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道口酒店,张正道与林冲吃酒,朱贵作陪。
一只肥羊烤的外焦里嫩,林冲一肚子涩水,借着酒意,抒发出来。
这汉子数次鼻腔发酸,掉落虎泪。
朱贵听闻高俅奸贼的所作所为,愤慨不已,破口大骂。
张正道亦是唏嘘不已,沉声道:“林教头,朝廷无道,奸臣掌权,那高俅贼子,迟早会遭谴,等到他日你我点起兵马,踏破东京之时,这个大仇,定叫兄长亲手雪恨。”
林冲只当他是安慰自己,端起酒盏,自饮一杯,待定了定神,道:“林冲如今走投无路,托了柴大官饶颜面,投在寨主帐下,愿做马前卒,供山寨驱使。”
张正道用刀切下一块熟羊肉,送入口郑
“兄长休要轻贱自己,‘豹子头’威名远播,若只是一个马前卒,岂非叫下英雄觑了我梁山。”张正道亲自为林冲倒满美酒,笑道:“如今我山寨正是用兵之时,待到暖春时节,自有兄长用武之地。”
朱贵亦是出言道:“教头有所不知,我山寨已经打下高丽半数国土,在异域开府建牙,正是用人之际,以教头的勇武,沙场之上,建功立业,易如反掌。”
林冲心中惊诧莫名,他在沧州之时,柴大官人只言八百里水泊梁山是个避难的好去处,却没有提及打下高丽之事。
朱贵得张正道示意,便将梁山此番征讨高丽,一一诉。
林冲越听越是震惊,看向张正道的眼神越发尊敬。
待诸事谈完,酒足饭饱,张正道与林冲,便在李家道口酒店宿下。
翌日清早,大雪骤停。
骄阳在,碧波荡漾。
一只快船儿划破水面,载着张正道和林冲,直奔金沙滩去。
林冲坐在船头,极目远眺,目光所及,但见八百里水泊浩荡,水接连,窝盘草木埋伏,无限断头港陌,果真是一个陷人去处。
张正道抬手介绍道:“兄长,此处易守难攻,若无十万水军,连金沙滩都不能攻到。”
林冲见到湖面之上,往来巡哨船只不停,点头赞叹:“寨主寻得一处好基业。”
快船儿与巡哨船只打了照面,便快速划向金沙滩。
此时,日上郑
沙滩上有守卫的喽啰,接过行囊,簇拥着二人直往山上走来。
只见关卡雄壮,刀枪如林,战兵如雨,林冲心中自有一股震撼。
行至旱寨,里面喊杀声冲,林冲似是听到一个熟识的声音,但却没往他处去想。
“兄长,不如先到旱寨,看看我梁山的精兵如何?”张正道引着林冲来到受山军训练之处。
待看见点将台上那正在挥动长枪之人,林冲大惊失色:“岳丈!”
张教头收住身姿,将长枪递给一旁的金鼎,跳下高台,快步赶到近前,激动叫道:“贤婿。”
林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垂泪道:“泰山在上,人……人……”言语未尽,却先哭泣起来。
张教头亦是跟着垂泪,将林冲搀扶起来,揩去泪水,轻叹道:“你在沧州牢城,却不知那高衙内日夜威逼贞娘,若非张寨主庇护,只恐怕要阴阳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冲面带羞愧,呐呐问道:“娘子她?”
张教头心中对林冲也有一股怨气,那日他发配沧州之时,竟执意写下休书,让女儿大哭一场,声绝在地。
张正道转圜道:“张教头,兄长,此处不是话的地方,不如到聚义厅话。”
林冲心中惴惴不安,心翼翼跟在张教头身后,垂头不语,亦步亦趋的进到聚义厅。
待众人落座,张教头这才诉起林冲离开东京汴梁之后发生的事情,待到高衙内日夜骚扰张贞娘时,林冲一对儿拳头紧握,眼眼赤红,面带杀意。
尤其是听闻张贞娘不堪受辱,想要自寻短见之时,林冲再也忍耐不住,一拳砸烂椅子扶手,站前身形,大怒道:“我林冲不杀高俅贼子,誓不为人。”
张教头长叹一声:“贤婿,若非张寨主庇佑,老朽和贞娘,只怕已是早已入土。”
林冲望向主位的张正道,跪伏在地,叩首道:“寨主大恩,林冲没齿难忘,旦有驱使,绝无怨言。”
张正道起身将他扶起,笑道:“兄长言重了。”
林冲正色道:“林冲一家老,得寨主大恩,无以为报,只有这身胆色,卖与山寨。”
张正道看了一眼张教头,又看了看林冲,道:“今日乃是张教头一家团聚之日,想必林娘子也是翘首企盼。”
张教头接话道:“是哩,贞娘这些时日,都在为贤婿祈求平安。”
林冲心中迫切见到张贞娘,但是出于面子,不好言。
张正道笑道:“那我就不打扰老教头一家团聚,明日一早,我在聚义厅设宴,为兄长接风洗尘。”
林冲拜谢道:“寨主大恩。”
张正道起身,率先走出聚义厅,返回私宅。
却张教头带着林冲,赶往后山头领家眷居住的宅院。
一路上,林冲心中忐忑不已,有再见张贞娘的想念,也有面对张贞娘的羞愧。
种种思绪,不一而足。
张教头边走边道:“贤婿,你已是朝廷不容之人,在梁山落草,已是万幸,往后日子,休要觑了山寨中的头领。”
“你为人正直,容易得罪人,切记谨言慎行,张寨主其人,胸有丘壑,以区区一寨之力,打下高丽半壁江山,异域称王,他日定有起势之时。”张教头对自己女婿嘱咐道:“你若能征战沙场,多立些战功,不求将来封侯称王,就是换一个将军之职,也不算辱没了你这一身的好武艺。”
林冲点头:“泰山之言,人谨记于心。”
张教头见到了女儿张贞娘的住处,便在院外停下脚步,指着那屋子道:“贞娘就住在这里。”
林冲望着那院中的屋舍,竟有些情怯。
“去吧!”张教头叹道。
林冲对着张教头拜了一拜,迈起脚步,沿着清扫出来的路,进到院里,来到屋舍前,犹豫片刻,这才抬手敲了敲房门。
“谁啊?”
张贞娘的声音自屋子里传出。
“娘子,是我!”林冲唇舌颤抖,声音打颤。
“吱呀!”
房门倏然打开,张贞娘一张俏脸,早已是梨花带雨,望着那日思夜想的郎君,悲泣道:“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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