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宗道伸手在密码锁上按了几下，接着直接直接拉开门走了进去。
卡妮亚已经坐在沙发上了，看到申宗道走进来的时候她就微微地抬起头，神色冷澹地直视着他：
“我希望你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
申宗道露出了微笑走到她对面坐下：
“我怎么敢骗你这种未来的院士，我们新自由派这些年就是靠着研究院才慢慢地有了那群守旧的蠢货抗衡的能力，你们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与盟友，而你则是研究院未来的希望之星。”
卡妮亚神色依然冷澹地说道：
“客套话就免了，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这世界有很多人都可以被称作天才，我的老师古兰和赵老都是其中之一，但我自己绝对没有这个资格。
“这话对我们来说比起恭维更像是讽刺，你可能理解不了，因为你根本想象不到人与人的差距能有多么的让人绝望和痛苦。”
“咳咳。”申宗道轻咳了两声“额，闲话我们就少说几句吧，我来找你的原因也很简单，马恩的检查工作是你负责的，而且你也给了我们联邦很好的答卷，给他的动机分析得清清楚楚。
“但实话实说，我对你的报告有些疑问，但不是我质疑你的能力。
“只是最近我在翻阅马恩的资料的时候，又查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马恩加入救世联盟的时间恰好就是我们对神霄展开攻势的前夕，这有没有让你想到些什么。”
卡妮亚一副我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问道：
“什么？”
申宗道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你看他才刚刚加入救世联盟就遇到了这种事情，然后不但和秦岚联手解决了我们派出的追兵，甚至还在阴阳双子的面前成功逃离了东新洲，而在那以后他就进入了南联邦，开始率领当地的救世联盟成员反击我们，并且接连取得了成功。
“而在他加入救世联盟前的人生轨迹也很可疑，被教会的孤儿院养大，并且在进入社会没几年以后就被鉴定出了精神疾病，然后就在精神病院里待到了加入救世联盟以前。
“你想想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随神霄跟我们对战呢，难道他在变成精神病的同时也变成了什么想要拯救世界的疯子吗，但现在的马恩看起来可是很正常。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神霄提前的布置吗？”
卡妮亚点了点头：
“看来你找到了那份关于这种怀疑的报告文件，我在见到马恩前也翻阅过那份文件，但据我所知他们最终的结论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而且也没有实际证据。
“真正他能救出秦岚的原因是他具备某种刚好克制预测机的能力，但那也是因为早期的时候我们的预测机不够完善，我记得后来他们就已经修补好了这个漏洞，并且可以锁定马恩了。
“这个解释似乎比你说得要合理点吧。”
申宗道接着说道：
“但你觉得如果他是个正常人，会这么长的时间都不退出救世联盟吗？他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个东西和我们死磕，应该早早地背叛救世联盟才对，难道他也心系整个世界的存亡？”
卡妮亚反问道：
“难道他只要投降，我们就可以让他优哉游哉地离开吗？”
申宗道没有理会她的提问，而是接着自顾自地说道：
“而且我还察觉到多数人可能还意识到了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可是始终和秦岚待在一起的，那可是神霄行者的妹妹啊，在整场战争中我们都没有见到过她。
“有没有可能，马恩就是神霄用来保护自己妹妹的暗手呢？”
卡妮亚反问道：
“有没有可能这颗星球是平的？你可以相信阴谋，按照你这样看待事物的方式，我觉得世界上的多数巧合在你的眼中都会变成阴谋，但我不会相信没有任何根据的推测。
“我觉得其他人已经将这些东西都研究透了，其中没有我或者你讨论的空间。”
但申宗道依然没有任何的迟疑，就接着：
“这只是其他人以前就已经找到过的信息，但我还没说完自己的发现，在这段时间也进行了些深入的调查，你觉得我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刚刚说了马恩是教会的福利院养大，可是就在我们进攻救世联盟前，也是马恩刚刚离开精神病院后没多久的时间，当地的教会高层全都死了，这其实还算不上什么。
“因为当时有魔鬼和恶魔在屠戮着那里的教会势力，但我还有个极其惊人的发现，那就是死的教会高层成员中很多都有被残忍折磨过的痕迹，而且你猜猜什么人的折磨痕迹更加重，要知道在我介入此时前他们都根本没有总结出任何的规律来。
