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次日,九月三十号中午,李培风飞往了杭市。
最终他还是走了,被赵清歌撵走的。
本来在昨天的哺乳事件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隐有修复的趋势,但李培风和黄天萱临近的婚期始终是个拔不出的刺。感情又是变幻波动的,今天爱的死去活来,明天恨不得啖汝之肉都是正常现象。
尤其是先一步抵达杭市的黄天萱看他迟迟不出发,便在三十号当天连番致电催促,顺便和他商讨仪式上的细节。
而这让旁听的赵清歌彻底爆发了,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夺过手机直接挂断,随后对着李培风一顿骂;
“你们心里说不行,还非要打电话,故意让我看的吗?滚!滚出我家!”
“这不是你让我开免提的吗,你想听,听完又生气…老婆你别说气话,我往哪滚啊?”
“反正我和孩子都不想看见你,滚得越远越好!”
“……”
“滚,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赵清歌的表情是愤怒的,语气是恶劣的,但李培风明白,这话背后的深意是耐人寻味的!
“你俩干啥呢…对,我在去飞机场的路上,你们谁有时间就回家一趟,帮我照顾下那一大一小。”
从家里出来,李培风患得患失甚至有点害怕,用心心相印叮嘱正在工作的武徐二女,叫她们这几天最好能陪着老赵,免得对方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武问月很是惊讶:“我是真没想到她能放你走,行了,我现在就回去吧…我得问问老赵到底怎么想的。”
徐曼凝更震惊:“这,她同意了?不是你偷偷跑出来的?不行,我也回家问问她。”
李培风无奈:“不是偷跑,刚才她是气急了,有些不理智才决定的,而且表达的很委婉……你们到家后就别问了,她现在脑子有点迷糊,陪着她找点事儿做,闲聊,玩游戏,看电影,逛街,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提这事儿,最好连我都别提。否则她大概会后悔放我走,又千里迢迢地追到杭市来。”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
在李培风吩咐完,武问月和徐曼凝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工作,驱车回家看望这母子俩,到达之后便发现李惟一在书房的婴儿床上安安静静地睡觉,而赵清歌则在伏案书写日记。
【我们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实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我们会转弯,会矮一截,会低头,会假装没看见,会忘记……】
赵清歌很专注,连两个女孩进了房间也没停笔,好像并不怕被人看见。
【人一生中总要遭遇这样的时候,才会清楚的察觉到,人最大的奢望就是无需为了别人而调整自我。当你真正意识到了,悲伤突如其来,否定,愤怒、讨价还价、沮丧、接受,五种感觉一起上阵,同时折磨着你,凝聚成一股从内心燃烧起足以吞噬万物的火焰。】
【痛苦在所难免,但我必须用尽一切力量,把自己从这种自我折磨中挽救出来,我决不能认为我的生命受到了什么人的忽视,便失去了它的价值。】
“情况不容乐观!”徐曼凝一脸凝重,手上比比划划,歪头对武问月做着嘴型:“像是在留绝笔,然后就自焚?!”
而这个动作,也让赵清歌合上了笔记,看向两女:“有事?”
武问月仔细观察其神色,见平静中带着淡然,心里犯嘀咕,脸上挂着笑:“正是因为闲着没事才回来瞅瞅,对了,听说JS区那边新开了一片商圈,咱们去逛逛?”
赵清歌陷入沉默,似在思索,片刻后缓缓道:“商场没什么可逛的,我们去律所吧…先去律所,再去派出所。”
徐曼凝不敢置信:“你要干什么?”
“找律师写离婚诉讼状,然后给李唯一改姓为赵唯一。”
赵清歌语气极轻,仿佛在说早饭吃了些什么。
武问月和徐曼凝则有点小吃惊。
闹了半天就这就这?去律所离婚,去派出所改名就行了?难道在离婚前不应该通知黄天萱父母搅黄她的婚礼,再顺手报个案把李培风抓进去?
不搞个玉石俱焚天地同寿,让几个女方家长把李培风按在地上暴打,老赵你真能消气?梦里那个破釜沉舟,我得不到就毁掉的劲头呢?
