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得小半日,戚泽对两头元婴妖类的底细已然摸得差不多,鹤曼青与奎九皆是走的形神兼修的路线,既要修炼婴儿,又舍不得元身斗法犀利,可谓十分贪得。
戚泽法身虽不露面,但有古灯檠在手,佛火连天,正克妖类神通,他故意将佛火之力大多用于自守,佛门神通用来守御,那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坚固。
戚泽化身身外只有一层看似单薄的佛光,却丝毫不惧甚么蛇吻、毒液,间或还能以剑气雷音之法凌厉反击一二。
奎九斗得甚是焦躁,本以为三妖齐上,总能拿下这厮,谁知袁力临时反水,更未料天机子这徒弟道术竟是如此扎实,有佛门神通护法,直是如虎添翼,将五行宗剑术精妙之处发挥的淋漓尽致,两头大妖引以为傲的利爪尖牙竟是丝毫无用。
奎九喝道:袁力,你也是玄光境之人,忘了来时袁霸天如何吩咐你来?还不速来帮手?
袁力将藤棍一摆,怒斥道:老子该如何做,轮不到你这厮发号施令!莫以为你们蝰部就是玄光境的帝皇,奎一元想一统妖族诸部,还要看我爹答不答应!
这头小猿性子刚直,本不愿联手围攻,被奎九一逼,更生出逆反心理,根本不加理会,索性飞得远远地。袁力飞至海边,见戚泽一人独斗奎九与鹤曼青两个,兀自游刃有余,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厮的剑术怎的进步的如此之快?难道修炼那五方真煞,当真如此厉害?天机子此人又阴又狠,他的唯一弟子能是那么好杀?还是让那两个废物打头阵,老子躲躲再说!
奎九已是怒不可遏,大敌当前,不好寻袁力算账,只好用力运气,蝰蛇元身又自涨大了一倍,有井口粗细,遍体黑鳞抖动,发出哗啦啦巨响,好似无数军队铠甲齐齐抖动。
奎九已然出尽全力,大口一张,便是成片毒云飞起,将戚泽之身团团围住。那毒云是他一口本命毒气所化,最能销蚀正道真气,连鹤曼青见了,都忙即催动白鹤元身离得越远越好。
奎九喝道:看你能否挺得住我这无量毒云!用毒云遮蔽戚泽元神感应,一条蛇颈却是慢慢伸将出去,蛇吻大张,想要突施一击,将戚泽咬死或是吞入腹中。
戚泽笑道:佛法乃大医王,三毒尚且能治,何况区区蛇毒?那佛火金焰之中又升起一道佛光,与宝焰合炼一处,将那毒云烧的滋啦啦作响,生出种种臭味,果然那毒云丝毫不能侵染到戚泽之身。
奎九暗自得意,眼看一张硕大蛇口就要咬住戚泽之身,只消得手,定然令其无路可逃,忽见那厮微微偏转脑袋,露出诡异一笑。
奎九心道不好,正要有所动作,只见那厮扣手一弹,一道玄音剑正正轰入蛇口之中!那蛇吻之中全是血肉,最是脆弱,一旦为剑气所斩,当即断去数颗獠牙,满口鲜血长流!
奎九元身吃痛,第一反应便是死死闭锁蛇吻,但那道剑气经过戚泽刻意凝练,特意用了平常数倍的玄音剑气,岂是那么好消化的?剑气只在大蛇腹中兴风作浪,肆意撕裂蛇骨蛇肉以及妖身经络,痛的那大蛇翻滚嘶鸣不已。
奎九虽是婴儿出窍,但与肉身关联仍自紧密,肉身受创,连带元神亦是疼痛之极,忍不住大叫一声,只好操控大蛇元身张口,元婴遁入其中,去将那道剑气消磨干净。
奎九不知戚泽法身有天眼神通,照破一切隐身之法,妄想用毒云遮蔽其感应,又怎么可能?此是自寻死路,戚泽哪会客气,当即还了一记犀利剑气!