“我告诉你，和福利院建立有关的教会高层无一例外都受到了最惨无人道的折磨，而我这里还有个以前联邦成员收集整理出来的信息，马恩小时候曾经有两位玩伴，他们都已经可以算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了，其中一位是马恩现在的姐姐陈云，现在是教会的牧师。
“而另一位叫做尤月，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惨死在了街道外，并且凶手也被立刻抓住了，但根据我和联邦其他成员的调查，这件事其中似乎还有些蹊跷的地方。
“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想到些什么？”
卡妮亚问道：
“我该想到些什么？”
申宗道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怀疑是马恩杀了那些教会成员，目的是出于报复，因为当年尤月的死和教会有关，虽然我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但我觉得这个推断相当合情合理。”
卡妮亚说道：
“还有很多种低概率情况，听起都很合情合理，但这里面的每件事你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而且这和你刚刚说的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申宗道也清楚这点，但他并没有理会卡妮亚的质疑。
因为他要做的不是真的证明马恩有什么问题。
而且他还有些真正重要的勐料没说：
“那你知不知道，马恩在精神病院的档桉是极其严重的精神分裂，是那种活在幻觉中，根本不可能是我们现在看来的这种正常的模样。
“而且马恩的两位主治医生都在他出院前陆续死去了，其中有位老医生在马恩入院的时候就是他的主治医生了，还是死于特别诡异的自杀。
“而我找到的最重要的信息是这位老医生有个数额惊人的账户，然后我派出的人在这几天里又查出来了这位老医师经常会收客人的钱，有的是为了让病人能过得舒服点，但有些客户的目的伪造精神疾病的证明，其中有些是为了逃避法律，还有的是为了逃避其他的什么东西。
“而且他的主治的精神病患者多数都是他的客户，他的事情我们还在后续调查，但我已经可以基本肯定马恩进入维克托疗养中心是为了躲避什么，或者在那里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
“他肯定不是真的精神病，而我觉得他是被神霄安排到里面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准确的时候可以通过第二位主治医生的事件接触到协调局和秦岚，并且保护她安全撤离。
“这些就是我的推断。”
卡妮亚问道：
“那你找到了那个医生跟马恩的交易记录了吗？”
申宗道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没有。”
卡妮亚说道：
“所以这全都是你的想象？”
申宗道反驳道：
“这是合理的推测，我没有证据只是因为时间不够，但对于此事我必须争分夺秒，也不能浪费时间去小心求证了，所以我才要来找你。”
实际上这其实是因为他并不想看到证据。
他要的不是真实存在的真相，而是能够绕过契约的真相，他要做的是证明马恩违背了契约，或者合理地提出这种怀疑，在借机阻扰马恩拜师——这是契约少数不会阻止他们做的事情。
卡妮亚说道：
“我不会阻止你推测，但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而对于马恩的情况我该说的都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跟你聊的东西了。”
申宗道微笑着说道：
“先别急着说这件事，在这以前，我还有其他的东西要展示给你，卡妮亚小姐。
“我最近才翻阅了你以前的记录，这些东西我对您无比的尊敬，你是位杰出的学者，在这个领域中可能也就你那骗了我们所有人的老师要略胜一筹。”
卡妮亚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这不是个适合闲聊的问题。”
申宗道礼貌地扯了扯嘴角：
“没错，所以我也不是来闲聊的，我们都知道你以前的老师做过多么残忍血腥的事情，他欺骗了我们和你们，让那么多研究员和联邦的成员都变成了他的爪牙，帮助他摧毁了那个孩子的心智。
“爱丽丝是我们最珍贵的财产，那个事件也是我们最痛心的意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参加了早期研究的人员中，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对吗？”
卡妮亚神色冰冷地否认道：
“不，我没有参加前期的研究。”
申宗道笑着说道：
“没错，研究院的记录对外是这样的，但我们都清楚那份文件包被做过了手脚，而事实上你在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老师参加了这次研究，而且很快你就成为了他的副手。
