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的友谊是很奇妙的,可能前一刻彼此之间还互相嫌弃,但是后一刻却又引为知己。
当然,卡特和爱德华两人纯粹是因为,两人都身患绝症,所以虽然他们现实之中完全是不同的阶层,不同的背景等等的人,可是在住进同一个病房那一刻起,其实他们才是属于真正的同类人。
都是只能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的人。
他们终于来到了另外一站,长城。
两个人满身尘土地遥望着落日余晖。
卡特再次化身历史教授:“你知道,这城墙实际上是一段一段地造起来的,到了秦始皇手里才把它联接起来,用于防御北方的匈奴。”
爱德华问:“那管用吗?”
卡特反问:“你可曾听说过蒙古人有长城?”
爱德华一脸无语:“不知你脑袋里收藏了多少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说一个修理汽车的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么些东西?”
是啊,一个汽车修理工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观众也忍不住傻乐。
卡特一副学者的模样道:“其实你要问的是,一个有这么多知识的人怎么到头来只是一个修车工?”
爱德华耸了耸肩:“好吧,我问的就是这个。”
卡特看着远方说着:“当然我的理想更高。”
爱德华:“结果怎样呢?”
卡特怅然:“结果,生活管道裂了,房顶漏了,还有什么需要加固了,没等你明白过来,两间卧室不够住了。你总要尽一切力量维护你的家庭。”
其实卡特所说的话,对于很多观影的人来说,都深有感触,又有谁真正地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呢?
比如当影评人,是他们的理想吗?
或者当记者是他们的理想吗?
这个问题,很老套,但是在卡特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有所不同,因为,他是一个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去实现理想的人,哪怕他不顾一切,可是他没有时间了。
爱德华沉吟了一阵之后:“我看过BBC上放的一部考古片,说即便是最原始的村落也要修一道墙把它围起来。”
卡特明知故问地道:“是那样吗?”
爱德华:“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人们发现这些遗址的时候,那里只剩下这些墙,而建这些墙所要保护的东西,却早已灰飞烟灭了。”
卡特看着这蜿蜒壮观的长城:“只有这里是例外!”
爱德华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所以华国真是个谜。”
镜头拉远给到了一个全景镜头,镜头当中,卡特和爱德华两人站在长城之上,仿佛置身于世界的另一侧,望着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
虽然电影是关于死亡的,但是其实到现在为止并没有特意地去渲染死亡,更多的反而是一场心灵之旅,或者说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然,这要建立在有足够的金钱的前提下。
离开长城之后,他们来到了来到喜马拉雅山脚下一座寺庙的门前,远望云雾缭绕的高山。
后面上是托玛斯在打手机。
卡特说:“如果能看见它的真面目,那一定更加雄伟壮观。”
爱德华则把注意力投向别处。他在仔细观看一个老年藏族妇女在佛像前参拜。
爱德华努了努嘴:“看见那个老妇人了吗?我们大概要死在她前边。”
卡特调侃地道:“想着让人可乐。”
爱德华继续道:“她大概已经有了接续她的转世化身了,按他们那一套观念应该是这样的。”
卡特又一次化身无所不知的历史教授:“佛教徒相信人能转世,转世后上升一个等级或下降一个等级,看你今生是怎样度过的,直到最后进入极乐世界为止。”
爱德华说:“有些宗教,阿三教啦等等,认为你要是胡作非为,来世就会变成畜牲或者虫子,是吗?”
卡特不置可否:“听说是这样。”
爱德华:“瞧,这就是他们让我不明白的地方。既然这样了,你怎么能再回到人世?我是说,一个蜗牛该怎样做才能升上一个等级?用毅液留下一道完美的痕迹?”
这个时候托玛斯走过来。
托玛斯依然是那个得力的助手他说道:“一条坏消息,还有一条更坏的消息,先听哪个?”
爱德华似乎也习惯了托玛斯的风格:“第一条。”
托玛斯说道:“山上有暴风雪。”
爱德华却并不是特别在意:“多谢报道,这是没法预料的事。”
托玛斯又道:“天气转好以前直升机不会为我们起飞的。”
一旁的卡特问:“天气什么时候会转好呢?”