但其实仔细想想,赵清歌这种理客性观的切割方式才是最可怕的。
诉讼离婚不需要李培风同意,她只需将配偶有婚外情、私生子的实情说出来,法院就会宣判离婚,李某人没准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
反之,不对公立案,哪怕将赵家和李家闹得鸡飞狗跳,也只是家庭矛盾,不能彻底一刀两断。
显而易见的,赵清歌好像是真的想从这段感情关系中抽离出来了,正如真正的离别不会说再见,而是平静中带着绝望的一个转身……
武徐二女对视一眼,内心念头流水一般奔涌,她们和李培风的连接并未切断,只是李某人感觉此刻自己不适合在赵清歌心中出现,所以想用她俩来做安抚工作。
理由是他如果和赵清歌离婚,关系败露后一定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对她们俩也很不利。
这显然不能说服武问月和徐曼凝,她们没有劝和的想法,一点也没有。但她们也并未因少个情敌后感到如释重负,充满胜利和喜悦的心情,只是有点幸灾乐祸的窃喜。
“李培风你个丧尽天良的孽终于要遭报应了,等从杭市回来你就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
“二位如果对现场布置的风格有新想法,可以立刻指出来,我们进行修改,现在还有两天时间,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下午,李培风抵达杭市,黄天萱接机后第一时间将他带到了举办婚礼的酒店,诸多工作人员奔前走后正在布置现场,身旁婚庆公司的人递过来舞台效果图让二人观瞧,李培风却打不起精神,嗯嗯啊啊的彷如神游。
“总体来说没问题,但水池里的花我想换个造型……”
黄天萱兴致勃勃地指挥一通,之后又拉着李培风走到还未搭建完的舞台,与主持人进行彩排。
结婚仪式没什么花样,按照常规流程只是多了个两位新人合唱情歌的节目,这是黄天萱要求增加的,前些天她一直在私底下练习,如今在正式登台前,便想熟悉下环境,拉着李培风演唱两遍,免得真正上台后紧张到不能开口。
女:“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花儿尽情地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
男:“谁能够代替你呐~趁年轻尽情的爱吧~”
女:“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男:“用我……不好意思,忘词了。”
彩排间,二人之中唱歌水平最好的李培风却状况频出,心不在焉,而黄天萱也知道其原因,瞪了他一眼后心中表示不满。
“后天结婚的时候你要是还这个状态我绝对饶不了你,不就是老赵要跟你离婚么。离就离呗,之后你完全可以使手段再哄回来,孩子都给你生了,我不信她还能真抛下你。”
李培风叹气:“话是那么说,但她们仨现在刚写完诉状,从律所出来正在往户口登记处走,计划着给李惟一改完姓,顺路再去法院提起诉讼…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
黄天萱:“你忘了吧,给孩子改姓可是要双方父母到场才可以的,至于离婚诉讼流程也不简单,提交之后还可以撤诉,撤诉不成便是调解,调解不成还能上诉…明天又放十一七天假,政府部门不上班。这事儿等你返京后再处理,时间绰绰有余。”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开开心心的,好好配合我,不要分心,在后天拿出最佳的精神状态,跟你姐姐我结婚!!”
“好好好!”
得此宽慰,李培风稍微松了口气:“专心结婚!”
……
十月二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杭市西子西溪酒店,距离西溪国家湿地公园仅两公里,它被绿意盎然的成片密林和潺潺溪水围绕,偏安城市一隅。
酒店建筑的总体设计概念是现代与传统的结合,通过对极简风格的重新诠释营造了清透优雅的氛围,在具体的设计和建造上,建筑师用极少的营造将人工构筑置于自然景观之后,着重凸显富含山水画的意境与韵味,诠释原始自然诗意。
因此,它从外表看去不像是酒店,更像是一座融于西溪幽野的现代园林。
草坪、树木,流水,无一处不彰显出冷、静、孤、野、幽的自然氛围,表现出隐于流水翠微的孤野之美。
但在今天,这座往日里清冷幽静的园林热闹了许多,翠微中更多了抹喜庆的红色。
从酒店的马路入口一直到大门的五百米铺满红毯,道路两侧被布置上了大量的玫瑰和鲜红牡丹。红色的纱幔、彩色的气球,大幅的红喜字更是随处可见。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新郎:李培风,新娘:黄天萱。”
酒店大门口处,迎宾牌上红底黑字,将今天这幅热闹景象的缘由写得清楚,来往宾朋们迈动脚步,在服务人员的引领下三三两两进入酒店园林内。
正前方的舞台花团锦簇,大红大金的色彩搭配富贵又大气,一支由八人年轻男女组成的民乐乐队位于舞台中心,正在演奏着欢快的传统音乐。
草坪上,一排排古色生香的桌椅整齐有序,书写汉字的雅致屏风增添了古典元素又保证了客人的私密性;舞台上空,一条条巨大的红色流苏汇聚交缠随风摇曳,仿若传说中的龙凤呈祥。
最引人注意的,是道路两侧的水池,一簇簇盛开的并蒂莲和春意水仙,这两种花在杭市不算稀罕,但要是在水中呈现出一个硕大的爱心形状,那便着实值得一看。
在如此奢华又有格调的环境下举行婚礼,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甜蜜祝福,幸福指数绝对爆表。
“老公,就在这,给我拍个照…不对啊,并蒂莲的花期好像过了吧?这怎么还开的这么旺盛?”