奎九暂时没了战力,只剩鹤曼青一个,见戚泽满脸狰狞,心头一突,章法不免已乱。
戚泽嘿了一声,精神一振,当即剑出连环,剑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寒螭剑剑光化为一重光幕,又如一座巨山,向鹤曼青倾轧而来。
鹤曼青
乃是鹤部天之骄子,乃是那鹤老的嫡孙,含着金匙出生,向来被诩为鹤部未来族长,生平亦以此自傲。其出道以来,大小数十战,皆是顺风顺水,从无败绩,但今日却是遇上了硬骨头。戚泽剑术之精、气脉之长,远在他所斩杀的那些对手之上,竟能以金丹级数,令得元婴之辈都束手无策。
鹤曼青见奎九那元身忽然一动不动,思量其元婴定然已寻到那道剑气,正在化解,总需一段时间,只要撑了过去,便是海阔天空,当即鼓动全力,白鹤元身双翼扑扇之下,遮天辟日,喙爪齐落之间,接连啄碎了戚泽几道剑气。
戚泽也知机不再来,蓦地将寒螭剑脱身飞出,剑身之上附着了一层佛光,往白鹤天灵刺去。
鹤曼青暗暗冷笑,忖道:你将飞剑脱手,便是自寻死路!鹤头微微偏转,让过剑锋,一喙狠狠啄去,居然正中剑身!寒螭剑一震之下,便有条条佛光升起,抗拒白鹤双喙力道。
鹤曼青元婴立于白鹤之上,将法力渡入元身之中,只要将佛光灭去,禁锁了那柄飞剑,戚泽的手段便十去七八,眼见那佛光越发稀薄,忽有另一道五色光华自剑身之上透出,恰撑在白鹤上下两片尖喙之上!
铮铮两声鸣响,那白鹤一对千锤百炼的尖喙竟然被那五色光华一扫而断!鹤曼青忍不住惊叫出声,忙将断去的两片尖喙捞了回来,白鹤元身双翅一展,带起一阵狂风,先掠到后面,暂避锋芒。
大五行灭绝神光!这道玄门神通又自立功,戚泽却暗道可惜,这灭绝神光威力犀利,但甚吃道行境界,金丹级数催动开来,只能出其不意斩伤元婴之辈,正面交锋仍是不成,不知何时才能将其壮大起来,真正当做平常神通运使。
戚泽以一记灭绝神光惊退鹤曼青,却见那条庞大蝰蛇双目中又自放出凶光,原来终于将腹中剑气化去。奎九见鹤曼青对戚泽如避蛇蝎,亦是吃了一惊,接着毫不在意催动蝰蛇又复咬下。
鹤曼青见白鹤元身断了双喙,威力大减,虽能运炼复原,还是心痛的无以复加,将戚泽恨入骨髓,催动白鹤又自杀来。
这一次二人皆是倍加小心,鹤曼青忌惮戚泽的大五行灭绝神光,奎九则不敢再让戚泽剑气斩入大蛇体内,出招之间不免都有些束手束脚。岂料此举正中戚泽下怀。
戚泽气势立时暴涨,将寒螭剑催成一团剑光,肆意挥洒之间,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外有大金刚神掌与小无相禅光护持,简直将玄音剑诀发挥到了极致。以金丹之身,鏖战两大元婴,竟还是游刃有余。
忽听一声惨叫,原来是焦魁那厮又受了那双翼蝰蛇一击,几乎将肚皮划破,那火蛟口喷烈火不断,与那蝰蛇喷吐的毒烟战成一团,口中叫道:戚泽救我!
戚泽将寒螭剑刷刷刷连劈三下,剑风将大蛇喷吐的毒液绞散,扬声喝道:我也自身难保!焦兄还是快些逃命罢!话虽如此,剑势如风,暂且避退二人,还想去与焦魁会合。
焦魁暗暗叫苦,忖道:天机子师徒便没一个好东西!早知如此,老子安安分分待在天秀湖多少,非要来趟这趟浑水!心头叫苦不迭。
那双翅蝰蛇目中露出戏谑之色,继而又被狠毒之意取代,蛇吻连张,伸缩如电,先前是抱了灵猫戏鼠的打算,将焦魁当做了消遣,但奎九与鹤曼青久攻不下,着实大出意料,只好先结果了这条火蛟,再去亲自动手擒拿天机子的弟子。
那法相蝰蛇名唤奎七,正是奎九的族叔,乃是蝰蛇一部之中有数的高手,神通法力远在奎九等小辈之上,一旦认真起来,焦魁立时左支右拙,已有败亡之相。
焦魁见戚泽分身乏术,也自绝了心思,又受了奎七两下,火蛟之身已然多处破损,蛟血长流,落在海面之上,便化为团团大火,久久不灭。
焦魁眼见危在旦夕,将心一横,暗叫道:罢了!生死在此一举!蓦地一声狂吼,周身竟而泛起无量火光!
