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墟出手，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甚至都没人看清他什么时候走出了阁楼，什么时候来到了马君然的背后，又是什么时候出剑。等到虎陀看到出手，为时已晚。
“青墟！！！”饶是七生和九厥人仙之姿，也吓得三魂暴跳。
“砰——”
青墟被虎陀一掌拍在胸前，却硬抗了下来，一口鲜血喷出来，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死死盯着马君然的背后，突然咧开了沾满鲜血的嘴，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戚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死了！他死了！哈哈哈他死了！死了死了死了！”青墟张开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随后指向了周围的人：“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我就能活下去！杀了他！”
“你疯了！”九厥怒不可遏，抬手便朝着青墟抓了过去。
“马山长！”
青墟松开剑柄后退，马君然整个人颓然跌倒，就在身边的月白漪连忙接住了他，将他扶在怀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庄不赐冷哼一声，抬手点在了马君然的身上，用真元护住了他的心脉，觉韦和尚连忙上前，佛门真元源源不断灌输进入马君然的身体当中，这才抽出了插在他身上的长剑。
“不好！心脏被彻底剖成了两半！老衲也……”觉韦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虎陀的怒气顿时被点燃了起来，猛地转过身，一声怒吼便朝着九厥手中的青墟冲了过去：“奸贼，受死！”
“慢！”九厥抬手挡住了虎陀一击，抓着不断挣扎的青墟连连后退，说道：“此事内种必有隐情！”
虎陀掌风连连，冷声道：“你自己的嫌疑都还没撇清，给特么谁说情？死来！”
“你不要逼我！”九厥一个人仙被造化境逼得连连后退，手中的人仙之力顿时酝酿了起来，下一刻就要朝着虎陀拍过去。可是他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出手，那么自己和青墟的嫌疑，恐怕就真的要坐实了。
孽徒！
“够了！”
清冷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传来，见到慕容素出面，叫嚣着处死青墟的修士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慕容素一抬手，便凝聚了一堵冰墙，挡在了虎陀和九厥之间。四长老的身影陡然出现，背后的阔刀“咚”的一声墩在船板上，看向了九厥。
九厥张了张嘴，手中的真元彻底消散。虎陀一掌拍在了冰墙上，也是被上面所蕴含的寒冰之力逼退，台胥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拽住了这莽汉。
一时间，现场只剩下了青墟在九厥的手中挣扎狂笑的声音。
“聒噪！”四长老一巴掌就甩在了青墟的脸上，真元震荡之下，直接将青墟给震晕了过去。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慕容素的身后传来，李道生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他们，来到了马君然的身边，掏出一片归命草来叠了两叠，说道：“掰开他的嘴！”
庄不赐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
李道生捏着归命草，在老头张开的嘴上方拧了一下，碧绿色的汁液便渗了出来，浓郁的生机顿时弥漫开。庄不赐都被着一股浓郁的生机给吓了一跳，看着李道生手里的归命草，惊疑不定。
归命草的汁液滴入马君然的喉咙里，顿时化为浓郁的生命能量，顺着食道向下，通过消化系统，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参与到了全身的循环当中。
觉渡忍不住惊讶道：“马山长的心脏已经开始愈合了！可是，还不够……”
周围的修行人闻言，都是露出了不忍的表情。感受着这样浓郁的生机，便知道此药是不可多得的灵药。一片居然还不过，难道是上天注定了马山长今天要……
就在他们心中的悲戚刚刚升起来，还没来得及遗憾的时候，却看到李道生又掏出了另一片归命草来，如法炮制。
……
“有救了！”觉渡惊喜非常，真元加大力度灌输进入马君然的体内，带动着新的生机汇聚到了马君然的的胸膛上。
片刻之后，马老山长的胸膛终于重新开始了起伏，脸上的血色也稍微回归了一些。只不过胸前的伤口敞开着，狰狞可怖，人也没有醒过来。
李道生站起身来，摇头说道：“就只有这么多了。”
觉渡也露出了果然的神情，松了一口气说道：“能有这两片灵草，马山长的命也就保住了。虽然心脉还有所损伤，不过以马山长的修为，只要辅以灵药，假以时日必可康复。阿弥陀佛！小施主慈悲为怀，救了马山长一命，功德无量！”
李道生摊开手：“我就是个送药的。”
觉渡这才恍然大悟，双手合十看向慕容素：“慕容宗主大义！”
