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大佬她拿错了剧本
紧接着,啪嗒一声。
是梁成手中笔落地的声音。
这么简单的事?
为何他就没想到呢?
刚才说十个月,其实真正建道观的时间只用四个月,其它时间大部分都费在等材料,以及后期的清理工作上。
光省掉运土这一项,他们就能省出两月的时间!
加上不用周转,其它特殊材料运输也会省出不少时间!
秦夫子笑着拍拍他肩膀,“这一趟果然没白跑。”
梁成忙不迭点头,满脸兴奋又问了些细节,最后一连串道谢后急匆匆告辞离开。
名头有了。
钱解决了。
时间问题也解决了。
不走留下来吃饭吗?!
目送梁成兴冲冲背影,秦十三忍不住笑了,回学院路上他问秦夫子:“爹,这事梁大人为何特地跑来问您意见?”
秦夫子没急着答,他目光紧随着梁成,许久,才悠悠开口:
“他这一趟,本是希望我劝劝陛下,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做此等劳民伤财的事。”
闻言,秦十三眸光闪了闪,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
“爹爹你是如何答复的?”
秦夫子苦笑。
“陛下虽曾是我的学生,但爹爹离开元都多年,岂是想劝就能劝住的。”
“娘也劝不住吗?”秦十三蹙眉问道。
这次秦夫子没有回答,秦十三侧首,见他爹抬头看向远处,目光放空。
“爹爹是想娘亲了吗?”秦十三软了语气问道。
仍旧没有回答。
秦十三抿唇,这些年不得见,爹爹定是想娘了,“等我大婚之日,爹爹您就能光明正大回元都与娘想见了,您不要急。”
秦夫子收回视线,神情欣慰看着秦十三,“十三,你对那姑娘...可还满意?”
秦十三浅浅一笑。
“爹爹为何如此问?这婚事不是您与娘亲亲自定下的吗?我有何不满意的?”
“那你对她,可有爱慕之情?”斐夫子又问。
“爱慕?”
清俊的眸子极快地闪过一丝迷茫,半晌秦十三敛眸道:
“娶妻娶贤,钟家姑娘,会是个很好的贤内助。”
...
“皇帝是在修仙吗?方才秦夫子居然理直气壮说沟通神灵,他不是应该说君子不语怪力乱神吗?”
待其他人都走了,白拂一脸古怪地问斐公子。
斐公子亦是古怪地看一眼白拂。
“那你相信修仙吗?”
白拂呵呵两声。
“相信我,遇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们还是劝劝皇帝少浪费点时间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有这功夫不如想着怎么好好过完此生。”
说着她想到自家男朋友是皇帝一派,好心嘱咐道:
“千万不要吃所谓的长生不老仙丹,历史上很多皇帝都是死于仙丹,水银钟乳石那些,都是毒,只会让人死得更快...总之,信道士和尚都不如信大夫。”
斐公子沉吟片刻。
“陛下有头疾,确实是大国师治好了她。”
白拂一怔。
“吃仙丹治好的?”
“不是”
斐公子摇头,“具体什么药我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水银钟乳石。”
“为何这般肯定?”
“嫡姐见过,是一种白色药丸,不似凡物。”
唔?
白拂狐疑地眯起眼。
据她所知,古代中药很少有白色的,因为混合了各种草药,熬制后大多黑乎乎的,莫不是某种她未听说的矿物?
“道士们大多喜欢研究矿石,说不定是其它矿石,又恰巧对症陛下的头疼之症?”白拂推测,“不过我建议还是不要吃了,大多治标不治本,副作用很大,弊大于利。”
斐公子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无所谓,只轻轻嗯了一声,白拂也不是真关心皇帝,随口说了两句便转移了话题:
“那个梁成今日看了你好多眼,你们是不是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
白拂不信,“他看你那眼神,可不像只有一面之缘。”
斐公子轻笑出声。
“那会儿你不停动脑子,滔滔不绝说话,还有功夫观察他看我?”
“一眼就看出来的事,用得着花心思观察?”
白拂不以为意撇撇嘴,“话说回来,陛下不顾民怨执意修道观这事,你怎么看?”
隐在暗处的席南赶紧支棱起耳朵,可还不等他细听,斐公子不动声色做了个手势。
那是让他离开的意思。
席南转身快速离开。
“这事做得不对。”
等席南离开,斐公子才开口回答白拂的话。
白拂松口气,还真担心他男朋友帮亲不帮理,“听梁大人意思,道观已经修了不少,如此劳民伤财只为一己之私求仙缘...这不是昏君吗?就没人劝得住?”
