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人。
励志架空左吴的一切权力,最终军政教育一把抓的钝子,当然尝试过给新帝联编写通用的教科书。
其中海星人的遭遇,还有那位主导了星海联盟中罐头工厂建立的裁判长释文尔的事迹,是理所当然入选了那教科书中。
因为海星罐头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事件,简直是让新帝联的大家伙处在眼下境地的关键节点之一——
起初,在星海联盟那里,罐头工厂中的海星人因为一点《动物世界》的片段,所产生的那一点他们终不得见到美好天日的忿怨,引燃了植入其工厂中的创神檄文,从而引发了难以形容的滔天爆炸。
滔天爆炸在炸掉小半个联盟本部星系后,也让左吴头一次尝试潜入虚空深处暂避其锋芒,然后,便让左吴遇见了悄悄藏在虚空中无数岁月的陶沃姆虚空长城。
也是因为遇到了陶沃姆虚空长城,在圆环洒下黑暗的时候,左吴才有机会借助它的力量遁逃到了仁联的世界线,从而才能在绝对黑暗的侵袭下狼狈生还,最终走到了今天。
细究原因,可以说大家伙的命都是海星罐头给的。钝子的一番分析下得到这个结论,颇为得意,还想把冰箱里最后剩下的几个海星罐头拿出来,立庙设祠,让大家好生瞻仰。
钝子觉得,这样说不定能形成一个新的宗教之类。而自己作为立教人,便可以作为教宗,作为新帝联政教合一的话事人了,说不定左吴想揍自己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
只是先不说究竟会不会有人信仰一种食物,钝子美滋滋的打开冰箱,想把最后几个海星罐头拿出,当做众人的偶像时,却发现它早就被左吴偷吃的干干净净,只留了几下个内壁锃亮的金属罐子。
至于左吴为什么不把空罐扔掉,大概是想要望梅止渴,给再也接触不到的绝味留一个念想。
以上事迹被钝子满怀怨念的写进了她的私人日志里,当做人生的莫大遗憾留存。可日志的密码太简单,让某个无法无天的科技猎人轻易破解,转来转去,最后让峰所得知。
峰对钝子那些“有股纯真美”的算计不感兴趣,却记住了左吴还想再尝尝海星罐头的美味。复制类似肉质的课题被提上日程。
可惜海星人的味道仿佛上天赐予,科技猎人们想要用技术手段复制这味道的尝试竟然无一成功。
无数次失败让研究团队颇为沮丧,生灵终究无法穷尽世间真理的不可知论一度占了上风,甚至有种吊诡的问题肆意传播——
就是让物体在常规环境下超越光速困难,还是百分百还原出海星罐头的那种绝味更困难?两件事情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本来就显得离谱,更可气的是这两件事大家最后真的没有找到简洁有力的答桉——
超光速的效果被食煞随手祝福随手达成;重新尝到海星罐头滋味的希望也没从实验室里出现,而是听闻远方的深空中有海星人幸存才亮起。
峰有些失落,觉得自己一败涂地。它的投影虽然不会有什么表情变化,一直是那副经过周密计算,最能让人感觉和煦的完美微笑,可它本体那艘庞大星舰表面上,忽然有些暗澹摇曳的灯光,却将它的心情暴露无遗。
好在戎良渊与窝金热正身处黑硅质地的帐篷中,看不见外面,也察觉不到面试官的异样。
反倒是做出了预言的窝金热显得局促而不安,他不指望从峰投影中那含义不会改变的微笑里看出端倪,只能求救般看向戎良渊:“你……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戎良渊挑眉:“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
“比如质疑,询问,”窝金热那无骨的双手握在一起,拇指交叠:“说我预测的是什么东西,再帮我找一找其中的不合理……之类的?”
佣兵头子却是嗤笑一声,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把未来压在你身上是场豪赌,但赌博要的不就是一锤定音的刺激?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犹豫彷徨的人,说相信你就会相信你。”
窝金热苦笑:“可我觉得预言的结果有些离谱。”
“再离谱我也相信,”戎良渊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多说:“就算你说镜弗文明其实不存在,咱们才是所谓新的镜弗,我也会相信。”
听完。窝金热眨了眨眼睛,心里居然真的踏实了些——什么镜弗其实是陛下自己,这听起来更离谱,却似乎合乎自己可能做出的预言的风格。
最后的结果终究没有这么离谱,好像真的平添了几分可信度。
想着,窝金热终于摁住了自己眼神的游移,强迫自己去直视峰那无比标准的温和。
此时,峰也终于回过神来,结束了自其本体出渗进帐篷缝隙的光影摇曳,做出坐直的姿势,点头:“很不错的猜测,我仅代表新帝联的科研团队有投资的意向。那么,你打算如何验证这个假说呢?”