周围的修行人也都是纷纷松了一口气，看向慕容素的眼神都是十分复杂，想到了之前他们一起和玉皇观挤兑朔雪宗的时候，不由得悔恨万分，纷纷拱手：“慕容宗主大义！”
李道生对着慕容素眨了眨眼睛。
“九厥道长，难道你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慕容素却直接看向了九厥。
九厥扶着晕倒的青墟，脸色难看至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七生上前一步，说道：“此事其中必有隐情！青墟师侄平日里并无任何不妥，一定是有人对他用了什么手段，操控他做出此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说我们就信了？”一名造化境站了出来：“刚刚你还说九厥私会魔宗是假，转眼马山长就被这小人差点刺死！我虽不才，可也曾在白马书院修习，多受马山长的教诲。山长实乃世间少有的大德之辈，之前还在为你们说话，可结果呢？玉皇观难道还打算就这样搪塞我等不成？还是说，真要等到了界逾宗之后，配合魔宗将我等一网打尽吗？！”
“其心可诛！”
“今日玉皇观若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那这仗你们就自己去打吧！”
“好了！”庄不赐沉声喝道：“此事交给六扇门调查，在调查清楚之前，青墟封闭修为四肢，玉皇观所有人不得从此楼出入！”
“阿弥陀佛！”觉渡点头说道：“虽然玉皇观形迹可疑，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否则就算是马山长苏醒，想也不会就这样糊涂定论。各位还请稍安勿躁，我瓦罐寺保证，过时必定有一个答复。”
“白马书院也从旁监督！”月白漪也站了出来，脸色冰冷非常：“查到谋害山长的真凶，我月白漪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慕容素点头说道：“那便如此吧！玉皇观的阁楼，从现在开始严加看管，浮云艨艟暂时停留在此方空中，查出其中内情之前，暂时放弃对界逾宗的进攻。”
有了几位大佬的承诺，小宗门的高手们也都是有了一些心理安慰，在台胥的带领下暂时散去。
李道生跟着慕容素进了玉皇观的阁楼，跟在最后面，看到里已经被束缚在床上的青墟，也是有些好奇。魔宗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青墟失心疯了，去刺杀马君然？
然而，居然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觉渡松开了自己的手，百思不得其解：“青墟体内并无任何不妥，目前只能感觉到其体内真元紊乱、气血翻涌，神魂略显萎靡，可是……没有发现任何被控制的迹象。老衲无能……”
“这……”七生在旁听着，顿时皱起了眉头，九厥的脸色萎靡。
庄不赐、觉渡都已经上手，可以说他们两个是船上所有人当中最擅长探查之道的人，连他们都没发现任何端倪，难道青墟真的已经……
九厥的心里一万个不相信，可是他愿意相信青墟，却不得不承认魔宗的手段诡异，防不胜防。
“暂时就先搁置下来，本官已派出金牌捕头素玄前往界逾宗打探消息。若论对付此等手段，素玄的手段还在我和觉渡高僧之上，等她回来再做定论！”
慕容素也是点头：“目前情况，已不适合立即前往界逾宗，还要等知己知彼才好。”
否则都不知道魔宗下一步又要使出什么手段。
留下几个人看住了这处阁楼，庄不赐他们也便各自散去。朔雪宗和六扇门的人开始结队共同搜查整个浮云艨艟的所有角落，试图找到一些线索。而楼船周围的护罩，也跟不要钱一样开着，降落在一处山谷之上，就像是另一轮圆月一般。
回到房间之后，钟盈她们便迎了上来，询问情况。
“为什么不把马君然彻底治好？”柯铃可是知道，李道生的那种草不止有一两棵那么少。
李道生摇头：“我就当场抓出一把归命草来给马君然治得完好无损？那才是最蠢的！”
柯铃回味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你居然说我蠢！”
彩鸢拽住她，小声说道：“如果让大家知道师兄还有好多归命草，他们一定会起心思的。匹夫无罪罢了！”
慕容素点头：“马君然无恙便已经足够，如今又不知道背后出手之人到底有何目的，突然治好马君然也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所以，那个青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柯铃说：“我从先看他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钟盈却说：“就算青墟再蠢笨，也不会真的装疯卖傻胡乱杀人。他最恨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们？为什么突然对马山长出手？这根本就说不通。”
慕容素坐下来道：“青墟当时情形诡异，应该是被人操控，或者蛊惑。”
“查出来了吗？什么手段？”柯铃问：“是魔宗？”
李道生嗤笑：“当然是魔宗，不过查？怕是查不出来了。”
他认得那种情况，在前世完全潜行虚拟游戏刚开始起步的时候，将人体神经介入游戏当中的设备，包括游戏舱和游戏头盔，都曾经因为技术手段不完善，出现过各种各样的事故。李道生有时候也会了解，并且以观看这种事故的病人行为剪辑取乐。
