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漱郡主,虽然只是郡主之名,但是实际上却拥有着许多公主都比不上的地位。
她的生母姚媛,是先皇后姚姝的亲妹妹。先皇后,也就是如今的过太后,在还是皇后的时候便因病去世,从那之后,李道乾的老爹就再也没有立过皇后,甚至思念成疾,很早就将皇位传给了李道乾。因为思念亡妻,清漱郡主李泺又和先皇后长相差相仿佛,所以太上皇将李泺从小留在宫中长大。
再加上李泺的父亲是李道乾的九叔,承御帝国的九王爷李问情,所以算是背靠两座巨大的靠山。
而且李泺之所以获封“清漱”这个名号,还因为她天生拥有一双慧眼。这丫头出生的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层龙卷云,片刻之后消散不见。瓦罐寺的老和尚千慧拜访九王府,断定此女双眼可看破世间一切虚妄。
长大之后,李泺果然展现出了自己的独特的天赋,无论是阵法、幻术、隐匿之术,还是野生的天材地宝、自晦的神物宝器、古董之中所蕴含的灵性,在她的眼中都无所遁形,一览无余。
所以她早就透过鹿皮袋看到了净沉沙,也一眼就看穿了李道生身上的幻化,千生骰子都不管用。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李道乾对这个差了将近二百岁的妹妹也是宠爱有加。虽然她的出身只能赐予郡主的身份,可是实际上宫里的人都知道——清漱郡主李泺,绝对是承御帝国第一的千金!
李道生听完慕容素的介绍之后也是有些后怕,怎么出门就碰上了这么个家伙?而且还用魅力光环和两团毛线就把人家给糊弄了,她不会找我秋后算账吧?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慕容素嘴角微翘:“刚刚眉来眼去的时候,你可一点都不怕的。”
“我……”李道生没底气:“我哪有眉来眼去?我那是充分发挥自身优势,趁着敌人五迷三道争取逃跑的最好时机!”
“噗嗤!”慕容素忍不住都笑了。
不过,刚才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偷偷看向李道生,总觉得越是深入了解,越觉得他的身上秘密太多,深不可测。
“那,攀金莲,你还去看吗?”慕容素问。
李道生摇了摇头,顿时怂了:“不去了!去看什么攀金莲啊?西门庆又不在。万一在那儿碰到了李泺,她在纠缠上来那不是完蛋?我们到别处转转好了!再说,什么所谓的青年才俊,还能比宗门弟子更优秀不成?没看头,没看头!”
慕容素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李道生的说法。
于是,就在李泺朝着女神庙地方的方向赶去,期待着再次遇到他这个“命定之人”的时候,李道生反倒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打算趁着城里的人都去了庙会,到城西的郊外转转。
现在的城西,虽然越往外走越冷情,可是一直到城缘河边上的时候,也都还是有不少的商贩,反而是多了更多下九流的东西。
在河岸上,建着一座座的作坊,或者是木工作坊,或者是铁匠铺,又或者是染坊或者磨坊。这些作坊都依靠着这条河而生存,平日里门前顾客盈野,今天反倒显得无人问津了。
李道生和慕容素就走在作坊街,为了安全起见,也并没有去人烟更加稀少的地方。
相比起东城的落脚繁华,这边的热闹也别有一番风味。街上多是投机贩子、小手艺人,还有就是些文人,趁着这个时候摆摊出来写几个字,卖几张画。
让李道生有些意外的是,魏穷酸居然也在,就在一处布庄门前挂着摊位,结果生意冷淡。每每经过他摊位前的女性,总是面露厌恶,恨不得啐他一口。
“看来那天刀客说的也不假,这人已经臭大街了。”李道生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魏穷酸也看见了李道生,挥了挥手叫到:“这位公子,你我有缘,又见面啦!要不要赏个脸,让小生有幸给您身边的这位女伴摹绘一幅,留个纪念啊!”
李道生笑了笑,摇头说道:“还是免了!”
这穷酸不由得摇头:“可惜了,佳人当面却无法记录人间至美,真是我辈的遗憾啊!”
“行了!”李道生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里:“这是封笔费,我们走了之后不许偷着画啊!”
魏穷酸立刻喜笑颜开,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这个时候,布庄里面走了出来一名壮汉,见到李道生不由得笑了:“公子来找这酸货算账来了?他卖给过您的画作假了吧?”
魏穷酸立刻跳了起来,骂道:“染坊陈,别以为我们熟了你就可以随便污人清白!再说这种话,小生就和你拼了!”
说着,他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
染坊陈呵呵一笑:“那有本事你别在我这儿摆摊啊!我看谁敢留你!”
听闻此言,魏穷酸顿时就萎了,低声下气道:“看在是朋友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你一命了,再有下次,你小心我把你弄死!”
“我倒看看你怎么把我弄死?”染坊陈也是玩笑道。
魏穷酸轻哼了一声,把银子收起来,吹嘘都不打草稿:“我可告诉你,我本是世外高人,修为至少也得曜尘,这是我不显山露水,游戏人间而已。别说是你,就算是等闲明堂过来,也不是我的一合之……”
“哗啦啦!”