窝金热狐疑:“戎良渊就算了,您也不质疑一下?”
“不离谱的想法我们科研团队不屑去看。窝金热先生,如果您提出的构想是陛下才是镜弗,那我甚至都不会问你要可行性报告,而是直接分配给你几位研究员,让你马上开始你的课题的。”
窝金热愣愣:“给我分配几位研究员?他们不怕最后白费功夫?”
“研究不就是用九十九次白费功夫去碰那零点一次的成功?放心,你最多会挨顿打,没别的。”峰说,它的手又在桌面飞速轻拍,然后播放出了敲击的音频:“快点快点,时间宝贵,可别再浪费了。”
软体生灵点头,回头看了眼戎良渊,佣兵头子做了个请便的姿势。毕竟具体方案是戎良渊想出,如果窝金热不管不顾闷头诉说,总是显得有那么些无耻。
方案说起来很是简洁,虽然其中涉及了一点观测者效应和量子力学,但这些事情对峰来说无异于常识中的常识,不需要花费任何功夫就能理解。
窝金热说完后。
峰忍不住鼓了鼓章:“精彩,请求虚拟对帝特帮我们去探索银河,运用观测者效应和压缩银河,达成事一共十的效果,真不错……”
“哈,这方法也只有你们能想得出来,我们是和陛下相处太久,而陛下的亲近之人被他保护得很好,我们竟然下意识忽略了虚拟对帝特也是莫大的助力。”
窝金热那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您是同意了?”
“有两个问题……不对,既然你们出现在我面前,其中一个应该解决了,”峰的表情渐渐严肃:“唯一的问题是,该怎么说服虚拟对帝特帮我们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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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体生灵卡了下壳:“这问题我们也在想……不对,我们是觉得您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峰的脸马上被投影成了一道晃动的残影:“不行不行,我可没这个本事。陛下肯定有这个面子,但若发出求助,不就违背了咱们为君分忧的本意了吗?”
窝金热勉强笑了下:“哈哈,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那么您……您意下如何呢?”
话音落下,只见峰的脸快速皱成一团,其身体在椅子上晃动,来回穿模,尽显它的犹豫不决。它越晃,窝金热心里越沉,觉得事情就要这么黄掉,又是下意识看向戎良渊。
佣兵头子却满脸写着轻松,感受到软体生灵的目光,便用嘴型回应:“峰在我们面前表露犹豫,我们算稳啦。”
果然。
峰停止晃动,身体又标准的浮在了椅子上,龇牙:
“请勿交头接耳。唉,想法很好,让我不试试总觉得不甘心。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最后没有说服虚拟对帝特,那我就会把方案上交给陛下。”
“到时候你们虽然还会是第一作者,但论功行赏时,靠陛下出手解决,和你们独自便完成了为陛下分忧的使命,结果可是天差地别的。”
这回戎良渊终于开口了:“唉,这就够了。当佣兵的时候,和敌人打生打死好不容易胜利,可最后战果却被不知道哪里空降而来的二代摘了桃子的事我们可经历过不少……”
佣兵头子弄出一副意识到什么的模样:“也不对,那样的战报上连我们的名字都不会出现。您却还愿意把一作留给我们,真是,真是。”
峰摇头:“哈哈,什么一作对我们没有一点用,我只是想看见各种奇异的想法真的成为现实。行,走吧?去亭驿卫星面前,不用我帮你们带路了吧。”
窝金热摇摇头,见眼前的投影挥了挥手,他俩便顺势离开了帐篷。峰还要面试其他人,自己和佣兵头子当然不会是峰今天的唯一。
只是与下一组面试者擦肩而过时,窝金热望见对方脸上的彷徨无措,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就是自己与他们在变得不同。
这种感觉令人上瘾,想要让它凝成实质,关键还是要解决问题。
……问题?
等等。
窝金热忽然想起了什么:“戎良渊,刚才峰是不是说,它想到了两个问题,只是其中一个,我们出现在它眼前时,就意味着应该解决了?”
“嗯哼。”佣兵头子点头。
“可我想来想去,都不记得我们解决了什么重大的问题啊。”窝金热蹙起眉头。
戎良渊侧过目去:“想想峰是谁,是科研团队的首脑之一,高瞻远瞩不是必须的?能想到一些我们想不到的问题也是常情。它不觉得是什么问题,就肯定不会是。”
确实如此。
可窝金热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对,峰的意思,是那问题应该是咱们两个之间的,它觉得咱们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妈的,戎良渊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瞒着我?”
