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疆的贺战告上御状,说伍准贪污腐败、目无法纪,纵容手下殴打自己的干儿子时。朱佑樘就对伍准这个人极为关注,私下里派锦衣卫掌印指挥使万通调查伍准。
而伍准上次收到了刘吉的话后也是极为不满,在他看来当今皇帝年幼,而且是登基第一年,朝堂琐事繁多,根本就无暇顾及自己。而且如今的刘吉已经升任内阁首辅,真正的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借手中的权势保下自己岂不是很轻松?天高皇帝远,自己好不容易当上了镇南门守备,说上辞呈就上辞呈,怎么能舍得手中的权力呢。因此伍准并不将刘吉的话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倒是象征性的去找贺战给赔礼道歉,可贺战心里可依旧没有释怀,贺战一直在等,等皇帝处置他!
刘吉前几日得知伍准并没有按自己的意思去办,更是大怒,不停的骂道:“蠢才,蠢货!”
刘吉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倒了万安,自己登上了内阁首辅宝座,屁股还没坐热,朱佑樘又安排了一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次辅徐溥。如果这次自己要是被伍准这个蠢货拉下水,那么自己就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刘吉就在这个月先后派出五名心腹告之伍准,让他听话,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让自己这块老鼠肉坏了整锅的汤。
可惜,伍准终究没有听进去,刘吉在准备实行人事调免的权力时,又遭到了徐溥的坚决反对。有了徐溥的处处掣肘,这件事情一拖再拖,最终伍准的所作所为,干了哪些勾当都被万通摸了个底朝天。
文华殿,朱佑樘正在看墙上粘贴的两京、五府、六部、都察院等衙门堂上官及在外镇守巡抚二司,知府并分守守备官员的名字。一旁陪同的除了苏茵还有乾清宫掌事宴海,苏茵跟在朱佑樘身后小心翼翼的扇扇子,宴海则端着一盏茶紧跟着苏茵的脚步。
文华殿今日新换上来的一批官员中有一个人名字,朱佑樘额外注意。
“最近也发生了不少事儿,这个叫李东阳的给朕上过奏疏没?”朱佑樘问道。
宴海努力的从脑海里寻找记忆,过了片刻回答道:“回皇爷,在奴婢的印象里李东阳好像没有上过奏疏。”
朱佑樘接过宴海手中的茶抿了一口,点头称赞道:“嗯…这茶不错!李东阳现任侍讲学士,人轻言微,没有上过奏疏倒也正常。”
就在这时,李广小跑进来,说道:“禀皇爷,锦衣卫掌印指挥使万通求见。”
“嗯,看来让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让他进来吧。”
得了朱佑樘的口谕后,万通走进来看见皇帝正背对着自己,赶紧拜道:“臣锦衣卫掌印指挥使万通,恭请圣安。”
“朕安。”朱佑樘并没有回头看万通,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因为万通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皇帝了,自从上次奉旨保护王恕后,自己就闲居了好长时间。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万通要下岗,锦衣卫掌印指挥使要换人时,朱佑樘突然又给了万通一个任务,虽然是命人传达的,但这已经很让万通激动不已。对于这次调查伍准,万通是亲自出马,历时半个月,伍准的情况是被万通摸了个门情!
“万通,你有什么事儿跟朕汇报吗?”朱佑樘故意问道。
万通一见皇帝好像已经忘记了交给自己的这门差事,赶紧开口提醒道:“陛下,您让臣调查镇南关守备伍准一事,臣已经查明白了。”
“说。”朱佑樘淡淡道。
万通整理思绪,道:
“陛下猜想的不错,伍准确实在当地凭借自己权势为非作歹,而他手底下那些鹰犬也是作恶多端。伍准自上任以来就屡次排挤贺战,而贺战也是每每相让,除了这次殴打贺战府里的人之外,之前还明抢过不少贺战府里的丫鬟。”
“有命案?”
“命案倒是没有,不过伍准还强占百姓田地,今年春天多次骚扰,导致有多家百姓错过了播种的日期。”
听到这里,朱佑樘双眉一挑,回过头冷声道:“这个伍准不过是区区一个城关守备,怎敢如此大胆,谁是他的后台?”
万通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道:“后台好像没有。”
朱佑樘看着万通冷笑道:“当真没有后台?没有后台他就敢如此猖狂?”
其实伍准的后台万通是知道的,但他鉴于刘吉的身份,还是有些胆颤。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当年万贵妃在时那般意气风发,现在的自己没有后台,腰杆子也硬不起来,他是如何都惹不起内阁首辅的。万一今日这件事情让刘吉知道了,怕是以后的日子就要提心吊胆了,但是皇帝也不能欺瞒,不如捡着去说几句,这样两边就都不耽误了。
看着万通向自己打太极,想蒙混过关,朱佑樘冷笑几声,反手一巴掌抽了过去怒骂道:“混账东西,到了现在还敢欺骗朕,朕劝你如实交代,不然你的脑袋就要挂在菜市口。”
万通捂着被打红的那半边脸跪下急忙求饶道:“臣有罪!臣有罪,请陛下饶臣一命,臣这就说,那个伍准的后台是内阁首辅刘阁老!”