还没等他说完,他的画画摊子就被人给按塌了。
魏穷酸勃然大怒,转头就要骂街,结果发现却是那日的刀客,正一手按在破桌板上,猛地就吐出来一口鲜血来,和洒落的墨汁混杂在一起,黑红一片!
“啊!!”魏穷酸吓得肝儿颤:“老刀你怎么了老刀?”
刀客虚弱的抬起头来,嘴角还带着血,一把就拽住了魏穷酸的袖口:“酸货!快跑!他们要抓……抓你……”
魏穷酸两股战战:“谁?谁要抓我?”
“座北山!”李道生眼神一厉,看向四周,才发现他们早就已经被包围了。
染坊陈拽着一根门栓,忐忑不定:“座北山怎么会抓他?酸货,你不是修为至少曜尘吗?等闲明堂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敌吗?快点出手啊!”
“我……”魏穷酸心里把染坊陈十八辈祖宗都骂遍了,你还真信?
李道生顿时头大,自己吃饱了撑得跟这货闲聊?现在好了,座北山估计一个都不会留下,全都抓回去,到时候就是直接掉进了深坑。
当机立断,李道生猛地从背包中掏出了几颗金属球体:“闭眼!”
“啊?”魏穷酸都傻了:“闭哪只眼?”
下一刻,却只见几颗圆球朝着冲过来的座北山弟子飞了过去,就在空中猛然间变得透明,一阵璀璨的光芒炸开,街上随之响起一片的惊叫。
“草!眼睛,眼睛!”
“什么鬼东西?”
“啊——!!!”魏穷酸捂着眼睛,泪流满面,就感觉自己的后脖领被人一把拽住,拼命挣扎起来:“不!我什么都没干!别抓我!别抓我!”
“闭嘴!”李道生的声音传来,魏穷酸顿时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
带着魏穷酸,身边是染坊陈扛着刀客,趁着座北山的人全都双眼刺痛,李道生他们钻进人群便逃之夭夭。往后一看,就见六扇门的人已经拦住了座北山弟子,双方打成一片。
几个人化身泥鳅,结果半路上还是被六扇门追了上来。
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李道生他们逃跑的路上。
“是你?!”那人惊喜非常。
“月讲师?”李道生也是有点牙疼,怎么谁特么都在这儿?他真是后悔的宓城了。
月白漪看了一眼就要追上来的六扇门高手,想也不想便用真元裹挟着他们冲了人群,没过多久便躲开了追捕。按照李道生的指引,几个人到了飞鸢阁当中,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魏穷酸揉着含酸的双眼,痛哭流涕。刀客又吐了一口血,这才掏了一枚丹药含进嘴里。染坊陈手里的门栓还没撒,一脸懵逼。
月白漪也是不明所以:“公子,这是发生了何时?当日在空泉古墓,公子有恩于我白马书院,今日公子有任何困难但说无妨,我月白漪定然鼎力相助!”
李道生看了一眼月白漪,倒是对她有些欣赏了。
慕容素面具后面的眼神闪了闪,心里尴尬的要死。当初自己还想让李道生搞定月白漪的,结果现在就变成情敌见面了,这……
“魏穷酸,你不该解释解释?”李道生递给刀客一枚更好的丹药。
魏穷酸忍不住眼泪,哼哼唧唧:“我……我解释什么呀我?”
刀客咳嗽了一声,说道:“你这酸货,前些日子是不是卖出去了十张画?”
魏穷酸点点头:“是啊!”
“什么画?”李道生顿时感觉不妙:“不会是之前卖给我的那张吧?”
魏穷酸委屈巴巴。
月白漪莫名其妙,直到李道生拿出了慕容萱的画。
讲师小姐气不打一处来:“明知道座北山在搜寻此人,你竟然还……君子不立危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魏穷酸无奈:“姑娘,读书人也要吃饭的呀!”
“一百五十两不够吃饭了?”李道生瞪了他一眼。
这货顿时不说话了。
染坊陈幽幽道:“一百五十两都不够他还债的……”
现场顿时沉默了下来,几个人看向魏穷酸,颇有些可怜。
“现在好了,我们几个都被你连累了。”刀客说道:“座北山说了,你画得那么像,肯定是认识这女的,说不定关系还很好。他们打算抓了你,还有和你相关的人,逼她现身。”
可是李道生知道,慕容萱那种人,肯定早就不在宓城附近。
月白漪叹了一口气,看向李道生问道:“公子你觉得该怎么办?”
