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百年,老子终于突破人仙了!人仙!人仙!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李道生的手里捧着罗言的一本手札,仔细翻看着。
“人仙境界的玄妙,几乎超出了我的想象。将自身与天地联通的感觉,就像是突然来到了墙外的世界,这种肆无忌惮的畅快感,只能用一个爽字来形容。当然,突破人仙并不能让我感觉到安全,魔宗之主的设定就是个见了鬼的flag,见光死的玩意儿。”
“不突破神境,终究是徒劳。”
“还是他比较幸福,都是穿越者,凭什么他就这么爽?我是真的不想跟他打,希望我们都这么老死算了,野心是什么?能让我再活五百年吗?”
“晴怜长老终于打不过我了,今天晚上真……”
“近一百年来关于魔宗的研究发现,魔宗之人对魔主带有先天性的敬畏。这种敬畏尚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会不遗余力地保护我不受伤害,甚至为了这一目的不择手段。包括安排各种各样不需要的学习内容,包括日日夜夜搜罗过来的不同女子,就是为了让我别出去浪。”
“啧!”李道生突然有点羡慕罗言,这显然是个穿越异界做种马的现实版本。
继续翻开下一页。
“不过他们的目的不可能瞒得过我,一百年来,偷偷用了一些小手段,就可以将人手安插在魔宗各处,从我身边扩散出去,渐渐掌控了一部分的消息渠道,从而了解到这个世界。而人仙的境界,将会成为我翻身做主人的资本和起点!”
“一群魔宗傻哔懂个屁,老子想要成神是为了你们吗?我想回家!”
“他们又撺掇我去跟他作对,我特么才不傻。明显人家就是真正的主角,苟着不好吗?用尽了所有办法,才让自己没有重蹈前面几任魔主的覆辙被整个世界针对,再自己跳出去和正道的光作对,这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打算研究成神的秘密,到时候跟他商量商量一起回家。”
“没想到晴怜这么冷傲的一个人,到了床上居然什么都学会了,这一定又是长老们为了麻痹我使出的手段,我才不会上当!”
“……今天不大想下床,突然也不大想回家了……”
“人仙境界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容易掌控,我一个学人工智能的,专业不对口怎么办?不知道前辈们都是什么人,不过我看他们留下的记载,应该都是在我之前穿越过来的人,尤其是被正道碾压最惨的朱允炆那小子,我还以为他当年是真的死了……”
“今天魔宗居然有人突破了至仙境界,夭寿了,我还怎么翻身做主人?原来晴怜委身于我就是为了拖延我等这个,今天她又开始不情不愿了。不过我看得出来那都是表面装出来的,她的身体依然很诚实。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干脆就堕落好了。”
李道生翻开接下来的记载,大多数都是有关人仙境界修为的手札,还有大量和晴怜以及其他女子一起愉悦身心的简单描写,其中也夹杂着和长老们勾心斗角的斗争史和当时修行界发生的大事。
这一部分随意翻看了一下,很快一本手札就翻完,李道生又从背包里拿出了另一本。
“……这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二百年,修为境界终于到了至仙巅峰。”
“终于开始接触到了成神之秘,我已经不再是个只有一百岁的孩子,此时的我面对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睡一觉。”
“哈哈哈哈!晴怜这贱皮子终于被我睡服了!至仙巅峰,竟然恐怖如斯!哈哈哈哈!”