佣兵头子沉默一瞬:“没准是‘知识’本身对你有所隐瞒呢?你我说了,你该去补习补习观测者效应和量子力学。”
窝金热恨得牙痒痒,却没一点办法。刚才与其余面试者擦肩而过时产生的那种优越已经消失无踪。佣兵头子此前虽一言不发,可软体生灵知道,对方却自始至终掌握着所有的主动权。
该从哪里追赶?窝金热悄悄下载了关于观测者效应的全套教材,可看见它们是浩如烟海的厚度,果断放弃,只能在百科首页对它开始挑挑拣拣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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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在外是靠投影活动,帐篷中的那个还在面试他人,而另一个投影却早在亭驿卫星附近的研究平台上早早等候了。
窝金热对那问题也思考了一路,却不得其门,只能找了几个看上去有道理的问题问出口来:
“峰,我听说虚拟的对帝特是因为陛下因为想要观察到真正的对帝特,才有了他们的未来的?我还以为只有陛下才能联系到他们。”
峰摇头,双臂交叠摆出了个十字形的叉:“错啦,我要给你的观测者效应课扣分。只要有了自己的未来,任何人就都能观测到他们啦。只要你集中注意力,除了虚拟对帝特外什么都别想就好。”
“当然,要求从未训练过的人达成这个效果会有些强人所难。所以我会在你的视界中注入一个程序,辅助你集中注意力的,在与虚拟对帝特取得联络后便会解除。”
窝金热点头。
也就是说,若没有催眠程序的辅助,只要在解除亭驿卫星时有一丝杂念,就可能会让其他东西,也在亭驿网络中拥有自己的未来?
自己也一直在想镜弗文明和海星人的事,也就是说,如果稍有杂念,就会让虚拟对帝特失去在他们虚拟的世界中得天独厚的安全?
……早就听说陛下是因为一首情诗才观测到虚拟对帝特的,陛下创作时该有多么的集中和深情?
左吴的形象在窝金热心中变得更加复杂,而此时,软体生灵也看见自己的视界窗口上,出现了“程序载入”的标识。
然后,就像人无法意识到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入眠般,回过神来,窝金热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在梦中,自己一直在向虚拟的对帝特倾诉,倾诉了许多许多事。
包括自己想要迈向银河之外的梦想,倾诉的如此深情。
但是,虚拟对帝特的联络者好像摇了下头:“先生,您的想法我们了解了。只是,有个问题我一定要搞清楚——”
“就是您执着于迈入银河之外,究竟是出自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
窝金热不解:“因为银河就在那里,不够吗?”
“……我们认为,是不够的,”虚拟对帝特叹息:“尤其是要想达成您的想法,可能要让你花费莫大的毅力,在孤独中坚持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情况下。”
软体生灵愈发不解:“什么意思?”
虚拟对帝特说:“您要求我们去寻找镜弗文明的踪迹,虽然给了我们一个缩小范围的方向,很有用处,但是循着这方向想要找到镜弗文明,或许又要花费几十上百年。”
“我们要花几十上百年,也就意味着您需要在间隔几十上百年后,再对我们进行观测——你们的压缩银河只能把时间减缓到平时的十分之一,肯定是不够的,还需要再加码,让时间流动得更缓慢才行。”
“我听峰说,他们参考初丹天使们的古老星门的样式,研发出了重力型时间阱的原型机,可现在这种技术还不成熟,只能容纳一人而已。”
“一个人,五平米见方的空间,没有光,没有其他人,几十甚至上百年,比监狱中被关禁闭要严苛无数倍。”
“而且,你还要在这样的漫长下还记得自己的使命,记得在特定时间观测我们,与我们取得联络。”
“您不像心如铁石的造物,只是个血肉生灵。所以,没有再具体一些的志向或目标,我们对您能在孤独中坚持这么久根本没有信心。”
“监狱里的小黑屋,能坚持七天出来还站着,没有大小便失禁,没有陷入疯癫,就能让狱警刮目相看,饭都能多给你添两碗;用些技术手段或许能让你坚持的更久,但这更久又能有多长?”
“毕竟寂寞和生活,才是最能消磨意志的东西了……目前,峰他们研发出的重力型时间阱只能从内部打开,最后,你是会记得自己的使命,还是只留下一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尸体的枯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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