托玛斯说了一个离谱的答案:“来年春天,这就是第二条消息,更加糟糕的消息,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的话。”
爱德华看向卡特:“真遗憾,卡特。”
卡特的确有些遗憾,但是还是说道:“是啊,那么,也许下次再来吧。”
只是他也清楚地知道不会有下一次了。所以才会觉得遗憾吧,毕竟都来了。
爱德华喃喃地道:“是的,明年春天吧。”
卡特凝望远山,沉默了一阵。
随后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爱德华笑着:“也许你的大山是要提示我们什么。”
卡特有些不能理解爱德华的话:“你说什么?”
爱德华说道:“也许我们出来的时间够长了。”
卡特反问:“对谁来说够长了?”
爱德华摊开手,耸了耸肩,意思是:“这还用问?”
卡特没好气地道:“噢,我明白了。大山不是提示我们说我们该回家了,而是提示你来提示我该回家了。那你就操@你自己的心,让我自己操@我自己的心吧。”
爱德华安慰道:“OK,OK你没必要跟我生气。”
卡特生气地道:“什么他妈生气?我是说下一步怎么办?”
爱德华想了想说:“港岛,买丝绸服装,吃黑胡桃冰激凌。”
卡特点头:“好吧,那就去港岛吧。”
下一个镜头,他们就出现在了港岛的洲际大酒店里面。
透过饭店大堂的玻璃幕墙,港岛夜景呈现在大银幕上,灿烂的灯火、高耸的楼宇,令人感到无比震撼。大堂内,云集着来自全球各地的旅游者。
卡特独自坐在吧台前,品着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同吧台侍者闲谈。
卡特又化身历史教授:“藏人称它为珠穆朗玛,意思是“雪山女神”。”
一位妇人的声音响起:“其实应该是“世界女神”。”
那女人在吧台旁和他隔着一个座位坐下。这人大约40岁,黑人,一身做工考究的正装装扮。
妇人又说道:“按正宗的藏语译法。”
卡特对那位妇人道:“多谢指教。”
妇人对吧台侍者说道:“一杯黑比诺葡萄酒。”
然后又转头对卡特道:“这么说您到过那里。”
卡特摇摇头:“刚从那里来。本来想攀登一次,可是天气”
妇人点头:“你们这时候去,稍嫌晚了些。”
卡特无奈地道:“人家也是这样说的。对了,我名叫卡特。”
妇人和他握手:“我叫安杰莉卡.请恕我直言,您这样年纪去攀登那样的高峰是否不太合适呢?”
卡特一笑道:“岂止是不太合适,您说得太婉转了。”
她稍稍向他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微笑,似乎表示这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妇人也就是安杰丽卡一本正经地问:“那么兴趣何在呢?”
卡特有些疑惑:“对不起,我没听明白。”
安杰丽卡好奇地问卡特,怎么忽然想起去攀登珠峰?
卡特借用了第一个登上珠峰的人的话说:“人们并不能决定让自己成为不平凡的人。他们只能决定去做不平凡的事。”
卡特认为自己距离不平凡还差的远,但是他的博学还是让安杰丽卡称赞不已!
卡特又表示,自己和爱德华并不是要去攀登,只是打算坐着直升机观赏一下那里的景色。
让卡特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上去过。
“我曾经上去过,您知道吗?上到将近八千米高度后不得不折回的。”
“那里怎么样?”
“冷,主要就是冷。白天的天空与其说是蓝的,不如说是黑的。那里已经没有足够的空气反射阳光了.但在夜晚,却可以看到特别灿烂的繁星,近得好像伸手可及,而且特别明亮,就像是在天幕上开了许多小孔。”
卡特突然问道:“您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吗?”
安杰丽卡一脸错愕:“听到什么?”
“我读到过一个人登上峰顶的记述。独自一人站在世界之巅,他描述了这种深深的寂静。一切声音全都消失了。只在这时,他听到了它。”
“什么?”
“大山的声音。”
她为他的话所吸引。
卡特继续说道:“他说,那就像是上帝的声音。”
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酒杯,晃了晃酒里的冰块
“您知道在世界各大城市中,港岛的人口密度高居第五位?”