李道生看得满头黑线,直接翻到了后面能在网站上发的部分。
“魔修与魔主的关系,已经初见眉目。或许和这世间的魔气有关。魔宗代代相传——只有魔主才能够创造魔气。刚开始我以为只是吹逼,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以前我草率了。这世界的魔气好像是一种阴极能量的产物,而想要让这种能量产生为人所用,就必须有一把钥匙打开能量世界的大门。”
“我就是插在魔宗之人身上的那把钥匙……各种意义上。”
“所以他们不是想要一个魔主,只是想要一把钥匙。只要这把钥匙不要丢了或者被正道摧毁,他们就能继续修行。”
“原来如此……”
“但是魔气到底从何而来,就算至仙也无法窥探,想要知道这等层次的天地之秘,唯有成神。”
“成神,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梦魇,数万年来的梦魇。再没有人能够成神的这一记载,出现在大概一万八千年前。可见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没有人能成神了。但是一万八千年前,谁也没有找到相应的记载说有谁能够成神,我估计是太古时期也没人能成神,神境恐怕也是吹逼的。”
“希望不会有人再打我的脸了。”
“不过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已经开始触摸到了那一层壁垒,那一层厚重的壁垒,就好像用尽一生,手里拿着打桩机都没办法打穿的那一层壁垒。这层壁垒我不好说到底在什么地方,或许在心里,或许在丹田,或许在九天之上,或许在重天之外。”
“最奇怪的是,没人接触到过这层壁垒。”
“我问过晴怜,在床上把她弄到虚脱,让她翻着白眼,她就会非常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这个方法无往而不利。她告诉我说,什么壁垒?她不知道什么壁垒。”
“其他长老或多或少都不愿意透露有关自己境界的秘密,不过这个时候我也已经有了不少的亲信,他们同样也感受不到什么壁垒的存在。”
“见了鬼的,难道我真的是天选之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只可惜我们之间的立场已经越来越对立。我渐渐开始发现,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们之间就注定再也不可能和平共处。
“或许是这个世界注定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李道生微微皱了皱眉头,手指轻轻在粗糙的书页上划过。
罗言曾经几次提到的这个“他”到底是谁?看样子应该是那种恶俗的“魔王勇者”套路,两个穿越者,一个人成为了魔王,另一个人则是成为了勇者,两个人天生对立,最终会走向你死我活的结局。
但是他并没有仔细说明这和成神之秘到底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些手札都是用前世的文字所书写,可终究还是没有透露太多的东西。
从手札中的内容,李道生已经看出来了,罗言就是个典型的IT社畜来着,其实胸无大志,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在他五百年的生涯当中,唯有成神回家和苟到底才是至高目标。
甚至为了不和同时代的正道穿越者对上,他拼了命地跟长老们勾心斗角,争取活命的权利。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真的活过五百年,比历任魔主活的都要长。
当然,罗言虽然苟,但境界还是实打实的无限接近神境。就像他说的,已经接触到了那层别人接触不到的壁垒,站在了世界的顶端。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的性格,让罗言的手札中常常语焉不详。
很多地方的记载都有些模糊,从来都没有记录过有关他自己的前生,更没有透露半分他打算怎么去打破那层壁垒。甚至是有些地方可能忍不住写了一些什么,反应过来之后全都用墨水涂掉,什么都看不清楚。
而手札的内容,更是在这里戛然而止,一直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三百年的时候,突然就没有了。
其余二百年的时间,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了成神采取了什么样的努力,全都失去了记录。剩下的,就只有那基本断断续续的,有关这个世界的生物研究、魔气灵气利用和机械设计有关的手札,纯研究向。
什么都没有。
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晴怜死了。”
在朔雪宗的书库当中,他找到了有关六千多年前的魔宗记载,只找到了一处有关晴怜的信息,明言说她被第一圣天抓获,宁折不弯,最终被公开处死。
也正是在六千七百年前,当时的魔宗正是开启了正魔大战的序幕。
这一打,就是两百年。
李道生叹了一口气,心道这也是一位痴情之人。
他整理了一下获得的信息,最大的收获居然是发现了魔宗之主和魔宗各位长老之间先天相爱相杀的特性。
罗言对此深恶痛绝,也很好地解释了计都对于如今魔主复杂的态度。
而另一个收获,就是有关他自己的。
李道生不知道罗言手札里一直用“他”来代替的那个人是谁,但既然至仙巅峰的罗言已经下了断言,那么恐怕就是真的了。
作为这一届正道的穿越者,李道生觉得自己恐怕拥有着同样和现任魔主不死不休的宿命。
略微沉吟,李道生收起了手札,将这些都藏在心底。他现在要面对的,却是另一个更加实际的问题。
看着天空趋近当空的太阳,李道生走出了自己的小院,一路上装作逛街的模样,来到了同襄酒楼的门前。付出了几块银子的代价,在四楼包下了一处单间,就坐在窗前。
没过多久,慕容萱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人群里。
抬头,两人对视一眼,慕容萱走进了同襄酒楼。
而就在同襄酒楼对面一处茶楼上喝茶的一名华服公子,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下方的人群,仔细寻找,目光渐渐追到了同襄酒楼的门前。
慕容素放下茶杯,轻声呢喃:“慕容萱……”
她猛地从茶桌旁站起来,越发肯定刚刚察觉到的微弱气息,就在同襄酒楼当中,而且在不断向上去,慢慢到了四楼,推开一扇包间的门。
慕容萱的身影越过了屏风,出现在窗前。
慕容素的瞳孔微缩,缓缓起身,就要冲向同襄酒楼,将慕容萱当场拿下!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视线随着慕容萱的落座,终于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那人。一眼之下,便如遭雷击,整个人定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张侧脸。
这一刻,心陡然乱了。
李道生?他不是去了无尽深渊……为什么在这里?又什么和慕容萱在一起?慕容萱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袖,咬住了嘴唇。
他……他真的还活着,而且很安全。可是他为什么会和慕容萱在一起?
