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寒风中,王卫东紧一紧衣领,摸了下右口袋,走出旅馆,淹没在人流中。
看着街道两旁青砖垒砌的房子,白灰粉刷的粗狂标语,行人身上穿着的厚棉袄破毡帽。
王卫东只想说:贼老天!
没错,他穿越了。
前身的王卫东是一位人体艺术摄像师,拿着不菲的薪水,欣赏美丽的风光,生活好不惬意。
身体早被挖空的他,在通宵观看一部名为《噙满四合院》的电视剧后,一时郁闷悲愤,导致心跳停止。
再次睁开眼,就穿越到同样名叫王卫东的退伍军人身上。
倒不是穿越不好。
在二十一世纪的蓝星,穿越是一件非常普遍的现象。
有人穿越到古代,改变历史轨迹,成为一代帝王;有人穿越到异位面,成为异位面统治者,后宫佳丽三千人;也有人穿越到近代,凭借先知先觉,拉拢双马,人生躺赢。
但在这个年代,做生意,搞科技都不用想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找一个工厂,安安稳稳的上班。
好在贼老天也许觉得自己有点过分,给王卫东安排了一个比较给力的身份。
父母双亡;
三代雇农;
退伍军人;
人生难度大大降低。
在部队中,体格健壮长相出众的前身王卫东给首长当了四年勤务兵。
临近退役时,首长给他两个选择。
一个是到下面的乡镇里,当办事员。
另一个是到京城的工厂里上班,职位不确定,全靠他自己争取。
前身王卫东很明智的选择了到京城工厂上班。
现在只要能够分配到一个好职位,苟活就算成功了一半,王卫东忍不住又摸了摸口袋中那两个硬盒子。
很快,一座破旧的厂房就出现在道路尽头。
“红星轧钢厂,好熟悉的名字...”王卫东把介绍信拿在手中,和厂门牌上的名字再三核对。
“喂,小伙子,上班时间,闲人免进。”旁边门岗房里,两位身穿蓝色制服的保安正警惕地看着他。
“保安大哥...不...同志,我是来报道的。”王卫东向门岗房里瞄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气。
隔着玻璃,可以清晰看到保安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把油光发亮的手枪。
有枪的男人,值得尊敬。
“报道的啊,介绍信拿来。”蓝制服神情缓和许多,伸出手。
王卫东在把介绍信递过去的同时,也顺手从左口袋里掏出一盒大檐帽,抽出两只递了过去。
蓝制服看到大檐帽,脸上开始有些笑意了,他接过一支,把另一支递给同事。
没看介绍信就笑道:“原来是退伍的同志啊,不早说!”
王卫东心中一暖,不管在哪个年代,保家卫国的人都受人尊敬。
热情的蓝制服把王卫东领到一栋办公楼前,才放心离开:“二楼,找方部长,他管分配工作。”
来到二楼那扇朱漆斑驳的门前,王卫东摸一下右口袋,才敲开门。
一进门,王卫东就看到一张黑漆写字桌上摆着一台黑色电话,一位身穿四个兜的中年人坐在有靠垫的椅子上,正疑惑地看着他。
这年头,电话可是个稀罕物,看来这就是正主了。
还没等中年人开口,王卫东就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快步走过去,主动伸出双手:“方部长,退伍老兵王卫东,前来报道。”
面对那双伸过来的手,方部长怔了一下,再抬头一看,看到王卫东那淳朴的笑容,和那张线条分明,五官俊朗的面颊,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感,
他缓缓站起身,轻轻一握:“王同志,介绍信带来了吗?”
“带来了!”王卫东从兜中掏出转业证明和工作介绍信,递过去。
方部长接过文件,摆在桌面上,神情严肃地仔细看。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手指轻敲桌子,有点为难地说道:“同志,你的条件相当优越,不过呢...”
嗓音拉长,长出一口气::“咱们五星轧钢厂现在合适你的职位并不多,要不就先下车间锻炼几个月,等有合适的位置,我们再说。”
对于这种状况,王卫东早有预料。
他回头看一眼,门已经关好了,这才迅速从右口袋中掏出那两盒白色包装的香烟,摆在他的介绍信旁边。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那两盒香烟,方部长先是神情惊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意动,旋即不满地斥责一句。
王卫东娴熟地露出腼腆的笑容:“方部长,这种东西我一个大头兵哪里搞得到。这是我那位老首长,托我捎给您的。”
王卫东没有说谎,这两盒白盒特供烟,确实是他服务过的那位老首长送给他的。
说实在的,这具身体的前身也是个人才。人长得高大魁梧,外表硬朗,还会事,深得老首长器重。如果不是老首长闺女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说不定真会招他为女婿。
这两盒白盒特供烟在这个年代,就是身份的象征,它的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了,堪比50年陈酿。
方部长自然明白这一点,又听到这东西来自部队首长,也明白这小子身后有靠山。
“既然是老首长的心意,我不接受,就显得太清高了。”方部长顺手把烟扫进抽屉里。
王卫东挠了挠头,憨笑道:“我是一个孤儿,在部队时,首长就是我的父母。现在转业到地方了,看到您,我就像又找到亲人了,您就是我的叔叔。
方部长深深看王卫东一眼,嗔笑道:“你啊,看起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是个明白人啊。”
说完,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呢,是否有合适的岗位,我也不敢打包票。”
王卫东腼腆一笑:“方叔叔,您别误会,我是因为看到您就亲切,打心底里认为您就是我的亲人,才这样说的。”
历经一世磨炼,王卫东自然远比同龄人成熟。
只要坚持本心,不坑人,不害人,偶尔低头,只是为了不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你小子啊,这张嘴,也真是绝了!”方部长摇着头,“呼啦呼啦”的摇动电话。
“接厂办。”
很快电话接通,在王卫东期盼的眼神中,方部长不紧不慢地问道:“有个自家子侄,刚才部队转业,想在咱们厂历练一段时间。”
也不知对面回了什么,方部长捂着话筒,抬头问:“你会开车吗?”