“大惊小怪,花期过一两个月算什么,只要肯花钱,就算是寒冬腊月,你想让池子里有什么花也能有什么花。”
宾客们来来往往,大多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男女老少们或在拍照留念,或坐在宾客区闲谈。
这场婚礼老李和老于没通知自家亲朋,只有她们两个亲自到场。所以现场的人都是黄家邀请而来,包括但不限于黄爸黄妈的亲朋好友、和治的合作伙伴,医药行业的老板或领导。
这些人根据不同身份或职位级别,坐落到各个桌位,而眼下就属第二排的一桌聊得最热闹。
“孙院长,和治最近研发新药的临床试验报告出来了,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行业大新闻,我怎么能不知道?但说的有点邪乎,我不太敢信,只是试验阶段的东西嘛…不过投资者好像很认可,这几天和治的股价涨得很凶啊,市值都要破四百亿了。单这一张报告,涨了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价,厉害。”
“…呵呵。”
在座的几位心照不宣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国内百分之八十的药物临床数据几乎都不真,有时候是为了利益故意的,有时候是不小心的。
因为临床试验阶段的患者群体不仅很小,还是经过各种纳排挑选的,比真实诊疗的患者更干净,药物治愈率就更高。但等到面世投产了,使用者增多,药物匹配率下降,治愈数据自然就比临床实验时低一些。
但在“故意”和“不小心”之间的距离就颇为暧昧了,所以有很多上市的药企,会在新药实验阶段发出很好看的数据报告,用此刺激股价,提升投资者信心。至于几年后药物面世不如预期?概率问题啦,那都不重要!
饭桌上的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自然明白其中弯弯绕绕,只是这次和治造假造的有些过分,让圈内啧啧称奇。
孙院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调侃道:“听说这个项目就是今天的新娘全权负责的,看来老黄是有意栽培女儿了。倒也是个好选择,哪怕那个药有报告中三分之一的效果,黄千金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没准能获得个盖伦奖或诺贝尔…要是连三分之一都没有,那黄千金的资本运营手段,也能在和治里拿个最佳管理奖!”
“哈哈,是由药监局和证监会联合颁发的管理奖吗?”
不知谁半是玩笑半讥讽地说了一句,场面瞬间冷了下来,毕竟能参加此次婚宴的人大多是和黄家关系不错的,虽然有些面上过得去,背地里有过节的对手,但正值这个喜庆的场合,大多数人听到这话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所以立刻有人予以回击。
“玩笑不要乱开,数据报告我也看了,关于其中提到的新化合物反应,我之前做过相关研究,感觉还是很有依据的。”
一位六七十岁头发花白老大爷缓缓道:“只凭这一点,我就觉得报告的偏差不会太大…而且药监局也不全是饭桶,报告发出去两周了吧?若真和实际相差悬殊,早就找上门了。”
“周教授,能不能仔细讲讲?报告里说的什么新型P-a基因分子的概念我有点没看懂。”
周教授微微摇头:“那个我也一知半解,一会我还想找黄董问问,就是不知道他方不方便讲。对了,他人呢,刚才还在,现在我怎么没看到?”
