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样吧。
白拂想了想,“那你们觉得,我要是开个食铺,学院的学子们会来捧场吗?”
罗锦秦十三对视一眼。
“你要在这里开食铺?”秦十三问道。
白拂嗯了一声。
“我想卖炒菜,这里地段不好,打算开始只做些适合学子吃的营养餐,赚个口碑,如果做得好,也能提高铁锅的人气。”
知道这里地段不好,还把铺子开在这里,这到底是做生意还是乱来?
秦十三撇白拂一眼。
“你镇上也开着铺子,再开一个食铺,忙得过来吗?”
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但是现在不是人多吗?
“这么多帮手呢,找些能干的教教就能上手了,不是什么难事儿。”她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可行”
罗锦接过话,“前几日带去学院的吃食,同窗尝过了说不错,可以再带一些给他们尝尝,吃得好说不定会来光顾。”
白拂摆摆手,“你马上要考试了,不必为这些小事分心。”
说着转头看秦十三,摸了摸下巴,“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在学院弄个摊位?”
“你要干什么?”
秦十三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为了你们白麓学院学子的身体素质,我们德天阁决定免费为本次参加考试的学子派送考前营养餐,你觉得你们院长会不会很开心?”白拂狡黠一笑。
秦十三摆了会儿谱,终是抵抗不住白拂的好言好语相劝,点头同意帮忙。
主要是白拂说得有理,既然要吃点心垫肚子,为何不干脆中午热乎乎吃一餐?
还有一个他不太想承认的原因,就是他这些时日吃白拂送的午餐吃习惯了,偶尔中午那一餐不吃,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白拂:你不是心里空落落,是肚子空落落。
好日子遇故人,白拂今天很开心,跑到小台上又清唱一曲,小亮则给她伴舞。
看着台上配合默契的两人,小思神色惊讶--
不仅仅是因为白拂怪异的腔调,更因为她从来不知道小亮会跳舞,更不知道一个男子跳舞会那么美...
她预感自己又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像上一次被开启新世界大门也是因为十娘,十娘送她新奇玩具,送爹爹厉害的匕首,哦,好像还送爹爹一个簪子,爹爹很喜欢,却从来不戴,上次她非给爹爹戴了一次,还挺好看。
爹爹还说,这些是他们和十娘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所以她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只偶尔想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赢过十娘弟弟...
新奇的歌声,新奇的舞蹈,让满屋子的年轻人兴奋不已,跟着起哄凑趣。
连秦十三和巴格都合唱了当年白拂送给桃花坞族人的《下山》--
这如今俨然已是桃花坞的族歌,桃花坞人人传唱。
“你们不行啊,嗓子没放开,中气不足,瞧我的!”
白拂拿着擀面杖一跃而上,将两人挤下小小舞台,用自己中气十足的声音重新唱了一遍。
德天阁的小伙伴都知道白拂高兴时爱唱歌,也不管听得懂听不懂,使劲鼓掌喝彩。
台上台下都热闹非凡。
只有两个人目瞪口呆。
一个是罗锦,一个是小思。
也不怪他们,毕竟这么劲爆的场面,他们是第一次见。
两人对视一眼,一大一小,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慰藉之意。
小思稳了稳表情,掩饰心中万千思绪--
她认识的那个十娘,在爹爹面前举止怪异却一言一行守节知礼的十娘,完全不似这般鬼哭狼嚎的泼辣模样!
爹爹若在,怕是要认不出她了吧。
这两年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她好像更喜欢这样的十娘姐姐!
这个中秋晚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跟着秦十三回学院路上,小思一路沉默。
秦十三不知道她单独和白拂去房间的事,看表情以为她玩得不开心,有些过意不去。
“小亮哥哥就是个喜欢闹腾的性子,玩得比较疯,小思没被吵到吧?”他问道。
十娘摇摇头,“十三哥哥是怎么认识小白哥哥的?”
白拂临走前交代,只有小亮和那个很凶的叔叔知道十娘是女子,其他人不知道...所以以后她不能喊十娘,要喊小白哥哥。
十娘和爹爹知道她是女子,其他人不知道...所以十娘不能喊她丹娘,要喊小思弟弟。
这这这...以后说话要小心点,别一不留心露了馅。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小思觉得脑子有些沉乱。
“来饶州路上遇见的”秦十三含糊着答了一句,“后来在饶州又碰见,自然而然就熟了。”
小思哦了一声。
原来那时小白真的是要来饶州的,可是小亮又说他们才来饶州没多久,这中间的两年她去了哪里呢?
回到院子,一岩大师已经离开,只剩秦夫子还在和斐公子对饮,两人都有些醉了,丹娘喊来阿礼,扶着人回了自己院子。
...