“你是地位仅次于他的管理者和主导者，你也是唯一有机会阻止他的人。”
卡妮亚接着否认道：
“不，我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古兰是我不可能战胜的天才，我的所有想法从始至终都在老师的掌控中，即使让我现在回到开始的时候，恐怕也不可能在他的手下偷走爱丽丝。”
申宗道笑脸盈盈地说道：
“没错，如果让你回去，你肯定会试着阻止他，而不是成为他最得力的帮凶，我可是听说了你似乎是爱丽丝彻底疯掉前最信任和喜欢的研究员，你觉得是谁让你活下来的。
“你的老师，还是那个女孩？”
卡妮亚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但申宗道能隐约察觉到她有些想要向后退的意思，只不过凭借理智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身躯。
卡妮亚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接着对着申宗道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申宗道说道：
“那场意外有个很糟糕的结果，古兰成功达成了他的目的，除非他自己送死，不论就算有着爱丽丝的我们也没办法奈何他，而只要古兰不死，她的精神状态在理论上也几乎是没法被逆转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坚持试图治愈她？”
卡妮亚反问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申宗道笑着说道：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手上可能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果然如此，他的回答完美符合了卡妮亚的推测，而这整件事在她的眼前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忽然想要对付马恩，但受限于契约本身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们现在想要解除掉契约的限制，而要这么做就得证明马恩率先违背了契约的条件。
或者说他们也不打算完全证明马恩违背了契约，但想利用这点来拖住马恩，这也是联邦可以比较深度影响马恩的行为的办法，“调查是否违背契约”是他们在签订契约后唯一能对马恩做的事。
因此，他想要听到自己说出对马恩的怀疑，实际上自己对于马恩的确也不是完全相信，但无论是她还是申宗道对马恩的怀疑其实都没有达到可以展开调查的程度。
但怀疑可以通过在人与人间的传播不断扭曲和生长。
卡妮亚问道：
“你们有什么东西。”
申宗道说道：
“爱丽丝亲生父母的血液，保存的特别完好，是在你们的实验室里发现的，不过这东西被古兰给秘密藏了起来，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这有些用。”
卡妮亚有些微微惊讶地问道：
“而你们以前没告诉过我这东西的存在？”
但实际上她是在用惊讶掩盖自己强烈的情绪。
如果有爱丽丝父母的血液，那么她现在的研究将有可能得到进展，虽然她完全不想被卷进这些政客们间的麻烦事，但如果他真的能拿出这东西的话……
她也别无选择。
申宗道满脸无辜地说道：
“他们觉得这东西比起在治疗爱丽丝外，还可能有其他更重要的作用，比如现在，我们可以将其拿出来给你，那么……
“你觉得马恩还有什么问题吗？”
卡妮亚思索了几秒，回忆契约的内容和马恩当时的言行，接着说道：
“我可以重新写份报告，虽然它是基于我收集到的同样信息，但是内容会完全和上一份不同，毕竟这件事本来主观的程度就很重，其实我的确有些东西没有说出来。”
申宗道露出了微笑：
“很好，而且我觉得你还可以我们提供其他的帮助。”
卡妮亚站在原地又思考了会，接着隐约感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完全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我还有个更好的提议。”卡妮亚说道，“其实你们可以通过其他办法解决马恩的问题。”
申宗道好奇地问道：
“什么办法？”
卡妮亚说道：
“将反心灵金属直接找个借口交给马恩，也许他就会放弃拜逍遥为师的念头了。”
申宗道愣了下，接着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话，那么我们的确可能会做这种蠢事。
“但我不觉得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我相信你能想到更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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