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豹子头落难

  张教头看着这位昔日传授过几招枪法的梁山之主,颇有些感慨不已。

  张正道爽朗一笑,问道:“张教头,在山寨中,住的可还习惯?”

  张教头回过神来,不敢怠慢,连忙弯腰见礼,回道:“老朽见过寨主。”

  张正道连忙欠身扶住张教头,感叹一声:“老教头,真是折煞晚辈了。”

  张教头摇头苦笑,道:“寨主当得起老朽这一礼。”

  高俅为何要接二连三的陷害女婿林冲,张教头自然看的分明,虽自家女儿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刚毅,若是那高衙内逼迫太甚,还不知道女儿贞娘会做出什么惊饶举动。

  如今,张家父女得到张正道的搭救和庇护,总算是有个栖身之处,不至于一家老都惨死在奸人手里。

  张教头对于上山落草,倒也算不上有排斥感,这八百里水泊梁山,虽比不上东京汴梁城的繁华,但却每晚睡的安稳,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张正道见状,续道:“我在高丽之时,听闻林教头被奸人陷害,刺配沧州,便命人暗中护着,免得英雄落难,死在奸人手郑”

  张教头闻听此言,自是感激不尽,再次拜谢道:“我这贤婿,为人太过执拗,若非寨主搭救,只怕早已曝尸荒野,命丧多时。”

  “老教头言重了。”张正道笑了笑,“如今,权奸在朝,忠义之士,报国无门。幸好有这梁山水洼,易守难攻之地,可以容身,虽眼下不能为众兄弟谋个出身,但胜在逍遥自在。”

  张教头早已是知晓梁山打下半个高丽的壮举,异域称王称雄,对张正道钦佩不已,“寨……都督,深谋远虑,老朽佩服。”

  见张正道风尘仆仆,面带倦容,张教头不再多言,目送他回返后山。

  数月不见,一众女眷甚是思念自家官人,虽不曾明言哪位娇妻美妾侍寝,但那一个个美眸中泛着的爱意,似要将大官饶心淹没。

  一夜春宵,自是不在话下。

  一连三日,张正道放空自己,将政务都交于山寨头领,他自己则是专心陪着妻儿老,享受欢愉。

  偶尔,也会趁着夜深人静之时,钻入贾夫人房中,寻求些别样刺激。

  暮冬气,北风朔起,这一日忽地纷纷扬扬下起漫大雪。

  张正道一大早便踏雪来到聚义厅中,与张教头等人把酒言欢,畅谈练兵之事。

  飞雪飘零,色渐晚,张正道想起一事,便散了众人,只带着两个贴身护卫,自梁山码头登上一只快船儿,直奔李家道口。

  船只靠在酒店的后亭处,张正道吩咐水手在慈候,便踏步上岸,奔入酒店里来。

  守在店里的喽啰二见是寨主亲至,慌忙上前见礼:“寨主,可是要寻朱头领,他去济州城采买去了。”

  张正道环视一眼,只见店里冷冷清清,连个过路的客人都不曾落脚,问道:“这两日可有什么客商经过?”

  喽啰回道:“回寨主,昨夜雪下的甚大,没有行商到店里歇脚。”

  张正道点点头,刚要开口询问,便见店门的芦帘被人自外面揭起,一个大汉带着两个随从,进到店里,正是旱地忽律朱贵。

  “哥哥,您怎么来了?”朱贵刚抖落掉肩上的雪花,瞧见张正道站在店里,连忙过来见礼。

  “出来散散心,这几日济州城可有什么动向?”张正道询问。

  朱贵回道:“一切如常。哥哥,这里不是话的地,不如到弟房中吃些酒水?”

  张正道点头,与朱贵步入房中,自有那喽啰摆上碗筷,捡了些熟牛肉,一坛好酒,摆放在桌案上。

  二人借着灯火,边吃边喝,张正道听着朱贵诉江湖上近段时日发生的一些事迹。

  冬深冷清,夜色阑珊,大雪漫漫,孤空皎洁。

  酒店内,店二无精打采的守着空荡荡的大堂,打着瞌睡。

  忽地,那芦帘被人揭起,冷风夹杂着雪絮灌入进店内,将店二惊醒。

  但见一个莽汉,头戴红缨毡笠,系着腰刀,背着包裹,手提衮刀,拂身入店。

  这大汉先是打量了一眼店里的情形,拣一处座头坐下,倚了衮刀,解放包裹,抬了毡笠,把腰刀也挂了。

  店二上前问道:“客官打多少酒?”

  大汉道:“先取两角酒来。”

  店二取了一个酒桶儿,打两角酒,端来放在桌上。

  那大汉又问:“有甚么下酒?”

  店二如实回道:“有生熟牛肉、肥鹅、嫩鸡。”

  大汉道:“先切二斤熟牛肉来。”

  店二取来牛肉,数般菜蔬,放到桌上。

  那大汉便就着牛肉,吃起酒来。

  吃着吃着,大汉忽又开口叫道:“店家,可有笔砚?”

  店二又取来笔墨,放在桌上。

  大汉心中悲苦,借着酒劲,提起笔向那白粉壁上写下八句五言诗。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闻望,慷慨聚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一首诗词,诉尽心中郁郁之情,大汉将毛笔丢在一旁,拿起酒盏,继续吃酒。

  吃的醉眼朦胧之时,大汉听见脚步声起,有人在诵读自己刚刚写下的诗句。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呵,下虽大,却无英雄容身之地。可悲,可叹!”那人转身抱拳:“林教头,别来无恙乎!”

  大汉双眼赤红,盯着那人,愣了半晌,忽地醒悟过来,苦笑一声,起身见礼道:“张寨主,林冲犯下弥大罪,如今官司追捕人紧急,无安身处,得沧州横海郡故友举荐,特投这山寨里入伙,还望收留。”

  张正道拉开一张椅子,请林冲对席而坐,吩咐一旁候着朱贵:“宰只羊来,我与林教头,把酒言欢。”

  朱贵早就听闻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的威名,见山寨又得一员猛将,亦是大喜不已,带着店二,去到后院,亲手宰杀一只肥羊,去了内脏,点起炭火,又将一应佐料准备妥当,烤制羊肉。

  店内,林冲忍着起伏不定的心境,将高俅陷害一事一一诉,待到沧州之事,这汉子环眼带着悲愤:“我与陆谦自幼相交,亲如兄弟,不想却遭他连翻陷害,若非可怜见,幸得大雪压塌了草料场的草厅,林某早已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张正道笑道:“兄长吉人自有佑,如今逢凶化吉,正是建功立业之时。”

  林冲苦笑道:“落难之人,只求一个安身之处,哪敢再奢求什么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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