虽然知道白拂可能会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但斐公子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有些无奈地看白拂一眼,“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在外--”
不待他说完,白拂接下话,“我又不傻,再说,在外我能跟谁说这种话?”
“知道就好。”
斐公子稍稍放心,“没人能劝住,嫡姐劝了几句被关了禁闭,没人敢再劝。”
白拂面露惊讶,“关禁闭?严重吗?”
“无碍”
斐公子道,“陛下面冷心软,不会真为难嫡姐。”
白拂松口气,想想又觉得生气,“还真是个昏君。”
白拂其实想问难道摄政王也不管管?
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罢了,这话题太敏感,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儿。
...
第二日。
秦十三来了一趟,说梁成一晚都没歇,当晚马不停蹄走了,走之前留了谢礼给白拂聊表谢意。
白拂坦坦荡荡收了谢礼,是一些珍贵书籍与墨宝,“这些本是送给你爹爹的吧?”
秦十三笑。
“我爹说他也没帮上忙,受之有愧,理应转交与你。”
白拂挑眉,“你爹真这般说?”
以往秦十三为了缓和她与秦夫子关系,没少在中间添油加醋。
“半字不差”
秦十三严肃脸,“这次我爹确实对你刮目相看。”
“哦,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白拂拿起一个果子递给秦十三,自己又拿起一个直接开啃,“听说你前些日子忙得脚不着地的,这是打算接手你爹的学院了?”
秦十三一愣,他爹的学院...他尴尬地看一眼白拂,“你都知道了?”
白拂直接翻了个白眼。
“听说你还叮嘱罗锦不要告诉我?我很好奇为何要瞒着我?”
秦十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担心你因此不愿意与我为友,也担心你受道听途说的闲言碎语影响对我爹有偏见。”
白拂歪了歪脑袋。
她不是很明白秦十三前一句话。
但她刚来饶州那会儿,听沈三金八卦前驸马之后好像确实跟秦十三说了些乱七八糟的...好吧,可能是她口不遮拦让人多想了。
“你多心了。”白拂道。
“嗯,我知道。”秦十三笑了笑,“现在我知道,不管是郡王还是驸马爷,你都敢吵架。”
白拂:“......”
又过了一天,估摸着短期内没有人敢上门踢馆,她带着席南席北出发前往安州。
斐公子一直将她送到北城门外十里。
“这次我不会到处逛,也不经过怀州,很快会回的,放心吧。”
白拂牵着白公子的手体贴说道。
有席南席北在,斐公子不担心她遇到人为危险,加上他们都种痘了,疫情也不怕,不过--
“石油火炮的事情你尽量不要多掺和。”
他仍旧不放心地交代一句。
白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嗯嗯,不掺和,我就是去偷偷看看那姑娘,不会惹事的,放心吧。”
斐公子其实不太理解她为何非要去见那姑娘,但既然她想去,他也不会拦着。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白拂。
“这块令牌你先拿着,也许用得上。”
白拂拿起来一看,是个看着就很贵重的令牌,金灿灿的,上面写着个免字,她一个激灵:
“这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斐公子点头。
“你收好,万一遇到困难就拿出来用。”
白拂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面,“你为什么会有免死金牌?”
斐公子拍拍她脑袋,温声道:
“你忘了我是谁了?”
哦,当今皇后是他嫡姐。
皇后给个免死金牌应该不难的吧?
这么想着,白拂放心将令牌收了,放进随身包里,拍了拍,道:
“虽然用不上,但这么酷的东西,借我当几天护身符也好。”
待看清那是何物,不远处的席南席北瞪大了眼睛。
特别是席南。
他不敢相信,主子居然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轻轻松松给了白姑娘!
那可是先皇御赐之物!
此令一出,必定会引起惊涛骇浪,到时主子的秘密说不定就要提前暴露了!