奎七一惊,暗叫道:这厮要临阵突破!原来火蛟亦是妖类,这等聚敛本身元气,强行突破桎梏的招法,本就是玄光境中妖族的不传之秘,因此奎七一见焦魁的做派,便知其要孤注一掷,冒死破境!
焦魁也是被逼无奈,当此必死之时,唯有强行破境,方能死中求活,其实他之积累也已足够。那火蛟在伏龙山地脉之中潜伏了数百载,又受佛火炼体多年,蛟躯之中杂质已然炼化的差不多,再追随戚泽法身,多闻佛法,点化开悟,颇悟玄妙。
就算焦魁自家不肯承认,但他这些年受佛门恩惠实是良多,无论佛火佛经,皆是开启他智慧般若之门,若无这一场杀劫,焦魁自忖再顺水推舟修炼了十余年,便可自然成就法相,可惜时不我待,被逼的只好今日冒死一搏!
奎七见焦魁拼命破境,哪里容得?蛇口大开,一口便咬在火蛟颈上,口中已被蛟火充斥,只被熏得眼泪横流,又觉口中焦热之极,只数息之间,蛇吻中的血肉已被焚烧成了一块块黑炭!
蛟火之中蕴含佛门真火之性,岂是等闲?尤其当此之时,焦魁全身法力汇聚,又有佛火加持,令得奎七满口毒牙都咬不透一层皮肉!
焦魁身上佛火蛟火联合,越烧越旺,颇有浴火重生之妙,显是进军法相境界更深了一步,奎七非是傻子,自然要趁此机会将焦魁斩杀,不然待其成就法相,大家旗鼓相当,那还打个屁?
法相之道,乃是元婴汲取天地元机,与自身所修道诀相合,取法天象地之意,在佛门则称为真如实相。修成之后,可大可小,可虚可实,变化无穷,极具玄妙。
奎七修成法相之后,便以之加持肉身,那一条蝰蛇元身得了法相加持,当真筋骨如铁,等闲法器都斩之不动,一旦狠下心来下了死手,焦魁又岂是对手?
轰隆一声,那一条数丈长的火蛟之身,竟吃蝰蛇元身一击轰入海底,溅起无数浪花,自海面之上望去,隐约可见一蛟一蛇斗得欢欣不已,火蛟最惧真水,蝰蛇却是兴风作浪,此消彼长之下,焦魁落败身死,只在顷刻之间。
忽有一点灵光自极天之外落下,须臾之间点入焦魁眉心,那一条火蛟愣了一愣,只觉无数妙义掠过心头,周身法力莫不驯服如羊,任凭指使,莫不如意。
海床之上响起一声低沉蛟吟,就见火蛟之身火光大作,竟将硕大的蝰蛇之躯掀翻出去,接着便有一条蛟龙,周身冒火,昂首破开冰海,只在半空之上蜿蜒盘旋!
戚泽白忙之中,见焦魁周身浴火,来回显摆,好不自在,其气息竟是不断增强,显是已然破入法相之境!
火蛟这一破境,将奎九与鹤曼青吓了一跳,奎九暗骂道:奎七真是废物!堂堂法相,竟被一头火蛟临阵破境!该死!
焦魁只觉一点灵光涌入天灵,当即福至心灵,按着冥冥之中火蛟一族祖先烙印于蛟躯之中的记忆,将一身蛟火催发到了极点,取其中一点死而后生、涅盘而生之真意,蛟火熊熊,焚尽残躯,只余一点精纯真意。
就见一条蛟龙腾空,身外烈火熊熊,不断有焦黑的残渣掉落,却是蛟躯之中的杂质被炼化出来,蛟躯之上现出一个人影,依旧表面斯文,亦是沐浴火光,一声长笑之间,竟也化为一条蛟龙之影,两条蛟龙一虚一实,须臾之间已然相合,正是焦魁终于百般辛苦,证就法相!
焦魁法相一成,立刻扭头飞入冰洋之中,又与奎七大战起来,口中叫道:方才你不是欺负老子很过瘾吗,老子今日定要活撕了你,才解心头之恨!奎七也是无奈,那火蛟眨眼成就法相,连阻拦都来不及,自是失了战机,也只好反身再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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