李道生想了想,总之宓城是不能呆了,这地方现在满地都是雷。最大的两颗就是座北山跟李泺,还有六扇门在旁边打酱油,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总之,先离开宓城再说。”
月白漪也是点点头:“白马书院在东二百里外的绛城有分院,我们先去那边。”
“也好。”李道生点点头,现在也不得不依靠月白漪了,至少她是造化境修为,而且人品上来说,白马书院的人还是很值得相信的。
“那我们呢?”魏穷酸已经止住了眼泪,两个眼睛跟灯泡似的。
“你当然是跟我们一起了!难道还能把你扔在这儿给座北山通风报信吗?”李道生没好气地站起来,走到了门边:“我去准备些必要的物品,凌晨时分我们就动身。”
月白漪还想跟着去,却被李道生劝留下来保护这些人了。
出门去转过了几个拐角,李道生找了个角落幻化成另一幅模样,重新上了街,看了看果然还有不少的座北山弟子在四处偷偷巡察,贼心不死。
他施施然汇入人潮,走向了商店街。
却没想到,就在他离去之后,一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却突然从阴影中钻出来,看了看李道生的背影,循着他来的方向找到了柳楼,这才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人群中一张纸条递到了九月的手里,看过之后,九月开心地凑到了李泺的耳边:“小姐,找他们了!”
“真的?在那儿?”李泺惊喜非常。
“他们在柳楼。”
“柳楼?”李泺疑惑不解,柳楼是哪儿?
九月勉为其难为她解释了一番,听到一半儿李泺就忍不住了,面红耳赤委屈道:“他……他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啊!难道那个女人就是……”
“那也不一定啊小姐!”九月连忙说:“我还没说完呢!柳楼不止提供那种服务,而且还有单独的客栈和院子租赁,估计他是暂时住在里面。不过里面很大,柳楼附近还有修行人守卫,我们也没能探清楚他到底在哪个院子……”
“让亲卫去!”
“不行的小姐!就算是探明了,您的身份也决不允许去那种地方的呀!”
“啊……”李泺有些失落:“那怎么办?我就见不到他了吗?”
九月劝说道:“现在我们就只能等他自己出来了,只要派人不断盯着,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们马上过去找,这不就行了!”
“好主意!”李泺立刻恢复了精神:“那就派十个人……不!二十个人过去盯着!决不能错过一次机会!”
没过多久,二十余道影子便出现在了柳楼周边的各处。
李道生幻化易容归来,敏锐地赶到有些目光正在盯着自己,只能匆匆进入了柳楼,这才变回了那副公子哥的模样。
“有人盯梢。”回到飞鸢阁之后,李道生才低声骂道:“什么龙潭虎穴?!”
月白漪闻言,飞身而起,在外围转了一圈回来,脸色古怪:“是公门人的气息,有点像宫里……公子你们惹到清漱郡主了?”
李道生抿了抿嘴唇:“算是吧!”
月白漪有些无语,但也没有打算放弃,说道:“不能凌晨离开了,趁着晚上庙会最热闹的时候我们就走,迟则生变!”
宓城的金莲大会,下午一点钟准时开始了。和飞鸢阁当中的沉默相比,外面的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火热的狂欢当中。李道生不知道见到来多少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炮声都听腻了,感觉这一场庆典,简直比当初界逾宗一战还要甚嚣尘上。
而且这种气氛还在不断地飙升,金莲大会的闯关攀金莲过后,成功登顶的少年英才将会站在女神庙花车的最前面,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瞩目。巨大的花车上是将近十几米的金莲女神像,将会在宓城的各大街道巡游一圈,一直持续到晚上子时。
当夜幕降临之后,黑夜的氛围彻底给庆典点燃了最热烈的篝火。
“就是现在!”月白漪站起了什么,其他人也都是纷纷起身。
刀客也已经养好了伤势,虽然只是引气九,但好歹也算是个修行人。染坊陈倒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染坊和布庄,不过为了小命,也只好和魏穷酸一起亡命天涯。
李道生紧跟在月白漪的身后,一路出了柳楼,紧接着就是飞驰而去。
见到他们离去,柳楼附近的暗探立刻跟上,几个人钻头去陆续报信,将李道生的行踪不断传了回去。
“郡主,他们往北城门去了!”
“北城门?”正在城主府坐立不安的李泺立刻站了起来,提剑就往外走:“我们也去北城门!”
九月沉默不语,跟在李泺的身后,无奈地想道:就算到了北城门,郡主你又能做什么?跟他说什么?你们根本就不熟好吧?
但是现在的李泺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哪儿还想得到这些。
她现在只想快一点,更快一点,去到那个人的身边,只要见他一面,就此生无憾的感觉。于是她一路飞奔着,从城主府到北城门的短距离拉平了明堂和造化境的赶路速度。
当李道生看到李泺到了北城门的时候,不由得就有点慌了起来,根本就没看清李泺眼中的期待。他知道魅力光环这个技能,顶多就是刷刷好感度,当时把小姑娘糊弄过去,结果现在人家居然堵到门口来算账了?!
还是先发制人,别让她抓住……
想到这里,李道生佯装愤怒,甩手就扔出了两个白色的毛球。
“不就是没卖给你围巾吗?你一个郡主怎么小气巴拉的?再给你两团毛线好吧?快让开!”
李泺看着掉在自己手里的毛线团目瞪口呆,李道生一行“唰”地一下掠过她面前,绝尘而去,刚张开的嘴还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就呆呆站在原地,“哇”得一声就哭出来了。
“九月,他怎么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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