估摸着爷奶都睡了,李枣才偷偷摸回家,回了自己屋洗都不洗倒床就睡,第二日天不亮又出了门。
钟氏起来摸摸索索去了孙子房间,先在床上摸了摸,知道孙子昨夜回来过,稍稍安心面上担忧缓和一些,再摸到桌旁,那盘枣糕还在那,一块没动,忍不住眼泪流出来。
李舟伯蹙眉站在门口,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去院里砍柴。
李枣背着一包裹草鞋在乡间泥巴路上走着,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昨日在西庙村叫卖时碰到几个地痞,将他好一顿收拾,还说不交保护费不许再去西庙村。
家里如今连吃喝都愁,草鞋又卖不出去...李枣看一眼沾了泥的脚,抬脚狠狠将一颗无辜的小石子踢得老远。
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冒出昨日瞧见的小四儿神气模样,想不到以前那个见他就跑的胆小鬼,装扮装扮瞧着也人模狗样的。
一整日他转了附近几个村子,却只卖出三双草鞋,赚的几个铜板还不够他吃碗面,只好买了几个饼子塞进怀里慢慢往回走。
天尚未黑透,脸上的伤还没好他不敢回家,本想跟以前一样去白拂建到一半房子里混时间,可如今那里住了人,还养了狗,可不敢再去。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当他看到钟氏在院子口巴巴等着的模样,吓得撒腿就跑,再睁眼,已经到了白拂家侧面院墙外。
他定定心神,找了个隐蔽角落,靠墙蹲下。
小四儿今日和巴格在地里忙活了一整日,吃完饭本想歇着,突然想起要回家取点东西,提盏灯出了门。
等他取了东西回来,走到院子外边突然听到角落里有人喊了声小四儿。
小四儿吓了一跳。
这黑灯瞎火的,村里人早就睡了,这个时辰在外面瞎晃又认识他的,除了村里的小霸王不会有第二个人...小四儿不做他想,拔腿就跑,三两步窜到门前,利落开门进屋落锁。
“胆小鬼”
李枣呸了一声,随即又笑了。
这才对嘛,别人怕他才对嘛,那日西庙村的几个人,不过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他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四儿关上门后还有些惊魂不定。
不说那小霸王如今学好了,去外面帮他爹奶卖草鞋,不在村里欺负孩子们了吗,怎么会突然找他?
从小到大,李枣都是小四儿的噩梦。
他俩同年同岁,但李枣打小就比一般孩子高壮,性子又野,经常自称将军,把村里的孩子们当新兵蛋子操练,谁不服就揍谁。
小四儿小时候长得瘦小,经常跟不上节奏,没少挨李枣的削,他如今会看眼色的劲儿,还是在李枣的摧残下练出来的。
李枣奶奶眼睛先前还能模模糊糊看东西,后来久病不医彻底拖瞎了,李枣爷爷要留在家里照顾李枣奶奶,李枣不到十岁就开始拿着家里的草鞋去外面卖。
得知李枣每日大部分时间不在村子里,整个村子的小孩都松了口气,小四儿尤为高兴,为啥?因为他自觉是被李枣欺负得最惨的,后脑勺到现在还有一条疤呢。
李枣跟昨日一样回了自己屋,刚进屋便看到坐在一盏油灯旁的爷爷。
李枣站在门口不动,只微微撇开脸。
“躲什么躲”李舟伯沉着脸,却没有看李枣,半晌指着桌上的枣糕道:“你奶特地为你做的,这次没有放错盐,不要糟蹋粮食。”
李枣这才发现桌上那盘糕,面上却没有一丝感动,反而越发不耐烦,“说了不吃不吃,怎的就听不懂话。”
说着他走进屋,不等爷爷抬头直接吹灭了油灯,“今日没卖多少草鞋,灯油省着用。”
...
丹娘起床后,照例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任由爹爹给她梳头,小嘴微张了几次,最终什么都没说。
爹爹还是不知道的好。
小姨说了,爹爹要少接触女子,不然她就会多个后娘,成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所以...
“丹娘,好了。”
爹爹好听的声音将她跑远的思绪拉回,丹娘扭头露出一个笑脸。
“谢谢爹爹。”
斐公子没察觉出异样,将梳子放回梳妆盒,“昨日玩得可还开心?”
丹娘重重点头。
“爹爹,我很开心,十...小亮哥哥家很有意思,我能常去玩吗?”
斐公子看自家闺女一眼。
“丹娘,毕竟你...”
他斟酌着用词,却不忍看女儿失望表情,那句你毕竟是女孩子终是没有说出口,而是点点头:
“不能常常,但偶尔跟着秦公子或者小亮,可以去,爹爹让阿礼陪着你。”
有爹爹这句话丹娘就知足了,开心点头:
“谢谢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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