慕容素突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慕容素强行安慰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端起了放下的茶杯,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对面的窗口,浑然不觉茶杯已经抖落了一裙的水花。
“我还以为你会偷偷出现。”李道生看着坐在对面的慕容萱说道。
慕容萱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对于风波楼的杀手来说,我是否伪装都没什么区别。而且隐王已经被我骗到了极北,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我还在这里,嘻嘻!”
给自己和李道生倒了一杯酒,慕容萱端起酒杯细细看着酒液上珍珠般玲珑剔透的酒沫,妩媚一笑:“怎么?叫我来,就想说这个啊?”
李道生也是笑了笑,端起酒杯道:“当然不是,要说的很多,却不急在一时。”
慕容萱美目流转,舔了舔嘴唇:“是啊,我也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你说。”
两只酒杯相碰,李道生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后却发现慕容萱只是端着杯看他,一点都没动。
“怎么?怕我下毒?”
“怎么会?”慕容萱轻轻抬起了酒杯,用一种十分缓慢的动作扬起了头。
李道生能够看到她渐渐的下巴,微微侧出的耳后,衣袖随之垂下展露的纤细小臂,晶莹的细微绒毛都显露无余。尤其那一条白净的颈子,就像是象牙雕出的艺术品,圆润、光滑、巧夺天工。随着酒液入口,喉头的微动仿佛撩拨着人心。
不过还未等这种旖旎扩散开来,人间胜景便戛然而止。
慕容萱放下酒杯,用那条纤细的胳膊单手托腮,问道:“所以,你有什么要对我说?”
李道生的目光这才从她的领口挪开,换上了一副认真的模样:“第一件事,有关欧阳玉的死因。”
手指捏着一柄细长的茶匙在桌上画着圈圈,慕容萱笑道:“你该不会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吧?这么关心欧阳玉的死因,是不是还想着我那位好师姐?”
“慕容素已经活不了多少年了,你应该知道。”李道生平淡地阐述着事实。
反倒是慕容萱有些意外,茶匙在桌上一顿:“她倒是信任你,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要跟你说的吗?”
李道生“惨然”一笑:“偶然得知而已。我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否则你以为单凭着我能够掌控朔雪剑就能进得了朔雪宗?笑话!慕容素的心里除了朔雪宗还是朔雪宗,我们都是聪明人,你觉得我会为了这样一个人抛头颅洒热血,甚至假装接近你?又或者说,你觉得我要坑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人把你给埋伏了?”
“你可以试试啊!我倒是不怕你派人埋伏我……”慕容萱盯着李道生的眼睛看了半晌,随后突然笑道;“这么说来,你能进入朔雪宗是另有原因?”
“我是先天离火之体,慕容素想要压制千年冰蕊的毒性,缓解痛楚,就只有用我的血。”他惨声道:“知道了吗?说到底我就是一个工具,若不是体质原因,她会让我留下?但是我的血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千年冰蕊。过个五六年她死了,我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大长老会放过我吗?”
慕容萱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显然已经相信了几分。
“那你想知道欧阳玉的死因……”
“我想知道,第一圣天是不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对付朔雪宗,值不值得现在投靠。”
慕容萱若有所思,眼带深意看了看李道生,洒然道:“也罢,不管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我都可以告诉你,当年确实是我给第一圣天传递了内部消息。这下,哥哥你可满意了吗?”
大龄熟女趴在桌上,娇笑着叫一声哥哥,如此的挠心。
慕容萱满意地感受到李道生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脸上笑意更胜,却没注意到李道生左手正藏在桌子地下,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里肉。
干咳了一声,李道生假装岔开话题,低垂了一下眼神说道:“那我们说第二件事,有关夔兽城的那件事,不如我们一起。正巧都在夔兽城,我们也好看看对方的诚意。”
说着,他看向慕容萱,却看到了一张巧笑嫣然的脸。
“哥哥,你其实不知道夔兽城的那件事是什么吧?”
“我……”李道生“一时语塞”。
慕容萱咯咯笑着,手中的茶匙轻轻落在了李道生的手背上,在上面那慢慢画着一个圈。她柔声道:“哥哥,你骗我的样子真可爱。其实你也没办法带我进风波楼,是吧?”
李道生皱眉:“能把我拉入第一圣天的阵营,有如此功劳,之前的那些小过失谁会在意?”
慕容萱笑声更欢快了许多。
突然,她缓缓起身,却坐在了李道生的身旁,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和手臂上,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不过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夔兽城的这件事,我们当然要一起。但要展现诚意,可不是在以后呀!”
李道生口干舌燥,“慌乱”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慕容萱微微仰起头,一双眼中含情,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啄了一口,感受着李道生微微的颤抖,吐气如兰:“我想要你的一件东西……”
对面的茶楼上,慕容素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肩头猛地抖动了两下,突然咬破了嘴角。
她豁得站起来,定定地看了他们最后那一眼,恨恨地扔下了几块铜板,愤然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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