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雪子的气场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扛住的。
电话一头的奥畑流男几乎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了,他的胸腹生出愤怒的闷气,作为奥畑家的少爷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惧怕雪子这个女人!
即便是隔着电话,羽弦稚生都能想象到电话一头的男人的气急败坏,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的磨音,以及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的闷响。
“我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孩子,今天就要送他去新学校了对么?”电话里,奥畑流男低声说道。
宫本雪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奥畑流男能够找到自己的电话地址,看来他跟昨天那帮派来的催债者是同一帮货色。
“你什么意思,奥畑。”
“没什么意思,作为东大艺术附小的副校长,我只是想要帮你而已,你如今还是单身一人吧,独自拉扯着这个养子,还欠着东京大部分武馆的钱,该多么辛苦啊。”
“况且宫本家族已经落寞的不成样子,你还要收着从孤儿院里带回来的那个累赘小孩,生活只会过得越来越痛苦,这又是何必呢?”
奥畑流男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自信。
“宫本小姐,能考虑一下嫁给我吗,我家的钱不用你还了,要是敢有别人找你要钱,我愿意花钱给你打官司,保准你能赢!还有那个小孩,我可以放下身为奥畑家少爷的尊严,和你一起收养他,我也不会因为他的贫贱而嫌弃鄙视他,只是不要让他玷污了奥畑家族的本家之门就好。”
“还有,听说他的成绩很差,我可以用我的关系势力给他转入到东大附小里的A班,重点培养艺术生的助学金也可以分享给他一份,这小子会因为你,而得到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的。”
奥畑流男大口气地说话,生怕宫本雪子漏掉一个字。
这可是非常优渥的条件了,宫本雪子如今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自己,那个被收养的小屁孩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兴奋地会跳起来劝她。
不过是一个从福利院被领养出来的穷贱小孩罢了,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不是为了宫本雪子谁会搭理那种低等货色,身为奥畑家的大少爷的我这样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奥畑流男!无敌!
他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这声音无悲无喜,很是平淡,嗓音有种特别的魅力,清澈的像是雨雪:“上学要迟到了,雪子你在和谁打电话?”
奥畑流男几乎愣住。
雪子?你这家伙居然敢叫她雪子?!她可从来都没有让我叫她雪子过!
“哦,这样啊,那他说完了么?”
“嗯,说完了就挂掉吧。”
奥畑流男死死地将耳朵贴在话筒上,像是躲在墙角拱起身子的蟑螂,他再没有听到宫本雪子的任何声音,电话里传来嘟嘟噗噗的忙音,像是一只小恶魔不停地在对着他放屁。
“可恶啊啊啊啊!!!”奥畑流男狠狠地把话柄摔在地上,旁边站着的教导主任吓得浑身一颤,不敢搭话。
“今天是校歌宣誓的典礼日对吧!”
“宣誓之后让所有家长们先不要走,临时增加一场艺术汇演报告!”
奥畑流男眼睛布满血丝,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等宫本雪子和那个废物小杂种到了学校,安排最好的那几个天才艺术生出场,S班的桐马柊一,S班的黑木瞳,统统给我叫来,让这两个天才孩子给我使劲儿地羞辱他,一定要让这个小孤种知道什么叫做东大艺术,让他开开眼界,让他知道自己与我们的学生所处位置的差距!”
教导主任用手帕擦着额头溢出来的汗水,小声道:“放心!我会提前为桐马柊一准备好钢琴,还有黑木瞳......”
“把学校里那把最贵的小提琴从展览馆里拿出给黑木瞳她用!”奥畑流男几乎是发疯般的喝道,“顺便告诉黑木瞳那个小姑娘,有人骂她是杂种,就说是那个小孩子骂的!”
“羽弦稚生?”教导主任慌忙地低头看手里的新生报告单,报告单上还没有那个孩子的照片,想必是临时入学的。
“黑木瞳是源家收养的养女,源家大家长老来无子,一向爱这个孩子爱的要命,源家将来也一定是由她继承,去年源家刚把东京西海那边的混帮全部解决掉了,源家大家长已经很久没生气了,黑木瞳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源家大家长,以源家的暴烈脾气,学校这边会很难处理的!”
教导主任汗如雨下,嘴唇发抖。
学校这边无论再怎么处理也都能蒙混过关,可源家向来是杀生不眨眼的货色啊,源家的大手几乎能覆盖整个东京西部地区,奥畑少爷怎么会和一个小孩子这般过不去?!
