气笑了。
先前以解签为由骗他的钱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以卜卦为借口戏弄他。
裴君意抬起头想要朝慧运和尚看去。
可当他抬头看向慧运和尚方才站的位置时,却只见前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老和尚的身影……
裴君意四下看了一圈。
咿——
这么快的吗?
……
马车咯咯吱吱的行驶在京城郊外的道路上。
一阵风儿吹过,车帘子被它轻轻掀起一角。
车厢里,少女如玉般洁白的皮肤一闪而逝,只是这一刹那的功夫,也能看到她精致修长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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