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春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这厚厚的宫墙,锁住了多少少女的青春,冰冷、孤寂、让人绝望。
它,不带一丝情感......
日照当头,午门外,此刻,贾瑛与杨佑已经跪了一个上午,饶是两人练武出身,此刻都有些吃不消了。
幸得此时正值冬日,太阳没那么炽烈,可奈何膝盖受不了啊!
贾瑛不时的腾挪双腿,好让全身的血液得意流转,身子歪斜的过于明显之时,马上就有一旁盯着他们的太监过来提醒,惹得杨佑一阵乐呵。
贾瑛就奇怪了,杨佑比他来的还早,可此刻怎么看都不像他这般严重。
贾瑛双目视线不由移至杨佑的双膝上,来回打量,想要探个明白。
杨佑也注意到了贾瑛的目光,偷偷撩起衣袍,露出缝在裤衣上的厚厚的垫子,贾瑛暗暗竖了竖拇指,这家伙居然早有准备,也就是说武斗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这般结局。
“谁说杨佑这家伙不长脑子的?贾二爷跟你没完!”
杨佑起了卖弄之意,又欠起身子,撩起后摆,屁股上也是一个厚厚的垫子,展示罢,还想贾瑛一阵挤眉弄眼。
意思是:“怎么样,爷聪明吧!”
贾瑛面色却是变得愁苦了起来,不是羡慕杨佑的垫子,而是......这家伙连屁股上都垫了垫子,难不成待会儿还要挨板子?
“唉,仓促了!”
这会儿却见午门里,一个小太监跑了出来,与负责监督的太监嘀咕了几句,便向两人道:“王爷,还有这位公子爷,陛下相召。”
两人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禁宫对于贾瑛来说没什么新奇的地方,与他记忆中相比,无非就是活人的气息多了一些,还多了一个名叫太监的物种罢了。
御书房其实就是华盖殿,只不过宣隆帝比较调皮,给它起了一个别名。
午门之后便是奉天门,早朝之时,群臣便是在这里聚集列班,然后再入奉天殿的。
而华盖殿就在奉天殿与临敬殿之间。
别看只是过了两道门一座大殿,从午门走到这里,三人足足花了一刻钟,当然有的人从宫门外走到这里用的是一辈子的时间。
到了华盖殿外,小太监示意两人停下,自己进去禀报。
不过多时,小太监随着一名身着女式官服的女子走了出来。
杨佑好奇的看了过去,心中纳闷:“御书房何时多了一名女官?”
贾瑛却是不识得宫内的服饰规制,只知道凡是在宫里碰到的女子,那低头不看就没错了,因为他们都是皇帝的。
至于能在御书房这等重地出入,小太监都要跟在她身后的,那铁定是宫里的贵人无疑了。
当下一介白身的贾瑛便要参拜请安。
杨佑方才要出声提醒,那边出来的女子却抢先一步,向着贾瑛虚手轻摆,朱唇轻启柔声道:“不必行礼!”
贾瑛低着头,但从清脆如鹂的声音中能判断出对方的年纪并不算大,而且声音特别好听,既有脆感,还带着一种温润之意,如春风拂人心际,安然!
女子向身后挥了挥手,小太监便退了下去。
这才向着杨佑说道:“陛下与东莱公尚有正事未完,劳烦王爷稍待。”
杨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也不认识对方,要知道宫里的称呼是很忌讳的,尤其是对于外男。
却见女子依旧未曾返回,而是向着贾瑛轻声问道:“你叫贾瑛对吗?”
贾瑛不明所以,躬身道:“是!”
“你是东府里的,我为何不曾见过你?”女子反而像是在唠家常一般。
只是贾瑛听到这句话时,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女子是谁。
三春怎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却未想到二人在这般情境下,再次见面。
贾瑛再杨佑诧异的目光中抬起头来,面带喜色和声道:“大姐姐再仔细看看,可还能记起六年前的事情来?”
元春闻言,便定睛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真是有几分熟悉,别的不说,就这般俊俏的模样真有几分家传之意。
宁荣二府,老一辈且不说,单说玉字辈的宝玉,便被人赞作有三分代善公的模样,也正是如此,贾母才格外疼爱。
你再看琏二,整日里左勾勾右搭搭,凭的可不仅是手里的银子,还有一副俊俏的外表。
再说东府的贾蓉、贾蔷,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俊俏。
元春又回想起六年前的事来,那是她记忆中家里最后的模样。
“你是云南来的......可是东府敇老爷家里的?”元春回想了起来,惊喜道。
贾瑛展颜一笑道:“当年我年岁尚小,匆匆见过一面,如今却未能认出大姐姐来,瑛儿惭愧!”
“你何时入得京?敇老爷和婶婶也都回来了吗?”元春心中有数不尽的话想要问。
悲境侯门贵女身,锁在深宫不识人。
满心欢喜的她,尚不知贾瑛父母已经亡故的消息。
贾瑛不想因此而惹她心境,宫里的女子说坚强也坚强,说脆弱......正想着如何回答,却听一道轻咳之声从御书房门口传来。
贾瑛抬头、元春转身,这时才见内相戴权的身影悠悠走出殿门。
贾瑛心道:“这太监,走路居然没声!”
只听戴权道:“王爷、贾公子进去吧,陛下等着呢!”
戴权侧身让二人先行,也不知有心还是无心,故意落后的几步。
待二人进殿,元春追上慢悠悠的戴权,施了一个大礼,拜道:“元春谢过公公宽厚照拂!”
元春是从普通宫女一步步熬出来的,哪里不知深宫的规矩,尤其是在这御书房外,别说只是族弟,便是亲爹爹来了,不能相认就是不能相认,宫规是不会讲人伦的。
戴权在靠近殿门时故意咳嗽便是在提醒二人,若是真让他看见了,此事若隐瞒不报,那便是欺君!
“元嫔快快起身,折煞老奴了!咱家许是昨夜没能休息好,今日咳嗽多了些,说来也是罪过,方才在内厢时就难受,又怕惊了御体,却没想到,临到门口了还是没能忍住。”
元春也不都说,只是回以微笑。
“元嫔,咱们进去吧!”
戴权心中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确实看好这位元嫔,她太懂事了,懂事到让戴权自己有时候都感到嫉妒,这种人不入圣眼也就罢了,可如今......迟早的事罢了。
再有就是他与贾政私交还算不错,自己对家中的兄弟也总算多了一分照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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