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长老明鉴!”
布林似乎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他半跪在普德长老的书桌前,汇报道:“我仅仅是在奥森纳家外面转了几圈,还在想怎么才能进屋子观察情况,没想到伊恩……他就直接打开窗户,叫我离远点。”
说到这里,回忆起被众人围观的情景,布林仍然感觉脸框和双耳发热。
他本就是好面子的性格,被人叫破窥探,自然感觉无地自容,但谁叫他之前的确一时贪心,想要强夺伊恩手中的眠粉?而之后又被普德长老找上,负责去探查有关于伊恩的情报?
这是惩罚,也是戴罪立功。
“嗯。”
听完布林的回报,普德长老反而沉吟一声,思索起来:“隔着屋子和街道,就能发现你吗……虽然我要你刻意张扬一点,但也有可能仅仅是本来就在看着窗外,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发现。”
“不不不!”
这下反倒是布林努力争辩:“我专门注意观察了窗户——您知道我的眼力,就连灌木丛中的恩达尔药藓都能找到,伊恩之前绝对没有在窗边,他就是凭空发现了我,然后径直走过来,斥责要我离开的!”
“哦?”
普德长老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布林,在对方惶恐地再次低下头后,才缓缓道:“你应该已经猜出来我为什么请你做这种事……我还以为,已经得罪了伊恩的你,并不想要承认伊恩是灵能者。”
“长老,我只是一时贪心,不是真的蠢!”布林半跪在长老的书桌前,他哀求道:“伊恩倘若真的是灵能者,那我否认不否认又有什么用处?骗得了自己,骗得了其他人吗?我只希望您能在日后帮我美言几句,希望伊恩他能不记仇,不要日后报复我即可……”
“也希望长老您能原谅我,我是真的蠢,没有想到……假如我知道伊恩可能是灵能者,我绝对不敢升起那样的心思啊!”
“嗯。”
老人轻轻回应一声,大喘气的布林却面色舒缓不少,松了一口气。
普德长老从不轻易承诺,但既然他已经答应,那未来肯定会帮自己缓和关系。
他已经想到自己家中有些草药珍藏,虽然昂贵,但比起日后可能的,一位灵能者的报复,却算是廉价了。
说来也是,自己也真是蠢,作为邻居,奥森纳是什么人他能不清楚?哪怕是一时爆发,杀一两个土著猎手就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杀四个?他绝对有人帮忙,而那个人绝对可以看破土著那隐匿于黑暗中的潜行技巧!
布林是资深采药人,他经常和土著打交道,甚至战斗,很清楚那群红杉土人在林间的能耐,故而其他人或许觉得没什么,但他却能轻易察觉到伊恩口中的古怪之处。
而这一切古怪,都能用‘伊恩觉醒了灵能’来解释!
一位八岁的灵能者啊……即便是在白之民中,这个年龄也年轻到离谱!
“你继续观察伊恩。”
而就在布林心中又是懊恼,又是畏惧时,普德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透露出去。别忘记大家现在都知道你企图强夺伊恩的眠粉,甚至还在他家周边晃悠,意图不轨。”
“倘若其他人知道伊恩是灵能者,他们会怎么对付你来讨好对方?”
“配合我的护卫继续观察。既然伊恩现在没有和我说,那么就等到他自己愿意说为止。我觉得,以这孩子的聪明程度……这段时间并不长。在此之前,我需要一个人向我汇报伊恩的举动,确保他的安危。”
眯起眼睛,普德长老注视着已经俯下身的布林,他淡淡道:“现在,就退下吧。布林,希望这次你能记得教训,我们都是同一血脉的家人,你窥伺家人,自然就有报应与惩罚。”
“等到伊恩愿意公开自己灵能者的身份时,我就向他解释这一切的经过,我相信那个孩子会愿意原谅你的。”
“退下吧。”
“是,长老。”
布林想到伊恩灵能者身份暴露后,自己可能遇到的遭遇后,不禁身体一颤,更不敢多言。
他行深深一礼,擦着头上的汗离开。
而在布林踉踉跄跄地离开长老厅后,普德长老却并并没有拿起文件,继续处理文书。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
夜已渐深,大雨滂沱,但哈里森港中央却依旧灯火通明。
整个哈里森港的白之民一共有两个源头,一个是昔日从帝都被贬谪至此地的一个白之民大家族,一个是整个南境流浪的白之民零零散散地汇聚。
零散的不必多言,如今已经被统合收纳,如今整个哈里森港的白之民都是一族。
他普德,昔日也不过是那个大家族中一位高层和矮人意外的子嗣,虽然主体继承了白之民这一侧,但仍然具备矮人的特征,以及父亲那边的部分传承。
在那个家族还算辉煌时,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不怎么受待见的后辈罢了。
但是,在一次重要的计划中,整个家族都因为一次过错,被如今称之为‘黑暴君’的先帝贬谪至这南疆的偏远之地,剥夺了历史,姓氏和所有的传承。
所有的升华者都被处死,亦或是关押在另一处边疆,彻底失去所有底蕴。
反倒是自己,因为矮人父亲这一方的传承,并不属于白之民,反而逃过一劫,没有被剥离收回。
凭借这升华者的身份,他居然成为了家族迁移至哈里森港后,南疆唯一的权威,唯一的长老。
“唉……这么多年了……”
思虑收回,老人疲惫地抬起手,按摩两眼之间的梁骨,他不禁回忆起许多年前的一幕幕。
【——普德,答应我……答应我,不要去怨恨陛下,这的确是我们犯下大错,应有的报应……】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不要离开,你是我们中唯一的升华者了,带领孩子们在南疆扎根吧……】
【只有你,这是只有你才能办得到的事情……】
那个苍老到只能病卧在床的女人,用从未对他展现过的脆弱口吻,发出了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发出过的请求。
他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她,展现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不逊色于任何人,甚至可以比其他白之民更好的可能性。
“几十年了,母亲……”
睁开眼,凝视着暗夜中高端骤雨,这位身材矮小,但结实威严的老者轻叹一声,展现出难得的脆弱:“终于,我等到了一个机会,还有一个希望。”
“几代人过去,所有族人都已开始遗忘我们的过去……虽然对那孩子有些不太公平,但我们实在是需要。”
“需要一个取回荣耀的希望。”
与此同时,长老厅窗外,哈里森港西侧。
向南衍生的一处陡峭的崖壁,无数落雷汇聚,被所有本地人称之为蹉叹崖的所在。
一位身材高大,宛如铁塔的灰发男人站立在悬崖的边缘。
他跨步踩踏在一块硕大的坚岩上,目光肃然地凝视着遥远彼端的大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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