主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席南只觉心如擂鼓,有种冲出去阻止一切的冲动,但他这边刚有动作,一道冷冽的目光射了过来。
是主子。
他仿佛察觉到席南的想法,淡淡地,冷冷地,视线扫射过来。
明明面上没有过多表情。
却不怒自威。
席南真切感觉到一股不可言喻的压迫,不由得心下惊骇--
主子是在告诉他们,以后白姑娘就是他们的女主子,他们这些龙鳞卫,要誓死护卫她。
一如这么多年护他一般。
良久,席南紧绷的身子一松,恢复守护状态,不言不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席北看看主子,又看看席南,也沉默着没说话。
另一边,白拂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终于依依不舍出发了。
直到她的马车消失在视线范围,斐公子才缓缓转身,朝马车走去。
白拂车马扬起的灰尘尚未落下,一辆马车徐徐驶来。
透过掀开的车帘,能看到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中,正闭目养神。
车夫将马停在树荫下,拿出水囊递给中年男人,“吕管家,已经靠近北城门,您歇歇喝口水。”
被唤作吕管家的男人睁开眼,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目光看向前方若隐若现的城池,面上有几分焦急。
这疫情刚缓和没几天,夫人就催着他来饶州找唐虎虎,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顺利。
如今云州的茶楼也都在讲唐虎虎话本子,出发前他去打听了一番,说书先生们对唐虎虎有很多猜测,但没有一个人见过唐虎虎。
这说明唐虎虎有意隐瞒身份,岂会那么容易被他找到?
但夫人听人说唐虎虎可能是个女子后,立马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趟饶州,说哪怕找不到,也要挖出点蛛丝马迹,或者带句话也行。
问题是,夫人并没有告诉他为何要这般做。
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千里迢迢来饶州找个话本子先生,还要确认人家是不是女子...吕管家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做起事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心情郁闷。
哎,不管了。
夫人平日待他不薄,老爷也没拦着,让他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都说皮先生是唐虎虎说书第一人,找他也许能有点线索。
车夫看到阿礼,笑着上前搭话:
“这位大兄弟,打听个事儿,您知道白麓镇皮先生在哪家茶馆说书吗?”
阿礼听得一愣。
他第一次听人这般问路的,而且这人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连外地人都知道...这说书先生在白麓镇很有名吗?
他怎么没听说过?
阿礼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转头看到自家公子过来了,忙迎上去。
“公子,是直接回去吗?”他问道。
斐公子点点头,撩起衣袍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问路的车夫看到斐公子有一瞬诧异--
原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看样子是读书人。
这般清贵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没听说过市井赫赫有名的皮先生也正常吧。
这般想着,他走到自家马车跟前,“吕管家,看来只能到城里的茶楼去问了。”
刚才那一幕吕管家看在眼里,他目光从斐公子身上收回,点点头对车夫道:
“皮先生虽有名,但听书的大都是冲着唐虎虎话本子去的,你下次问人就问讲唐虎虎话本子的皮先生。”
车夫挠挠头连连应是。
斐公子上车的动作一顿。
唐虎虎?
...
吕管家的马车进入白麓镇已经是傍晚,他们先找了家客栈住宿,向客栈伙计打听后得知皮先生今晚就在不远处的东区茶楼说书,饭也顾不上吃上一口就赶去了。
如今皮先生不同于以往了。
茶楼一天只给他安排一场说书,而且是在茶楼最热闹的时候。
咖位可想而知。
今日皮先生一出痘花娘娘的故事刚说完,便被茶楼掌柜请到了吕管家包厢。
吕管家已经点好一大桌好酒好菜候着,见掌柜带着皮先生进来,客客气气请人入座。
皮先生目不斜视走进包厢,坐到主座上。
“不知吕老爷找我何事?”简单寒暄过后,皮先生淡淡问道。
吕管家和气道:“不瞒皮先生,我想打听个人。”
皮先生在心里翻个白眼。
这段时日来找他的,十个有八个是向他打听唐虎虎的,另外两个是来挖他墙角去讲唐虎虎的。
看来今日来的是前者。
皮先生笑了笑不接话,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吕管家冲随从使个眼色,随从立马将几锭银子放在桌上,吕先生笑道: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皮先生扫一眼银子,目光没有停留,反而在心里哼了一声。
确实不成敬意。
就这么点就想收买我皮先生?
如今我可是在银票面前都不动摇的皮先生!
皮先生依旧神情淡淡,
“若是吕老爷想问唐虎虎,怕是要让吕老爷失望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以及家在哪里。”
因为早有思想准备,吕管家到没有太意外。
“那您是如何与唐虎虎联系的?”他虚心问道。
皮先生客套笑笑。
“实不相瞒,每次都是唐虎虎来找我,他带着面具,从不露真容。”
吕管家恍然,想了想道:
“那能否麻烦皮先生替我给唐虎虎传个话?”