“她们一家人和新郎都在迎宾呢。”
旁边人往门口的方向一指:“方大制药的掌舵人来了。”
鲜花拱门旁,黄建中,计娜夫妻二人携黄兴安、黄昊业兄弟俩和李培风,正在热情地迎接一对母女,一家人共同出动,毫无疑问地显示出黄家对她们的重视。
郑玲,方大制药集团总裁,掌管大大小小二十余家药企,千亿医药帝国缔结者,是国内医药行业金字塔顶尖上的人物,其背后更站着华人豪门谢氏家族,所以她毋庸置疑的是这次婚礼中的重量级嘉宾。
如今已近花甲之年的郑玲脸上虽有岁月的斑驳,头顶却是一头利索的乌黑短发,身穿浅蓝色的西服,举手投足间散发自信而温和的女强人气势。
其女谢灵韵,东国生物制药董事会主席,这位刚满三十岁的富四代也算的是年轻貌美,长发飘飘,身穿一件粉色长裙,优雅而落落大方。
“是她啊。”
周教授眼神专注地望着门口前的郑玲,轻吸了口气,迟疑地问:“传说中有透视眼的那位?”
“对。”
孙院长忽然开口:“您觉得特异功能这事儿是真是假?”
周教授迟疑地摇头:“只是听这个消息传的很厉害,但没亲眼见识过。就算见了…反正我是不信的!”
孙院长神神秘秘地笑了:“这么说吧,药物研发您是专家,我这医生连半桶水都算不上,所以您刚才说的我信了两分。但现在如果有人将和治新药的临床数据报告,和那位有特异功能的两件事摆在一起,让我二选一相信一个,那我绝不会选数据报告。”
周教授微微一愣,随后嘴巴微张,惊讶地看着他。
而与此同时,表现出类似表情的人不止周教授一个人,还有郑玲!
在见到李培风第一眼后,她便微微一愣,不停用眼睛上下扫视李某人,眼神也越来越诡异,仿佛见到了什么新奇的物种。
谢灵韵没那么夸张,虽然视线大多也在李培风的身上,但更像是寻常女孩被他绝世容颜震慑到的微妙反应,不过人家也是见过世面的,眼神隐藏的很好。
“没想到玲姐你还真的亲自来了,我就说早上见燕子做窝,定有贵客登门。欢迎,热烈欢迎。”
黄建中尊敬的态度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计娜与其同为女性,则没那么多顾忌,主动上前挽住郑玲的手臂表示亲近,并向谢灵韵打招呼。
“灵韵,天萱正在补妆换衣服呢,等她见到肯定高兴得不行,我身边就是培风,今天的新郎官。”
“这两位你一个叫阿姨,一个叫姐姐就好了。”
李培风礼貌地像个小学生一样打招呼问好,谢灵韵道了句你好的回应,郑玲却没什么反应。
黄建中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玲姐,您是不是之前见过培风?”
“妈咪?”
谢灵韵也觉得母亲的失态有些奇怪,隐蔽地拽了郑玲的手,没拉动,反被郑玲握住手。
“怎么了?”
谢灵韵疑惑地抬头看向老妈,见其神色,下一刻又将视线投向李培风,瞳孔大缩,嘴巴微微张起,轻啊了一声。
“见过,当然见过。但应该是荧幕上……老黄,你这女婿之前都演过什么电影电视剧来着?我总感觉面熟呢。”
谢灵韵虽愣住了,但郑玲似乎整理好了情绪,主动跟黄建中握手,并面色如常地寒暄起来。
这番话稍稍解释了下来她刚才愣神的表现,并侧面夸赞了李培风的优秀颜值。
黄建中面上有光,哈哈一笑:“他可不是演员明星,是作家。具体的作品我不了解,但好像在网络上挺有名气,除此之外,他自己也额外做些金融投资,it文娱的产业布局。涉及的行业很多,但都是些年轻人的小打小闹,以后还需要玲姐你帮衬。”
“喔?真是青年才俊,那不用你多说了,能帮我肯定要帮的。”
两句对话的功夫,在郑玲的暗中拉拽下,谢灵韵也终于停止了和李培风大眼瞪小眼的举动,嘴巴虚张,最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萱萱之前有跟我推荐过你的作品,天马行空又发人深思……厉害!”
“谢谢。”
李培风点头含糊过去,心中却有些不妙的感觉,因为他想起了黄天萱提过眼前母女二人的故事。
真有透视的特异功能?还能遗传的是怎么着?她们刚才那反应难道看出自己非人的本质了?!
