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李道乾勃然大怒,手掌猛地落下,人仙威压喷涌而出镇压当场,龙椅的扶手被他拍了个粉碎:“朝廷命官、当朝武侯,被人当街暗杀,竟然过了一夜你们才知道,你这个刑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臣,有罪!”
刑部尚书把额头往地上一放,干脆等死了。
李道乾喘了两口粗气,突然看到了百官当中一身白袍就像奔丧一样的李道生,心头突然一咯噔,无边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大半。
昨天晚上……饮宴……独孤去和李道生……武威候之死……
这一切瞬间都穿在了一起,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朝堂之上,已经有许多人都在偷偷看向李道生的方向。
而李道生则站的笔直,低头看着前面大臣的脚后跟,目不转睛。
“李道生!”
“臣在!”李道生站出来,痛心疾首:“陛下请放心,我身为六扇门签知刑事,必定恪尽职守,一定查清楚此案。若与江湖修行人有关,立刻将其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我说的是这个吗?李道乾看着他的脸,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只是很可惜,李道生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他还很疑惑:“陛下?怎么了?”
越国公冷笑不已,站出来说道:“李道生,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昨天晚上你刚被独孤去当场击败,于是怀恨在心,暗杀了武威候……”
“越国公,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李道生大惊失色:“我连独孤去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暗杀武威候?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是如此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之人,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呵!”越国公向前一步:“谁知道你是不是隐藏了修为,众所周知,你可是第一天骄!造化境在你面前都不成问题,何况武威候只是通明?李道生,你就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李道生摊开手:“越国公,我可是签知刑事,凡是定罪,都必须证据确凿,逻辑清晰才行。昨天宴会之后,承蒙清漱郡主青眼,我与郡主共乘一辆马车,这是大家都看见的。一路上我也未曾离开马车范围,都在郡主的眼皮子底下。京城限速,大家马车都一个速度,青龙府距离越国公府的距离远大于武威侯府到越国公府的距离,我回家之前武威候就已经死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越国公哑口无言,突然眼前一亮:“你会梦中杀人!”
刑部尚书这个时候也是说道:“禀陛下,武威候与其子确实死的蹊跷,图中亦没有人接近过马车。”
“说不定是下毒呢?”李道生随便说道:“或者是机关,又或者是自己人作案,又或者是越国公你在武威候的酒里下了……”
“闭嘴!”越国公厉声呵斥:“信口雌黄,节外生枝!”
李道生摊开手:“怎么?如今事件扑朔迷离,你可猜我,我便不可猜你吗?这是什么道理?我可是签知刑事……”
你特么才当了半天的签知刑事,老挂在嘴上说个屁!
百官纷纷在心中鄙夷不已。
越国公冷哼:“懒得听你的狡辩!陛下,李道生动机最为明显,是最大的嫌疑人,还请陛下明鉴!”
李道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庄不赐!”
“陛下……”
一道洪亮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庄不赐没有露面,却已经镇压当场。
“查!”李道乾命令道:“去查独孤破父子的尸体,接管马车、侯府和所有相关街道,调查昨晚越国公府发生过的一切细节,有任何发现,立刻回报!”
“遵命!”
庄不赐的声音应命而去,整个承天殿顿时变得寂静无比。
李道乾突然呵呵冷笑,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下方的群臣,尤其是看着李道生,声音阴沉无比:“今天朕和你们就不干别的了,都给我等着!若是没有个结果,今天谁也别想走出皇城!胆大包天!岂有此理!”
皇帝震怒,百官威伏,金殿之上鸦雀无声。
李道生站在原地,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更让李道乾心里发火,一挥手说道:“叫清漱出来!”
没过多久,李泺一脸懵逼被带出来,就看到了大殿中如此诡异的场景,不由得一愣。她转头看向了李道乾,不知道把自己叫来有什么事儿。
李道乾冷着脸问:“昨日晚上,你和李道生同车离开?”
“嗯……”李泺小声回答着,偷偷看李道生。
“别看他!”李道乾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朕且问你,昨日你们何时离开?又是何时抵达青龙府?中间李道生可曾离开,可曾有过什么诡异举动?”
“啊?”李泺莫名其妙。
“回答!”李道乾道。
“哦……”李泺想了想说道:“昨天晚上越国公府的宴会结束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具体什么时候不太清楚,就是亥时说结束,前面的一品都离开以后,我们才往外走。然后大概半刻钟到了门外。我和李道生一起乘车离开,差不多三刻钟之后才到了青龙府……越国公府虽然距离不远,但是毕竟在城西,青龙府在城东……中间的话,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他也没离开过。”
越国公开口问:“郡主,请问李道生是否入定?”
