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糖担忧道:“小姐,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卜卦了……”
听到小丫头的话,陆疏桐奇怪道:“为何?”
阿糖总不好说小姐每次卜卦完都有些呆呆的,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张了张口,嘀咕道:“反正我觉得卜卦不好。”
陆疏桐看着她,没有说话。
“小姐你想啊,若是只在家中卜卦便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阿糖想了想说道,“就好像这次,若是我们不知道裴十公子在京城,或许有一天在街上偶遇了,那岂不是很惊喜……”
会惊喜吗?
陆疏桐摇了摇头,说道:“若不占天卜卦,如何逢凶化吉、趋利避害?”
这说的也好有道理,阿糖无言,但又对小姐卜卦后的状态感到担忧,正想再劝,却见陆疏桐收好铜币站起身。
“走吧。”她说道,“该去齐国公府了。”
阿糖只好应声是,将心事揣好,跟着小姐一同起身,朝屋外走去。
适才出门的陆禽已经叫人将马车驾到了客栈外,他在楼下等待,看到两人下来,哼了声,率先坐上前面的马车。
陆疏桐和阿糖坐上后面那辆,才刚坐下马车便开始驶动,穿过繁杂的街道,很快到了齐国公府。
马车在府外停下,门外下人引路,将他们带到了萧则门外。
“胆小鬼,你又来了啊……”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疏桐侧头看去,看到是萧序在廊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世子。”陆禽连忙施礼道。
萧序斜眼看着他,笑了笑,陆禽见状,脸上有些激动,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陆疏桐没有说话,萧序似乎是碰巧路过,说了这一句话,便也迈步离开了,望着他离去,陆禽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收回。
这时下人过来告诉他们可以入内,陆禽便率先跟上那下人。
跨过门槛,走进屋里,齐国公萧则高大的身影端坐在书桌后,在他桌案上,铺满了写满字迹的纸张,想来都是其他大夫送来的药方。
“公爷。”陆禽施礼道。
陆疏桐和小丫头阿糖也跟着施礼,上首萧则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未看向陆禽。
“陆神医。”萧则含笑说道,“坐吧。”
神医?
上次齐国公世子好像也是这般称呼的……
陆禽皱眉,心中疑惑,但他当然不会在这时问出。
二人应一声是,阿糖坐在门边,陆疏桐走入室内坐下。
“这是我们斟酌的药方……”陆禽说道,躬身将陆疏桐适才写好的药方递上。
屋内下人接过,转交给萧则,他随手放到桌上,并不急着拆开看。
“我听说你治病有规矩?”萧则含笑问道。
什么?
规矩?
什么意思?
陆禽心中更加疑惑,正要开口,却听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是。”陆疏桐说道。
惊讶转身,看着身后的少女,陆禽面容扭曲,这又是怎么回事?她何时给人治病了?还有了规矩?甚至还传到齐国公耳朵里了……
他怎么不知道?
陆禽气急,忍不住咬牙切齿一阵,向她问道:“什么规矩?”
萧则看看两人,面上笑容变得有趣,端起桌上茶碗喝了口茶。
陆疏桐看了陆禽一眼,旋即目光又转向萧则,缓缓地,一字一句道:“非必死之人、非不治之症,不治。”
陆禽愕然,旋即心中升起一阵荒谬之感,他伸手指着陆疏桐,气极反笑道:“你!呵呵,你这逆女,如此信口雌黄、不知天高地厚!当着公爷的面还敢胡言乱语……”说着,他站起身,快步走向陆疏桐,“你母亲早逝,我好心将你养大,如今你竟然这样害我!我看还是杀了你痛快……”
说着话他已经走到陆疏桐面前,提起脚就要踹下,门前阿糖正要起身扑到自家小姐身上,替她挡下,然而坐在上首的萧则却在这时开口了:“住手。”
他平静的声音让陆禽提起的脚没能踢下,他急忙收力导致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倒在地。
“公爷……”他惊讶的看向萧则,却见他嘴角含笑,似乎并没有因为陆疏桐的“规矩”而感到生气。
见状,陆禽心中一喜,见事情还有转机,连忙俯身扣头。
“是小人管教不周,让这丫头当着您的面信口雌黄,请公爷责罚!”他喊道。
“没事,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萧则说道,意味深长。
陆禽如蒙大赦,再次扣头,待要说话,却又听萧则开口。
“你为何要定这样的规矩?”他看向陆疏桐,好奇问道。
这目的自然是为了让神医之名传播更快,萧则知道,但还是想听这小姑娘亲口说出原因。
“规矩便是规矩,哪有什么为什么。”陆疏桐淡淡开口,神色平静,不管是适才陆禽准备暴起伤她,还是此刻面对齐国公的问话,她面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有变化。
陆禽闻言再度皱眉,然而适才已经失礼,到了此时,既然齐国公不恼,他也不敢再开口了,免得引火上身。
听了陆疏桐的回答,萧则也不再追问这个,又转而问道:“所以,我父亲是‘必死之人’吗?”
“是。”陆疏桐答道。
萧则笑了。
“所以,你能治好吗?”他问道。
“我能救他的命。”陆疏桐说道。
她能救命,也仅仅只是救他的命。
让他有一条命在——就和前世一样……不,情况会更糟一些,这一次,他不仅身不能动,口,也不能言……
萧则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含义,又或许,就算知道了陆疏桐话里的含义,他也不会在意。
“伱想要什么?”萧则问道。
是答应了由陆疏桐诊治吗?
现在问的是治好以后要什么吧?
陆禽激动、惊喜,各种各样喜悦的情绪涌上来,看向陆疏桐的目光充满炽热……
做官,我要做官!
我要做京官啊……
陆禽嘴角咧开,却还竭力克制着不大叫出声。
快说啊,快说啊……
快说要让你爹做官……
他激动想着,紧紧盯着陆疏桐,她似也有所感,看向了他,陆疏桐对他笑了笑,旋即又回头看向阿糖,薄唇微动,似乎是在说——
事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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