计娜了然一笑:“灵韵你也看过他的书?呵呵,他确实小有薄名。”
“你们夫妻俩找了个这么优秀的女婿可太有福气了。一眼得见,天日之表、龙凤之姿,没想到内里更有才华锦绣…嗯,有时间我也看看你的书。”
郑玲的称赞夸大又诚恳,同时她主动伸手与李培风握了握手,力度很大,大到让李培风吃惊于这力度不应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发出来的。
“过奖了,请进,里面坐。”
商业客套间,几人将母子俩送到贵宾席。
眼下需要迎来送往的人实在不少,郑玲母女虽然在制药行业地位极高,但黄建中也不能一直陪在人身边,将母女俩安排在有相识熟人的座位,再把妻子计娜留下陪同,共同寒暄两句,便和李培风起身离开。
“郑董,真是好久不见了,我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的秦商联合会上,但您看着好像比上次又年轻了些似的。”
“哈哈哈,王董这话我就当真了,我好像也有那种感觉。可能是因为今年我将具体工作下放到了年轻人身上,自己只负责旅游考察有关。”
“那这次您来杭市也不止是来参加婚礼的吧?”
“对,明天我要带着港区联谊会,去阿里和海康威视考察数字经济。再和之江的一些科研机构与企业,进行生物医药项目交流与对接,其中包括和治。”
郑玲不仅是个“民族企业家”,因为定居在香岛和某种其他原因,她还有个着很厉害的官方身份,通俗来讲就是爱国爱岛的同战社团老大。
此社团由香岛和内陆各省州府的知名民族企业家组成,是香岛和内地一个重要的沟通纽带。
联谊会经常会组织一些香岛或内地的企业家,在彼此地区轮流坐客考察,以达成行各各业的商业合作,促进内地和香岛的共同发展。
郑玲身为会长,每次携会员们到内地都某个省考察,都是当地的封疆大吏亲自接待,背后的意味无需多讲,她本人的能量也可见一斑,而在今天的这个饭桌上,只要新郎新娘没到场,她自然就是众星捧月的主角。
谢灵韵虽然是她女儿,但年龄不大,这桌的客人都拿她当晚辈,受到的关注也不高,但有计娜跟她聊,也不算受冷落,而且确切地说,是她在主动跟计娜聊天。
话题自然绕不开真正的主角,今天婚礼上的新人,但相比于新娘黄天萱这个朋友,谢灵韵似乎更好奇新郎李培风这个朋友的丈夫。
她一直在跟计娜追问李培风的信息,搞得计娜心里有点犯嘀咕。
“自己这女婿魅力可真不小,只见了一面而已,难道就被这位药界公主看上了?”
抱着这种怀疑,计娜岔开了话题,主动反问起谢灵韵的感情生活……
谢灵韵心知自己被误会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岔开话题:“阿姨,我好像没见到新郎那边的家人,她们呢?”
计娜啊了一声:“因为距离太远,婚礼计划办两场,杭市一场,培风的老家一场,所以李家的亲戚都没来,但他父母来了。不过今天她们身体不太舒服,一直在房间里休息,可能要再过一会才出来。”
说完话,计娜看了眼时间,见距离仪式正式开始还剩下不到十分钟,计娜不由得有些着急:“现在也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刚要起身,便见老李老于从门口的方向走进了草坪。
原来这夫妻俩却没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去酒店外散步了,但她们的身体看上去好像确实不舒服,脸上不仅毫无开心喜悦的神色,反而有些沉重,就像在上刑场一样。
“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亲家你们这是去哪了?”
“…慧芝有点紧张,我带她出去逛逛,散散心。”
我这个嫁女儿的还没觉得伤心呢,你们男方父母紧张沮丧哥什么?
计娜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也表示理解,之后于慧芝提出取消仪式中的男方父母登台环节,她犹豫两秒就同意了。
“行,到时候我也不登台了,让老黄上去讲两句就好……来,我先带你们认识下几位客人。”
计娜将老李老于带到了郑玲这桌引荐,后者早已注意到她们的靠近,一直目光灼灼地观察李启元和于慧芝的身影,等到她们走到桌边,主动地打招呼。
“这两位就是新郎的父母?看着太年轻了,冒昧的问一句,二位的年龄是?”