李泺愣了一下,看了看李道乾,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李道生,你还说你没有杀人?!”越国公仿佛抓到了绝对的罪证。
李道生忍不住笑了:“国公爷,入定就要杀人了?我是擅长梦中杀人,但是我在虎踞关也说了,别到时候随便死了个人就往我头上栽赃。你说我杀人,证据呢?”
“哼!神捕大人已经出动,想必你也逃脱不掉!”
“原来是没有证据!”李道生眼神发冷:“还有,昨天晚上什么情况,国公爷再清楚不过了。当着各位大人的面,以情势所逼,让我上台比斗。你为了太子拉拢新人,故意抬举元赋,我是不管你。但是让独孤去挤兑我跟他切磋,结果他却下狠手,明知道我重伤未愈,五劫咒在身,却还以境界相欺!哈!我受伤了,不用调息的吗?”
“你……”
越国公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李道生居然在大殿上口无遮拦,将太子、元赋和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挑明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敢?!
“怎么?”李道生冷笑连连:“以为我会在你们的规则里面跟你玩吗?国公爷你别忘了,我本来就是宗门弟子,现在又在六扇门。你们这些尔虞我诈、蝇营狗苟,我愿意跟你们玩是给你们面子,既然你要撕破脸,你有多少事儿我都给你抖露出来,要不明天我就去一趟风波楼?”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越国公连忙转向李道乾说道:“陛下,您听我解释,其实昨天是……”
“够了!”李道乾厉声喝断了他的解释,看着他们两个人,眼神不善。
越国公只觉得满身冷汗,李道生则是泰然自若,看着吴丨嗤笑。
最终,李道乾也没说什么,只是撂下一句“等着”,就这样坐在龙椅上,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尽力平息内心中的怒火。
李泺则是被大太监派人送回了宫里,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李道生一袭白袍孑然而立,宛如谪仙,不由得心下欢喜。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比周围那些妖艳贱货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了!
李道生就这样站在大殿的中央,仿佛被所有人孤立的一座岛。李道乾一睁开眼睛就觉得眼仁子疼,干脆不去看他,静静地等着结果。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太监的声音,说是石泉觐见。
李道乾挥挥手让他进来,片刻之后便见到石泉一路小跑赶来,单膝跪在地上之后,说道:“禀陛下,六扇门已经封锁了所有相关地点有线索,神捕大人也调查过武威候父子的尸身,并未发现有任何李道生神魂残留的气息,只能确定,武威候是死于神魂攻击。”
“一定是他抹除了神魂气息!”越国公继续指控。
李道生撇了撇嘴,不屑一顾:“栽赃嫁祸!”
石泉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根据万年来所有的记载,确实没有人仙境界之下的人能够使用神魂秘法而不留下自身气息,更没有听说谁能够将神魂气息抹除的。神捕大人说,这与修为境界和秘法无关,而是整个修行体系当中,各个等级所涉及到的天道法则权柄有着严格的限制,所以……”
所以李道生不可能是凶手,至少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殿中的群臣看向李道生的时候,每一个都是毛骨悚然,整条脊梁骨都隐隐发凉。他们心中越发肯定地感觉,这件事绝对就是李道生做的!
这个时候,偏偏李道生还一拱手说道:“陛下,请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一定调查清楚到底是谁犯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将其绳之以法,还承御朝堂一个公道!”
李道乾现在看着他头疼,干脆说道:“着李道生整理六扇门案牍库,限期一个月,把所有的案卷都给朕清查一遍。一个月之后朕派人查验,若有差池,唯你是问!滚!”
李道生满不在意,拱了拱手说道:“臣告退!”
说完,他一转身,便晃着手走出了承天殿。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大殿中百官却不由得全都松了一口气。但是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众人心中的惴惴不安却永远无法平息。
尤其是越国公,如今脸色铁青,眼神闪烁。
他很清楚,虽然现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李道生杀了武威候,但是武威候好好地怎么会死了?还就在李道生刚来京城,独孤去刚刚把李道生打了之后,莫名其妙就死了,死在李道生擅长的神魂秘法之下!
这一切如果都是偶然,他当场吃屎都行!