“从今天起锦衣卫你就别干了,滚出京城去。”朱佑樘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转身怒冲冲的离开。
万通恍然无措,愣在了原地。
没想到自己原本想两边都讨好,却不料两边都得罪了。宴海收拾起东西正要离去,被万通揪住裤角:“宴公公,我万通求求您了,您就替我向陛下说说好话,让他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宴海看着失魂的万通,冷声道:“万大人你记住,这个天下是皇爷的,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爷,好自为之吧…”
朱佑樘怒冲冲的前面走出好远,宴海一路小跑赶了上来,念叨道:“皇爷啊,您消消气,气坏了龙体就不好了。”
“宴海传朕口谕,让刘吉滚来乾清宫见朕。”
“好嘞皇爷,奴婢这就去!”
“等等,算了,叫牟彬来见朕。”
…
回到乾清宫,苏茵不断的好言安慰朱佑樘,朱佑樘握住苏茵的纤纤玉手轻笑道:“朕没事儿,这段日子有劳你了。”
苏茵俏脸一红,娇羞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黄昏已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得到圣谕后的牟彬匆匆进宫。
路上牟彬问了传旨的小太监,听说皇帝在文华殿大怒,具体原因也不清楚。
牟彬性格耿直,一路上只道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惹皇帝不开心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宴海在门前当差,只见一个锦衣卫的汉子远远走了过来。牟彬走到门前,徘徊了一阵,才对着宴海笑道:
“敢问公公,陛下可还在暖阁嘛?”
宴海轻轻一笑,说道:“陛下正在里面等你,直接进去便是。”
“谢公公告知。”
牟彬一脚踏入暖阁,只瞧见乌漆麻黑的一片。
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两个人影,牟彬小声翼翼道:“臣锦衣卫指挥同知牟彬见过陛下。”
听见话声后,苏茵方赶紧从朱佑樘怀抱中挣脱,娇羞道:“陛下来人了。”
“张鹏查的怎么样了?”
朱佑樘整理了下衣衫,起身活动了一下,将壁上悬挂着的雕弓取了下来,在手中把玩着。
“回陛下,张尚书的事臣正在查,但是已经有些眉目了。张尚书与朝中一些大臣走动频繁,收了不少银子,最近张尚书倒是去凤鸣院次数比较多。”
牟彬说话的时候,抬起头悄悄扫了一圈,见朱佑樘旁边站着的正是上次解救下来的那名妙龄女子。
朱佑樘轻笑道:“朕刚刚颁布了法令,咱们这位张尚书就犯,他在凤鸣院见的是谁?”
牟彬顿了一下说道:“阁老,具体谈的是什么,因为门前有戒备,臣无法靠近,因此不得而知。”
“又是阁老?他最近包揽的事情还不少啊,他有没有和可疑的人接触?”朱佑樘问道,他心里有种感觉,刘吉才是幕后最大的“玩家”。
“除了张尚书倒是没有可疑的人了。”
“从今日起,就由你代万通接任锦衣卫指挥使吧。”朱佑樘将雕弓挂回墙壁看了眼苏茵。
苏茵立刻会意,从东暖阁端进来一个盘子递给牟彬。牟彬看着盘子里那刻有“锦衣卫指挥使”几个字的牌子,大红飞鱼服官衣,眼里逐渐湿润了起来。
这一位子,他等等了整整十年!
十年里,他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人的白眼,如今苦尽甘来。虽然以后自己就要成为皇家的“鹰犬”,但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名留青史,而不是遗臭万年。
牟彬从苏茵手中如数接过,他擦了擦眼眶的泪水,哽咽道:“臣牟彬谢陛下隆恩。”
“传旨,派缇骑出京,前往镇南关捉拿伍准,押回京师,革职查办,兵部尚书张鹏革职查办,清抄家产!”说完,朱佑樘负手过去。
“叫内阁拟个章程出来,继任兵部尚书的人选,朕明早就要见到!”
牟彬接旨告退后,朱佑樘又传旨道:“通知给刘吉,让他把手底下的人都管好喽。”
人都走后,朱佑樘含情脉脉的看着苏茵说道:“今晚皇后身体不舒服,你侍寝怎么样?”
苏茵脸刹的一红,低声道:“请陛下在物色其她漂亮的女子,奴婢出身低微,怎敢陪寝龙体。”
朱佑樘一把将苏茵揽入怀中,吻了上去,在苏茵耳畔旁轻轻道:“朕说你配你就配,自太祖皇帝后朱家一直都有选民女为妃的传统。”
苏茵早已俏脸通红,扭头了过去。
朱佑樘将苏茵拦腰抱起笑着说道:“今晚过后你就是朕的女人了。”
…
当晚,紫禁城缇骑四出,奔赴南疆。而兵部尚书张鹏被押入大牢,等候查办。此事一出,百官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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