……
婚礼仪式的流程设定的很简单,没有抢亲、堵门等步骤,现场仪式也并不繁琐,两位新人交换婚戒,互相告白、喝下交杯酒,最后在新郎新娘的歌声中吃饭开席,这就算是结束。
黄天萱全程表现的多少有些激动,即便一直克制情绪,但在合唱快结束的时候忍不住喜极而泣,撒下点点眼泪。
二婚的李培风则很有经验,当他摒弃杂念,暂时不去顾虑京城的事儿后,在仪式上表现的非常完美,很多宾客或是客套或是真心感慨,都对黄爸黄妈说出你们找了个好女婿等类似的话。
黄兴安、黄昊业兄弟俩想让他出点小丑,带着一帮朋友轮番劝酒,李培风也轻松应对。
婚礼仪式就此成功落幕,但在黄爸黄妈的强烈建议下,李家人会在杭市停留三天,进行走亲访友客等事务。
李培风即便急着回京劝赵清歌撤回诉讼,却也没办法在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就坐飞机走人,所以他只能安慰自己当下时值国庆假期,晚回两天也不会耽误事情,以此借口压下急躁的心情。
婚礼仪式结束的当天晚上,小夫妻俩早早的上了床。黄志一被长辈带着,小两口总算能好好休息一晚。
而黄天萱虽然忙碌一整天,此刻却仍然很有精神,躺在床上一边用手机翻看婚礼仪式上的照片,一边思维发散、小嘴不停,或问李培风哪张照片自己好看,或兴致勃勃地说着明天的日程。
李培风双手抱头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这态度引起了黄天萱的不满。
“听没听见我说什么?是不是又跟谁在心里通话?”
“听着呢。”
“那你重复一遍明天咱们要干嘛。”
“先是去你二叔家,然后是你大姨家…我买点什么礼品?”
黄天萱无奈:“你果然没认真听,那是之前的计划,现在改了。明天我爸妈把她们两家人都叫到一起,晚上到酒店吃一顿饭就好。但午饭你得跟我朋友吃,这提前约好了。”
“你朋友,谁?”
“谢灵韵,她在婚礼上就跟我邀约了。”
黄天萱挑眉问:“你见到她人了吧?就是那个穿长裙的美女,我之前好像还跟你提过她。”
“…我能不能不去?”
“为什么?”
李培风谨慎道:“那个女人看我的眼神不对,我怀疑她对我这个有妇之夫心怀不轨。”
“德行。”
黄天萱翻白眼:“你再怎么样也是孩他爸了,人家是有身份的,眼界高的很,还不至于做出那种事。再说了,她若真有那心思,我们明天趁此机会好好秀一波恩爱,防微杜渐不是更好吗?”
次日中午的饭局,李培风还是跟着去了,不是因为黄天萱的劝说起了效果,而是他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在婚礼上因为太忙,李培风没时间深思郑玲和谢灵韵见到自己时的表现,但事后闲下来了,他越回忆,越觉得耐人寻味。
对方恐怕是真的拥有透视眼这个特异功能,而且是能遗传的,郑玲能力强些,谢灵韵能力弱些。
这多少有些刷新李培风这个唯物主义者的认知,但也谈不上三观崩塌那么夸张。
毕竟当初那股浪潮是确确实实的席卷了全世界,每个大国都近乎公开的,用最前沿、最严谨的科学方法对特异功能进行研究。
虽然有些骗子以魔术手段浑水摸鱼试图以此谋利,但肯定有些真本事的特异人士,否则完全不能解释当时席卷全世界的热潮。
随着全球局势缓和或其他原因,各国高层进行管控,让特异功能逐渐在大众视野销声匿迹,针对特异功能的研究似乎被搁置,但很多相关研究所并未被撤销,这种研究应该只是由明转暗而已。
那么这群人究竟是怎么拥有的特异功能?是天生自带还是后天修炼?威能到底有多大?人数有多少?高层又是如何看待她们的?
李培风感觉自己也勉强算是特异人士中的一份子,所以他很好奇,纵使他害怕身体的异常情况被人知道了,会引发出不可控的麻烦,可既然现在已经有人看出来了,主动想要和自己接触,他选择避而不见就是鸵鸟心态了,还不如开门迎客,见招拆招,顺便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深处的隐秘。
……
“你们约的这餐厅还挺不好找,嗯?这是不是距离西溪酒店很近?”
“对,一会见到人了你正经点,少跟她说话,更不要盯着人家看,收一收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多给我夹菜……”
“知道,来之前你都跟我说过了,放心吧。只要你不怕秀恩爱死得快,我保准让谢灵韵知道什么叫模范夫妻中的模范!”