说着他将银子推到皮先生面前,“这是您传话的酬劳,若有回话,再给您额外的酬劳。”
“主子”
席远闪身进入书房,道:
“来人是礼部侍郎长子季鸣家的管家,让皮先生给唐虎虎带句话。”
斐公子写字的手顿住,撩起眼皮。
“什么话?”
“我们的目标是?”
席远说着,神情满是困惑道:
“皮先生再三确认,吕管家要带给唐虎虎的就是这样一句问话。”
就很迷。
皮先生迷,席远也迷得不要不要的。
听起来似乎是一句暗号。
但结合吕管家前后的言行来看,又不像是认识唐虎虎,那这个暗号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斐公子思忖片刻,也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再猜,只道:
“让人跟着他。”
“是”
...
出了饶州,白拂直奔青州。
斐公子暗卫打听到荣家姑娘预计月底出发,白拂打算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提前探个虚实。
这次驾车的是安哥儿。
白拂本来是想自己骑马的,可天气越来越热,她担心晒黑回来不美,最后还是乖乖坐了马车。
一路还算顺利。
而且她运气不错,到达青州时荣家姑娘还没走。
她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在城门前看到很多从怀州涌来的流民,没有种痘文书,官府不让这些人入城,却也没有赶他们走。
而是告诉流民城外三里有集中收治所,那里有知州女儿亲自设的施粥棚,也有种痘医官,种痘后观察数日,没有问题才能入城。
怀州痘牛到得晚,加上州民一开始抵抗种痘,疫情爆发后扩展得最快。
等外地消息传来说种痘确实安全有效后,人们又一窝蜂去种痘,造成资源被挤兑,不少人逃出怀州想去别的州接种。
饶州也接纳了部分流民,徐知州让齐医官在城外设了种痘棚,接种后直接让流民回了原居所。
听说知州女儿亲自施粥,白拂下了马车,让安哥儿先去城里这个客栈落脚等她,她自己则跟着流民往集中收治所而去。
“各位不用害怕”
在前边带路的守城卫边走边喊话,“我们大小姐人美心善,若实在不想种痘,也可以喝碗粥再走。”
“那今日可以进城吗?”有人不甘心地问道。
来青州的流民大部分是为了种痘,但也有人不是。
这个问话的人是个富贵老爷,带着妻及一双儿女在怀州安了家,这次回青州是为了探望家里病重的老母亲,眼瞅着到了家门口,却进不了城,心里急得很。
守城卫扫那问话之人一眼。
“种不种痘是各自选择,但如今大业国不种痘能进的城怕是没有了,不信你们去饶州和青州试试,我这话有没有假。”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附和,说认识的谁谁谁去了哪里被遣返了。
那老爷沉着脸不作声了。
一旁两个孩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样子是龙凤胎,虎头虎脑的,煞是好看。
白拂一身朴素男装跟在人群里,不是很显眼,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旁边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妇人似乎不这么想,一直盯着白拂打量。
白拂察觉到视线看过去。
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从走路姿态可以看出是个受过很好教养的夫人。
穿的不是很好,至少配不上她的气质。
要么是出行在外将就穿的衣服,要么是家道中落人家的女儿或者媳妇儿。
见白拂看过来,夫人微微颔首笑了笑。
白拂弯了弯唇算是回礼。
大约走了一炷香,一群人到达种痘棚。
白拂先去了施粥棚,看到施粥的是个男子,视线在附近巡视一圈,看到不远处亭子里一个带着面纱的清秀女子背影,女子正在被婢女伺候着净手。
应该就是她了。
白拂排队领了粥,朝亭子走去。
亭子里。
“小姐,今日太阳大,咱早点回去吧,让青松留在这儿。”靑桃看一眼亭子外面的太阳和那边排队的人群说道。
荣七娘净了手接过帕子,边擦边往石桌边走。
石桌上摆着两盘菜,一个汤,还有几个精白面馍馍。
荣七娘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轻声道:
“无碍,如今我身子好了许多,这点太阳不怕的,我这身子反而要多晒晒太阳,这样才能更结实。”
这半年荣七娘每日坚持锻炼身子,身子比以前好了许多。
今日一大早施粥到现在也没觉得身子困乏,过几日出发去安州想必也不用跟以往那般走走停停歇歇了。
但靑桃还是不放心。
“那奴婢陪您去城外散散步晒太阳,您还没有完全恢复,这里人太杂,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病过给小姐。”
荣七娘摆摆手不再说话,安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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