“这种事情都做不了,将来你如何进入我们奥畑家族里面混。”奥畑流男走到教导主任的身旁,用手使劲儿按着他的秃头,几乎将他按入地底。
“我知道了!校长!”教导主任大声喝道,如临帝命,“羽弦稚生的乐器我也会提前准备好的,一定会是场精彩的竞技表演!”
“给他准备个鸟的乐器!”
奥畑流男气得一脚把教导主任踹在地上:“让他空手上去,在全校师生,全部家长面前丢脸,让这个小孩成为东大艺术永远不能被抹除的笑话!让他羞愧地滚回乡下!”
待教导主任离去,奥畑流男后怕地低头看着手机信箱里的短信:【不惜一切代价,让那个孩子离开宫本雪子,回到福利院】
这封短信来自东京权力最高——国卿会。
国卿会里的女将大人,怎么会盯上这个孩子?
算了,遵循命令就好。
......
汽车在乡下平坦的公路上行驶,雪花飞速后退,空调喷出的暖气恰到好处,湿润的空气让人通体舒畅。
羽弦稚生忽然开口道:“放学你来接我么,还是我自己回去?”
宫本雪子眨了眨眼睛,欸地疑惑了一声,肯定道:“当然是我来接你。”
“以后都是么?”
“那当然。”宫本雪子想了想,补充道,“不过要是为了努力赚钱的话,我可能会来接你比较晚,或者拜托别人来接你。”
“哦对了。”宫本雪子单手扯开黑色烫金皮包的磁扣,拿出一张二千日元面额的钞票,递到羽弦稚生的面前。
羽弦稚生按着她的手,把钱推了回去:“我在学校里用不到这些。”
经济泡沫前,1美元可以兑汇120日元左右,升值2倍,那时候后的日元变得值钱了,这也是两年前东京人能够豪言东京里的一个管辖区就能买下纽约的信心来源。就好比有个孩子很想要乐高正版全套幻影忍者,本来需要三万日元,货币升值后半价就能拿走。
当下则正好相反。
一半是高涨的消费欲望火焰,一半是海浪泡沫下的海市蜃楼,水与火融合的下场就是云腾雾绕的经济泡沫,于是就变成当下这一副经济萧条的凄凉画面。
这两年日元迅速贬值,不值钱还好说,而且真的很难赚到,街上的流浪汉都比以前多出了许多。
“要是有你喜欢的小女生,请人家吃点零食也未尝不可。”宫本雪子坚持道,“这是我的义务,收下吧稚生。”
“我不想用你的钱做这样的事情。”
羽弦稚生扭头看向一边,“真的不需要,谢谢你,雪子。”
但宫本雪子还是几乎以强硬的态度把钱塞进了羽弦稚生的怀里,她目视前方,眼神里有种仅属于她自己的倔强:“我不允许我自己,让你受到委屈。”
这次羽弦稚生没有再拒绝,把钱叠好,放进校服内侧的口袋里。
“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宫本雪子问道。
“请帮我买回来一些稿纸和一只钢笔吧。”羽弦稚生说,“我想要练习画画。”
用画画来掩饰写小说应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京都那边这几年来很流行钢笔画,画的好可以卖出不少的价格,只是新人想要出头很难,没有名气别人连看都不会看。
写小说赚钱就更加方便些。
三月开春后,日本最高文学大赏文艺奖、早稻田一流文学奖,庆应私塾万叶金奖,好莱坞最佳电影剧本奖等等将会接踵而至,可见日本文艺会社实在是在文学这方面上痛心疾首到极致,猛砸钱下狠药,且对于最痛恨的好莱坞投资要在日本文学史上插一脚这件事都不敢逼逼赖赖。
“没问题!”宫本雪子觉得稚生很努力,因此很高兴,有种养成的快乐。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拿起书包里的笔,在小小的手上用宫本雪子看不懂的汉字写下了七个字。
这七个字包含的意义很多。
在自己前世的那个世界里,这部小说在20世纪末的英文百年文学评选中位列第二名,在前世那个世界里,有一位叫做村上春树的作家曾经说‘如果让我只能选择一本书,我只会选它。’。它在电影史上被拍摄五次,每一位导演都是名垂千古的大家,它在东欧电影排行榜第二名,第一名是被誉为男人圣经永远无法被超越的《肖申克的救赎》。奥斯卡金像奖,奥斯卡最佳配乐奖,全美金球奖,英国电影艺术学院奖......它一度拿奖拿到手软。
——《了不起的盖茨比》。
狂欢吧,全日本,在这场支离破碎的金钱大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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