依旧是杭市西湖边的西溪湿地附近,昨天举行过婚礼的酒店不远处——新荣记餐厅。
司机开车去停车场等候,黄天萱和李培风谈话间前脚走进了古色生香的院门,后脚便见一台迈巴赫停在门口,谢灵韵从车上走了下来向她们招手。
“萱萱~”
“灵韵姐~你来的好快啊!”
黄天萱立刻转身,笑容洋溢的跑上前牵住了谢灵韵的手。
“嗯,本以为会堵车,就提前出发了,没想到杭市的交通情况还可以。”
“哈,那可能是你运气好,我们来的那条路还是挺堵的…走,进去说。”
黄天萱提前预定了包间和菜品,所以菜上的很快。
饭局中李培风遵守着黄天萱的叮嘱,偶尔给她夹菜倒饮料,剩下的时间便埋头吃饭,旁听着两个女孩的谈话,如没提到自己绝不插嘴!
而她们身为各自家族企业准接班人的身份,聊的话题居然也和寻常女人差不多,从穿搭到旅行,从婚姻到孩子,但最终,她们相视一笑,还是回归到了生意上。
“我妈咪这时候应该带着联谊会抵达和治,见到黄叔叔了。关于GK-788、AP-650……那几款药的前景和药效,萱萱你能不能先跟我说个仔细?免得回去后我又要问妈咪。”
自从李培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九九归元固精强身】交给黄天萱已经有三年多时间了,在她带领无数科研人员的努力下,终于将这款药仿制了出来。
虽然药效没有系统描述的那般神乎其神,却也有三分之一的成效,这便足以秒杀市面上的所有同类产品了。
而且在仿制过程中,和治的研发团队还惊喜地发现了这款药中的某些成分,对肾衰、肾功能不全、糖尿病,以及心脑血管疾病都具有治疗作用。于是她们凭此发现,举一反三,共计研发出了三种不同的药物。
目前,这些药或在二期、或在三期的临床试验之中,均取得了极其亮眼的治疗效果。
按理说这是好事,只要迈着大步继续前进,再坚持几年等药物面市,和治的钱途将一片光明。
但问题在于和治现在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药物在临床试验阶段耗资惊人,它占据了整个开发成本的60%到80%。
一款药要经历四期的临床试验,至少六七亿的投入。即便和治不是小药企,却也不敢同时维持三种新药的研发,那样风险太大,不是一个成熟的企业家该做的选择。
所以黄建中和黄天萱商量了一番,决定在上个月中旬公布几款药物的临床数据报告,吸引投资以此分担风险,并加速药物上市的步伐,抢占先机。
而郑玲母女便是被吸引过来的资本,此次带着联谊团来杭市参加婚礼只是顺路,她们的真正目的就是来跟和治洽谈投资合作。
“几款药物的药效在报告上写的很清楚,可信度有到底有多少阿姨来之前肯定已经调查过了,这个我感觉没必要再说。至于前景嘛……Theresa~”
黄天萱笑眯眯地叫出了对方英文名,拉着长音道:“这个你应该比我比更清楚哦?”
谢灵韵歪头看了她片刻,随后笑颜逐开:“ok~看来你信心真的好足…这就有点难办了,嗯,具体条款就让她们头疼吧,我和妈咪就不管啦,有的赚就好。”
“但让我最好奇的是,这几款药真的是萱萱你自己带着团队做出来的?太厉害了吧,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真的不敢信,妈咪还小小地、全方位的对我diss了一下。你懂得,就是看看人家黄天萱,再看看你……omg!”
“不至于吧?”
黄天萱掩嘴而笑,谢灵韵肯定点头,详细地说了下郑玲对她的夸赞和对自己的贬损,从侧面将黄大小姐捧得兴高采烈,甚至都不太好意思了。
“研发肯定是我带着团队来做的,但主要还是我有一个好老公,要是没他……”
“咳咳。”
李培风干咳一声,赶紧给黄天萱夹了口菜:“多吃点,没我照顾,你当然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我肯定是最大功臣,这个就不用你经常说,不然我会骄傲的。”
“嗯嗯。”
黄天萱看了他一眼连连点头,自知对方不想让自己往下细讲那三款新药的根源,便听话地止住话头。
然而这个小细节已经足够让谢灵韵察觉到了些端倪,她将嘴唇微微一抿,托腮看了看两人神色,又将目光转向李培风的胸部,目不转睛,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异常。
随着时间推移,李培风这个大胃王吃的差不多了,两个女孩也聊得尽了兴,谢灵韵突然莫名道。
“萱萱,我给你们变个魔术吧?”