青墟之前的状态，就跟他看到过的两个病人一模一样。
这两个病人都是在游戏舱当中游戏到了一半，结果游戏信号消失导致游戏舱卡机，虽然游戏内容不见了，可是神经驳接还继续连接了一段时间，导致他们陷入了短暂的叠加意识状态。
尤其是其中一个，信号断开的时候正在打怪，结果出来就把电冰箱当成迅猛龙给砍了。
“你知道是什么手段？”柯铃问。
“催眠！”
“催眠？”几个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李道生解释：“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利用语言、动作等手段，通过人的五感进行引导，来干扰脑补思维的一种方式。若是催眠高手，完全可以做到让青墟失去理智，陷入不自知的梦游状态。这样的状态下，做出什么行为来，都不稀奇。”
“那便没有办法印证了？”慕容素一下就抓住了关键。
催眠的手段不会留下任何真元痕迹，也不会对神魂造成直接的损伤。也就是说，他们从青墟的身上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他被催眠的证据。
“印证还是可以印证的，不过一般来说也并不实用。”
“为什么？”
“因为催眠唯一能够留下的证据，就只有被催眠者陷入催眠状态之前的记忆，这些记忆当中会留下对方施展催眠的片段。可是……”李道生摊开手：“谁会听一个罪犯的自辩？而且还是没有人证物证的自辩。”
慕容素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件事情棘手了起来。
“大不了就不用玉皇观了呗！”柯铃不以为意：“到时候上了战场就把他们都控制住。”
慕容素倒是点头：“若真的无法查证，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大概自己的建议终于被采纳了一次，柯铃开心得不行。
但是李道生却在顾虑着另一个问题——这世上怎么会有催眠的？
虽然说魔宗的手段层出不穷，可是神魂干扰之类的手段显然是古风修真世界当中的主流思维方向。结果青墟的状态，居然是被催眠，觉渡他们的检查也验证了这一点。
难道是……
摇了摇头，李道生说道：“我去指挥室送点灵元。”
慕容素点点头，任由李道生离开。
柯铃撇了撇嘴：“我总觉得老李肯定知道点儿什么，自从镇海城出来，他就怪怪的。”
“怪吗？”钟盈疑惑不解，我怎么没看出来？
倒是慕容素看了一眼柯铃，倒是没想到这姑娘在这方面如此的敏锐。其实慕容素也感觉到了，具体来说，是接触过镇海大阵之后，李道生就有点奇怪，似乎比以前更加谨慎，容易疑神疑鬼的。
他到底知道什么？慕容素也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李道生出了阁楼，信步走向了指挥室。
整个浮云艨艟的指挥室并不在上层的这些楼阁当中，而是在甲板的下方，靠近浮云艨艟阵法核心的位置，也将是楼船核心最后的一道防线。
从阁楼向下走，李道生没有御剑，而是一步一步，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楼阁，判断各门各派的所在。
一直走到了甲板上，李道生才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是马君然？
李道生仔细分析了马君然的综合水平，不论是从战斗力、影响力还是对魔宗的针对性威胁程度上来看，他都并非是第一人选。觉韦、觉渡这样克制魔修的佛门高手，才应该是被刺杀的第一序列，庄不赐和慕容素的战斗力威胁高，紧随其后，然后才是马君然和九厥他们。
可为什么对方选择的目标偏偏就是马君然？难道只是为了让那些因为白马书院而团结起来的小宗门乱起来？可是这并不会造成过于严重影响，还不如刺杀一个高手来得实在。
他感觉，血魔选择马君然作为刺杀的对象，必然还有他们没想到的点。
如果排除其他的可能，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因为浩然江山卷了……
在场的人当中，只有马君然携带了一件传承仙器。
结合这一点来看，和之前血魔在空泉古墓针对携带神器的慕容素来看，也完全说得通。
难道血魔害怕武器？他手里没什么好玩意儿吗？
将这个疑问留在心里，李道生走进了指挥室，便看到了宗门护卫的造化境统领，正守护在指挥室当中。指挥室里面就跟前世的驾驶室差不多，周围浮现着不少浮云艨艟周围的监视画面。只不过这些监视画面，都是通过阵法来实现，类似于镇海城的天幕。
“徐师姐，我来送灵元了。”
徐统领点了点头，面容僵硬，和四长老如出一辙。
将装着灵元的储物袋交给了徐统领，李道生也没有进去，而是小声说道：“徐师姐，如今浮云艨艟停留，屏障开到最大，不需要顾惜灵元。”
“好，我知道了！”徐统领接过了储物袋，打开一看差点没闪瞎眼，赶紧把袋子合上。再抬头的时候，李道生已经离开到了这边，走上了出去的楼梯。
而此时，远在西方边境的界逾宗，血魔已经与穆萱见了面。
“早就听说六千五百年前的血魔，今日才算是真的见面。”穆萱巧笑嫣然。
虎车皱了皱眉头，质问道：“你是风波楼的人？”
穆萱有些意外，但是却摇了摇头：“我并非是风波楼的人，如果严格来说……我可能是朔雪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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