卡特摇头:“我不知道。”
“这是真的.您不会有到了世界上最孤单的地方的感觉。”
他停止晃动手里的酒杯,抬眼看着她.
安杰丽卡又说道:“我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天哪,这好像是用一个套话来打掩护,我在上面有一个房间。”
卡特仍然只是看着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她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显然卡特这个老男人被撩了。只是可惜的是,卡特不是爱德华,他拒绝了。
安杰丽卡对卡特的拒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感慨地道:“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卡特迟疑了一下:“我倒认为我是一个幸福的男人。”
安杰丽卡临走前祝福道:“祝您一切如意。”
她大方地紧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起身向电梯走去!
其实卡特明白,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不过,这个女人的出现,的确让他有些想家了。
或者说想他的妻子维吉尼亚,想他的家人了。
尽管他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爱德华安排的。
但是他并不在意。
爱德华这么做,或许是恶趣味,但是亦或者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卡特。
他虽然没有说,但是其实他是羡慕卡特的。
所以,当他们回到洛杉矶,卡特也决定帮爱德华做一些事情,于是他在飞机上,说服了托玛斯。
他们假装前方发生车祸不能通行,所以绕道,来到了爱德华的女儿的门口。
可是爱德华对此却很愤怒。
爱德华第一次在卡特面前爆发了:“你他妈根本不理解我是什么人。我白手起家创下了亿万的产业。那些大人物都来征询我的意见。我同他妈的皇亲贵族一起用过餐。而你以为,出来旅行这么一趟就对我有多大的意义,就能让我改变。卡特,你想想看那会是个什么场面,啊?我上去敲门,她出来开门,先是一愣,然后发火,我却要对她说,我多么爱她,多么想她。噢,还有,我快要死了,所以只能来找你,我的宝贝儿,因为我害怕孤独地死去。”
卡特:“随便什么人都害怕孤独地死去。”
爱德华恶狠狠地冲着卡特道:“我不是随便什么人!”
他掏出那张“心愿”单子,把它撕成两半。
“这只不过是闹着玩。”
他折起再撕一下,然后又撕一下!
“本来就是闹着玩的。”
他气呼呼地走开,留下卡特一人面对已经撕得粉碎的“未了的心愿”清单!
卡特自己回了家,维吉尼亚没说什么,只是迎接他回来,他陪着自己的家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准备享用周日的晚餐。维吉尼亚在做餐前的感恩祷告。他注视了她一阵,然后微笑着低下头,跟着祷告!
而爱德华也回了家,只是和卡特不同,他的家里很宽敞,但是却很冷清,爱德华很难受,连咖啡和罐头都在和他作对!
卡特和维吉尼亚在树影婆娑的街道上走着。走了几步后,卡特抓起她的手,两人手挽手地走去。
其实这也是卡特的遗愿清单里面的一项,他依然在做着清单上的事情。
爱德华是惧怕孤独的,哪怕他嘴硬地说他不是随便什么人,可是他还是叫来了两个曼妙的女郎,但是他依然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依然还是孤独的。
他甚至失态地伏在酒柜上低低抽泣起来。
夜里,卡特挽起妻子的手,一起跳了一支舞,像年轻的时候那样。
卡特看着妻子说:“我要说,我很抱歉。有一个比我聪明得多的人曾经说过:“有时一个人要走很长的弯路之后才能回到正路上来。”我抱怨过你,可那本来不该怨你。我抱怨你,因为我觉得我的生活没能像我理想中应该的那样。其实,我度过了很不平凡的生活,那是你给予我的。”
维吉尼亚看着丈夫:“卡特,世上没人比你更聪明。”
他们的目光对视着,然后开始接吻。
可惜该来的还是来了,当天晚上,卡特中风发作。
爱德华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知道了卡特的情况,他来到医院,医生告诉了爱德华卡特的情况很不好。
卡特又躺回到原来的那张病床上,输液管接在他的导管上,维吉尼亚坐在床边。
维吉尼亚把卡特留给爱德华的一封信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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