黄天萱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好啊,需要什么道具吗?”
“不用。”
谢灵韵轻一摇头,旋而神秘一笑:“你将双手背过去,别让我看到。”
黄天萱起了玩心,很配合地将双手背过身后:“嗯…然后呢?”
“双手十根手指,你随意竖出一个数字,我立刻就能猜到是什么。”
“怎么可能猜到?”
黄天萱哑然失笑,下一刻,想起了那个父亲说给自己的传言,心中一动,背后的双手也动了起来。
“你猜我现在……”
没等她话说完,谢灵韵便微笑:“你双手都在握拳,两个十吗?”
“!”
黄天萱脸色一变。
谢灵韵:“左手二,右手三。”
“嘶~”
黄天萱惊疑不定地看向身后,确定没有镜子只有一面墙,然后又看向李培风,见对方也看不到自己的双手,不存在二人合伙的可能,心中惊讶更甚。
“现在……”
“左手六,右手七。”
谢灵韵用双手学着黄天萱比划了一下,笑道:“是这样的,对吧?”
黄天萱眼睛也亮了,但还有点不信,看向李培风:“老公,你怎么看?”
“啊,这……”
李培风表现出惊讶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实际他心中只有猜想被证实的了然。
“笔,你不是带签名笔了吗?给我。”
黄天萱说完话,也不等李培风反应,从他的兜里拿出一管钢笔,试探问:“我要是写字,再将纸放进包里,你还能猜到吗?”
谢灵韵点头:“可以试试。”
“那你先转过身去。”
即便谢灵韵转过身,黄天萱也没在桌上写,而是拿了一沓餐巾纸,跑到窗台前,连李培风都没让看,迅速写了三个大字,接着叠好放进了包里。
“好了,灵韵姐你转身吧。”
黄天萱有点小激动,提着包包问:“这下能看出来吗?”
谢灵韵扫了一眼那棕色小牛皮的包,轻笑道:“我,不,信。萱萱,无论你信不信,我都能看到。”
黄天萱惊得心服口服:“厉害!看来灵韵姐你真的是?阿姨是不是也?”
谢灵韵嗯了一声:“妈咪的能力比我强些,可以一直维持,我的每天只能看一小会,不然会很累。”
“透视物体还好,透视人体尤其的累,只看几眼就……萱萱,你为什么摆出这幅表情?不是你想的那种啊!”
见黄天萱脸色微妙地往李培风那边靠,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方,谢灵韵好笑地连忙解释:“是能看到五脏六腑,血管神经的那种画面,类似彩色CT。所以妈咪家的长辈们以前都是妙手回春的大夫,因为他们可以精准知悉患者的疾病所在。这个透视不是萱萱你想的那种没有衣服的……”
糊弄鬼吧,可以透过包包看纸上的字,怎么就不能透过衣服看身体了?
黄天萱腹诽不止,表面却打哈哈道:“那就很厉害了,是吧培风?”
李培风嗯了一声,望向谢灵韵饱含深意的眼神,沉思片刻,决定跳过反复拉扯,直言试探。
“灵韵姐,能不能麻烦您透视下我们的身体,看看我俩体内是否存在病灶?”
谢灵韵沉吟道:“萱萱我看过了,很健康,器官活跃的像是刚刚成年一样。正常来讲,分娩不久的产妇即便保养的再好,身体机能不应该这样才对。不过这也没什么太奇怪的,世界上少部分人群天生拥有长寿基因,萱萱或许就是其中一位,虽然人数不多,但我也见过几位。”
“至于你。”
谢灵韵说到这语气一顿,望向李培风好像开玩笑:“我说了真话不会被灭口吧,E.T先生?”
“……不会。”
李培风干咳一声,用温柔的语气说道:“虽然你会透视这点在人类中比较稀有,但我们魔门星系的Oesai种族对人类非常友善,即便你看穿了我不是人类之后,我也不会杀了你;更不会做出将你运到飞船上对你进行解剖实验,嗯,绝对不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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