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来到西院的时候,丁坚正躺在床上,双眼失神的看着房梁,及至徐浪走到跟前,丁坚才忽然回神,看到了徐浪的脸庞。
“小徐啊。”
丁坚手肘撑床,折身坐起,看着徐浪,满是高兴,说道:“你回来了啊……”他肚子里面还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是最终只是一声叹息,说道:“你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但是我却废了。”
手筋脚筋被挑,现在他的手仍然能动,但是不过端碗,脚下仍然能走,也不过一室之地,这对他这种江湖高手,见惯了天地广阔的人来说,比死更难受。
关于徐浪的许多消息,丁坚也在江湖中听到传说,据说是徐浪拜师隐修龙门,而徐浪能够剑斩田伯光,败余沧海,在他们想来,应该是隐修龙门的门主传功所致。
毕竟这种事情,在江湖上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徐浪伸手捏着丁坚的手腕,内劲入体,探查丁坚身体情况,而后将这手握在手中。
最开始的练剑,桩功,都是丁坚手把手传授的,只是现在握来,感觉只是虚弱无力。
丁坚真的是被废了。
“丁师傅有什么打算?”
徐浪将丁坚的手放下,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
丁坚苦笑一声,说道:“进入江湖,仇家处处,更是往往在不经意间就得罪许多人,想要全身而退,本来就是很难的事,现在虽然手筋脚筋都被挑了,但是命还在,庄主准备给我弄一个新身份,让我伪作一个被参掉的官,从而隐入民间,当一个士绅老爷,从今往后,深居浅出,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丁坚是为梅庄卖命的,现在出事,梅庄这边也有相应的抚恤。
“听说开封那里有一个名医,叫做平一指。”
徐浪说道:“你这手筋脚筋,兴许也能被他续上。”
丁坚听到这话,有些意动,最后却又摇头,说道:“算了,即便是手脚皆好,我也没有勇气再一次挥剑了。”看着徐浪,丁坚说道:“李留意的剑如鬼如魅,实在让我没有应对的勇气,我若就此不再沾染武学,心头还好受一些,若是我再握剑,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郁死。”
徐浪想起了长青子,此人败在了辟邪剑法之下,三十六岁便郁郁而终,而他临死的执念,就是辟邪剑谱。
丁坚的剑也是以速度著称,但是面对辟邪剑法,他连一招都没有递出去。
这种事情在丁坚的心中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并且他躺在床上的这段时日,一直都在琢磨李留意的剑,但是越是琢磨,心头越是郁郁。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就像是天堑一样,让他难以兴起对抗心思。
“你也要小心一点。”
丁坚叮嘱徐浪,说道:“这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说是你把他兄长杀了,他说要找你报仇。”
能够确定徐浪杀李留神的,也就是岳灵珊和劳德诺。
那么李留意的消息渠道不用多想,一定是劳德诺。
这家伙人老了,嘴没把门,什么都往外说,徐浪想封他的嘴了。
“我把李留意杀了,你会不会好受点?”
虽然辟邪剑法是很厉害,但是徐浪并不惧怕。
“你有信心打败他?”
丁坚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徐浪,随即想到江湖中盛传的怪剑徐浪战绩,摇头苦笑,说道:“他恐怕比起想的更棘手。”
“确实。”
徐浪沉声说道:“面对修行了辟邪剑谱的李留意,我也只有九成九的把握,说实话,这跟送死没两样。”
九成九的把握?
跟送死没两样?
丁坚心头的郁郁一下子散了不少,当下笑出声来,而后说道:“原来这李留意的剑法是辟邪剑谱,怪不得这么强……不过我已经是下定决心要走了,李留意击败了我,又挑断了我的手脚筋,我本来觉得跟死了一样,但是细细想来,这行走江湖,谁又能全身而退呢?”
“比起死掉的江湖人来说,我手脚筋被挑断,这足够幸运了。”
丁坚对着徐浪释然一笑,说道:“我也该真正的退出了。”
辟邪剑谱在江湖之中名头很大,丁坚想到了自己败在这样的剑下,感觉好受许多。
徐浪瞧着丁坚的面孔,点了点头,说道:“退出也好。”
这梅庄本来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向问天一直都在看着这里,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将任我行给放出来,那时候他们这些看管梅庄的人就都难受了。
而像任我行这种事情,徐浪若是对这些人提示,让东方不败察觉,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必然都是灭门之祸。
因此徐浪默然。
“我有一卷秘籍,修行的内功一贯至纯,即便是手脚筋被挑断,也丝毫不影响威力发挥。”
徐浪对丁坚说道:“我将这秘籍说给你,今后你也能存身护体。”
徐浪要说的就是神照经,这一门内功是王阳明在先天功上面参悟出来的,里面蕴含的都是儒家道理,其中疗伤效用极大,连城诀里面,狄云琵琶骨被穿,一身武功都废了,但是用神照经,依旧成为了一流高手。
“不要。”
丁坚摇头拒绝,伸手制止,不让徐浪出声,说道:“知足不辱,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早些年来我行走江湖,也曾经仗着自己手中长剑,做过许多曲理的事情,现在手脚筋都被挑断,我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警示,对我的惩处。”
“如果我一味的想要全身,还想要恢复自身的全部,那么下一次,只怕就要丢掉性命了。”
“当一个士绅老爷其实也挺好的。”
丁坚的心态很是坚决。
徐浪是不怎么相信这种报应观念的,但是修行内功这种事情,看的是个人,不是旁人,徐浪也不是无崖子,不管对方要不要,一定能塞进去。
在这边和丁坚谈了一会儿话,徐浪给丁坚也留了一点珠宝,同梅庄的人再次叙旧一会儿,便同黑白子告别。
“我们要回华山吗?”
岳灵珊小声问道。
“住一晚上再走嘛。”
徐浪牵着岳灵珊说道,两个人神态亲昵,并肩而去。
黑白子看着徐浪和岳灵珊远去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跑到了任我行囚禁的密室之前,叫道:“任先生……”
“你怎么又来了!”
任我行极不耐烦。
“这几日我那兄弟们都不在,所以来的勤快点。”
黑白子在牢房之外,小心的说道:“十分抱歉任先生,之前我给您说的消息有误。”
“怎么了?”
任我行冷声问道:“盈盈嫁人的消息是假的?”
“那个人刚刚来西湖梅庄了。”
黑白子在外面说道:“但是他现在跟岳不群的千金好上了,完全把盈盈给抛之脑后了。”
“特码的!”
任我行在黑牢之中大喝,手中铁链咣咣作响,如此狂摔一阵儿后,任我行忽然说道:“你一直想要拜我为师,学我法门,对吗?”
黑白子闻言,连忙凑上前去,行礼说是。
“如此,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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