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出自李道生之手,不管他利用什么人、什么手段制造了如此惨案,对于他们来说,都绝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就像李道生所说所做,他不是他们这些人规则之内的人,一个宗门弟子,一个特招的天骄,偏偏身上带着二品武宿,如今又是六扇门的签知刑事。
若真有人胆敢跟他撕破脸,李道生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撕开这朝堂上那块心照不宣的遮羞布,把所有往日里他们背地里藏着的东西都扯出来。
到时候李道乾也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一拍两散。
更何况,若李道生真有如此手段,谁敢得罪他,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武威候……
那么在这朝堂上,除了他们七位国公之外,谁能幸免于难?
而且就算是国公,难道就没有家眷了吗?他越国公是光棍一条,可其他人呢?太子和三皇子也不能做到绝情绝欲,任何他们身边亲近之人,都可能因为他们和李道生的冲突,莫名其妙死在任何角落里。
或许死在床上,或许死在车上,甚至是大庭广众死在大街上!
一想到这里,越国公再抬头,看向承天殿中的众人,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感。他感觉自己和周围所有人都在越拉越远,哪怕是他所支持的太子,此时掩饰很好的脸上都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迟疑和斟酌。更多的人,则是恐慌和忌惮。
李道生!
只用了一个早上,他便彻底扭转了整个朝堂的局势,让所有人对他投鼠忌器。而越国公自己,则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相同之处,与整个朝堂格格不入的存在。
这是什么感觉?越国公再清楚不过了。
当他们想要牺牲一个人的时候,首先就要将此人孤立,曾经多少次,他如此孤立过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越国公如遭雷击。
“咚咚咚!”李道乾手擎镇纸,在桌子上敲了三下。
承天殿中的重臣也纷纷惊醒,这才重新站好,朝向了正前方。
“越国公?”李道乾开口冷声道。
吴丨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大殿中央,顿时低下了头,退回到武官的阵营当中,背后已经被汗水湿透。
接下来皇帝说了什么,其实大多数人都没听清了,这一次早朝已经是心不在焉。
李道乾也看出来了,便草草结束了早朝,看也不看这些人,转身返回了御书房。
“砰!”
片刻之后,御书房当中响起了一声闷响,几个小太监狼狈地抬着一张破碎的桌子出来之后,里面才响起了李道乾的声音:“竖子!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简直可恨!”
武威候之死,一下就打破了整个朝堂的平衡。
太子一方被削弱,两位皇子之间的局面顿时变得一塌糊涂,而这份平衡,他身为皇帝和父亲,用了多久的时间才暗中营造?
如今被李道生给……
不过重新坐下来之后,李道乾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也是无从下手。
要说这件事情不是李道生做的,他绝不相信!李道生能杀一个人,今后就能杀第二个。他就像是一匹狼闯进了牧羊犬群里面,杀伤力不大,但是干扰性极强。
如果任由他肆意妄为,朝堂上动平衡还会继续偏移,最后都得李道乾自己兜着。
一时间,他也是头疼不已。
谁能想到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敲打,李道生竟然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
本来早上的堵车被他过了,朝堂上的就职这一关也被他过了,到了越国公府这种私人场合他会服个软,然后大家你好我好。
得到李道生落败的消息之后,李道乾还心中甚慰,结果他反手就把独孤去父子都给宰了。
李道乾不由得暴跳如雷:“他这是威胁!赤裸裸地威胁朕!”
“可是陛下,你不得不接受这个威胁。”马君然迈步而来,轻声道。
“太傅……”李道乾顿时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可是脸上的阴翳却无法消散。
马君然立在下方说道:“陛下别忘了,如今只是试探而已。在李道生来到京城之前,陛下便已经断定会引起一定的骚乱。纵然中了五劫咒,李道生依然还是第一天骄,而且陛下所看重的,难道不正是李道生如此的筹谋能力吗?既然早有准备,又何必引动火气?”
“如今的局面,只不过是比陛下之前所设想的更加糟糕了一些而已,还在陛下的掌控中。只要陛下改变既定计划,不再以打压为试探,改为怀柔,陛下应该很清楚,李道生自出现至今,也从未无缘无故杀过任何人。此人似乎深沉冷漠,实际上最有原则,纵然不守规矩,可也屡建奇功,这不正是陛下所欣赏之处吗?”
“可是此子太过嚣张……”李道乾依然难以释怀。
马君然却突然笑了,一针见血:“不是李道生太过嚣张,这世上比李道生更嚣张的大有人在,可他们都在规则之内,在陛下的彀中。只要还在陛下的掌控之中,陛下便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至于李道生……”
“陛下真正所气愤的,难道不是只因为他脱离了陛下的安排?陛下,你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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