“会,太会了!”王卫东前身在部队时,就是老首长的专职司机。
车轮一转腰缠万贯,喇叭一响黄金万两。
在这个年代,司机可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业。
特别是跑长途的大车司机,几乎每一次出车回来,都要媳妇炖上二斤猪腰子补一补。
好在,这幅身体不错,应该能坚持几年。
“那行,厂车队正缺一个司机,你现在去报道,明天上班吧。”方部长放下电话,给王卫东办理了手续。
在得知王卫东还没有找到住处后,方部长自然不能让自家子侄住在厂宿舍,又拨通了街道办电话,把他安排在了距离厂子仅有不到5里的四合院。
“四合院里有几位红星轧钢厂的老员工,你们住在一起,好照应。”
领导真贴心...
王卫东再三谢过方部长后,拿着手续到车队报道。
红星轧钢厂车队有十辆卡车,专门负责运输钢锭和钢坯等原材料。
厂车队的队长牛志军是一个五大三粗,肤色黢黑的东北汉子,为人豪爽。
他小时候就有一个当兵梦,见王卫东是退役老兵,更是热情了几分。
当他知道王卫东竟然是方部长的子侄时,更是拍出一把车钥匙:“你开着厂子里的车,去把行礼搬回住处,不要耽误明天上班。”
王卫东自然免不了在牛志军推诿中,掏出剩下的半盒大檐帽塞进了他的口袋。
“牛哥,我不会抽烟,放在我这潮了。”
能开着卡车去搬行李,自然再轻松不过了。
王卫东在牛志军的指引下,来到停车场。
当他看到那辆即将属于他的卡车时,顿时手脚一软,心中直呼:“这TM的是一辆疑似车啊!”
“太不会了!”
卡车的车漆已经脱落大半,只能依稀看出它原本是一辆墨绿色卡车,应该是军改民。卡车车头比车身宽度要窄上几公分,明显是后来换的。车头的挡风玻璃上有几处裂纹,有一个撞击处还镶嵌着一颗小石子。至于车牌,早就看不清上面的数字。
这辆连报废车都不如的车,竟然就是五星轧钢厂的宝贝,承担着运输钢材的重任。
王卫东不得不赞叹,前辈们能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中,建立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实在太不容易了。
“怎么样,这是咱们车队中,最新的一辆车,保养不错。”牛志军拍了拍车盖,有点小自豪:“解放CA-30,90匹马力、6个气缸,最高时速为65公里。”
看到疑似车下面加装了两根后桥,王卫东有点好奇:“队长,载重多少啊?”
牛志军大笑:“载重是啥玩意,只要能跑得动,尽管装。”
好吧,反正路上交警也不查。
王卫东抿了抿嘴唇,拉开车门,上了车。
当他看到那由一根木橛子插进档位器的冒充档杆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好在牛志军没撒谎,这辆车确实保养不错。
黑铁棍插进洞里,撅着屁股,甩开膀子,发动机“轰”一声启动。
踩离合,挂一档,松离合,加油门,卡车缓缓启动。
虽然以前知道卡车司机吃香,但真实享受到路人驻步投来的无法掩饰的羡慕目光时,王卫东才明白,自己还是小看了卡车在这个年代人们心目中的崇高位置。
也许,前身法拉利911再加上一个S级副驾驶,才能与他现在开的这辆卡车相比。
由于有了方部长打招呼,王卫东很快办完手续,从旅馆拉上行李,向四合院驶去。
也许是这辆车无法承受太多的羡慕目光,好死不死,在距离四合院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随着“嗡”的一声,熄火了。
连续点了两次火,只感受到两次按摩,王卫东意识到,他遇到了老司机经常遇到的问题,车坏了。
在这个年代,车辆本身就是稀罕物,修车师傅就更少了,所以每一个司机都练就了一身修车的好手艺。
王卫东也不例外,简单听一下发动时的声音,他就意识到应该是火花塞坏了。
解放CA-30是由苏国吉斯150型卡车仿制而来,也许是怕那些嗜酒如命的家伙舔火花塞,火花塞被藏在车头底部。
为了不让洗干净的蓝黑大衣粘上灰尘,王卫东不顾寒风,在地上摊上一块布,光着膀子,钻进车底。
果然,束缚火花塞的套子松了。
王卫东把火花塞拆下来,草草擦试一下,捅进去。
搞定!
他双腿猛蹬对面车轮,从车底滑出。
却发现自己被一处阴影覆盖。
他先看到一双帆布鞋,一双腿,再往上,看到紧实蜜桃。
不。
蜜桃旁,还探出一张脸。
眉目妩媚,挂满惊恐的脸上,一张樱桃小嘴张张合合,合不拢。
王卫东的一颗心,此时已近乎提到嗓子处,他只觉得此时尴尬的氛围,让他呼吸显得有点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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