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太冒险了。”慕容素的声音有些埋怨：“李宏图终究是太子，皇宫之中高手如云，连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藏着多少手段。十二魂咒固然神鬼莫测，可也不是万无一失。至少风波乱就能够看透，李道乾说不定也能看穿。”
李道生也是有些无奈：“我当然知道，但是李宏图自己过来白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他早晚会忌惮到不敢再跟我见面。李道乾确实有可能看得出来，不过看得出来不代表能解得开，就算被发现了，我也可以用太子威胁，全身而退。到时候李道乾至少需要五的时间来培养另一个太子，就算我离开承天京，朔雪宗依然还能获得至少五的喘息机会。而且我总觉得……”
说着，他便有些沉吟。
“什么？”慕容素问。
李道生微微皱眉：“我总觉得风波乱这个人，有些不太一般，他好像知道很多的秘密。”
“他可是风波楼的楼主。”
“嗯……”李道生思索了片刻却说：“跟风波楼无关，我觉得风波乱知道的东西似乎更深入，更接近这个世界最深处的那部分……”
“你又在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慕容素无奈，她感觉李道生现在越来越神神叨叨的。
李道生摇了摇头：“算了，风波乱怎么样不去管，总之李宏图的事我心里有数。我可是记得的，你还在等我回去呢！”
然后，他就听到慕容素那边沉默了片刻，突然掐断了通讯。
愣了一下，李道生笑道：“仙姑都知道害羞了！”
第二天早上，整个承天京的大街小巷上，都是穿行而过的承天卫和衙差。武威侯府已经被封锁起来了，不管武威候独孤破的遗孀到底如何的喊冤和愤怒，皇帝的意志无法改变，这件事情注定要彻查到底。
早朝时候，太子李宏图当中跪地谢罪，明言自己早就知道独孤破贩卖私盐的事情，也曾经拿过独孤破的“孝敬”，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恃无恐，胆大妄为到盗取禁库，并申请亲自调查此事。
三皇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对付太子，自然是紧追不舍，请求协同调查。
李道乾虽然对此颇为愤怒，但是既然太子自己站出来，跪都跪了，最后的颜面还是要留的。
“太子李宏图姑息养奸，助长武威候气焰，罪不容恕。着吏部，任白马书院六君子之一月白漪人新太子少傅，教导太子为人向学之道三个月，以观后效。”李道乾冷声道。
李宏图闻言叩首：“谢父皇恩典！”
“至于武威候的案子，确实需要一名皇子坐镇。三皇子李宏毅，行事稳重、知书名义。朕命你总领武威侯府走私一案，势必要彻查清楚，你可听明白了？”
三皇子李宏毅叩谢天恩，随后说道：“父皇，儿臣虽然有心调查，可是手中终究无人可用，恐怕彻查武威侯府一事出现纰漏。儿臣斗胆，想与父皇借一个人。”
“借谁？”李道乾大手一挥：“你尽管说！”
“六扇门现任签知刑事，李道生！”
……
“李大人，恭喜恭喜！”
“恭喜李大人！”
一路上走来，李道生还有点莫名其妙，六扇门的这些人都在抽什么风？
随便加来一个小捕快，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大人还不知道？”小捕快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忘记李大人没上朝了！您有所不知，今日早朝太子躬身请罪，陛下判其不察，东宫禁闭三个月。武威侯府的事情，现在已经交给了三皇子殿下彻查，殿下在大殿上亲自向陛下请求，让大人您前往协助。”
“我？”李道生都是有些意外，不过马上就想明白了。
这是三皇子给他的好处。
若不是李道生在大殿上说的那一句话，李道乾也不可能下定决心连带着武威侯府一起彻查，现在差事落在他的手上，自然是要带李道生一程的。
毕竟李道生从开始就与栾国公亲近，多少算是他着一边的人。
如果能够把武威侯府的事情办好，不管是功劳上还是名声上都足够好看了。尤其是武威侯府贩卖私盐多年颇有些积蓄，若是有心的话，参与此案的人不知道能拿到多少的好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三皇子的人已经来了？”
“就在办公房。”小捕快说道。
李道生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且去吧！还有，告诉兄弟们，大家低调一点的话，等我事成了请大家吃烤肉。”
“好嘞！”小捕快顿时口水直流，转身就去通报好消息了。
看着他离开，李道生背着手慢悠悠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房里面，果然就看到了六个皇家亲卫正守在自己的门口，房间里则站着一个青色衣袍的年轻太监。
听见李道生的脚步声，年轻太监转身看过来，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李大人！咱家汪琪，现在三皇子殿下身边听用。”
“汪公公。”李道生一拱手。
“不敢当！不敢当！”汪琪连忙笑呵呵道，和李道生宾主落座，这才称赞道：“李大人果然是个雅致之人，茶很不错。”
“呃……”李道生说道：“就是六扇门公派的茶叶，大家都一样。不如下次有好茶，我给汪公公带一点。”
“不用不用！”汪琪连忙推脱，脸色都变了。
现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一个太监收了李道生两块灵元结果被当场打死的事儿？整个朝堂上，若说太监不敢敲诈的官员，李道生绝对排第一。
他的东西谁敢拿？
尴尬了一下，汪琪也是干咳了一声，开始说起了正事儿：“李大人想必已经有所耳闻了，三殿下欲要请李大人前往协助调查武威侯府走私一案，陛下今天早上已经恩准了。今天咱家来，就是三殿下让咱家来问问李大人何时方便，可去看一眼。”
三皇子的态度很诚恳，李道生也没有理由拒绝，点点头说道：“那就看殿下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汪公公知会我一声，本官必定到场。”
汪琪顿时喜笑颜开：“李大人如此急公好义、嫉恶如仇，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咱家就喜欢您这样的人，殿下想必也是欣喜的。”
李道生呵呵一笑：“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李大人可莫要不放在心上，三殿下有意与李大人结交，这可是大好事一桩！整个帝国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让殿下多看一眼，咱家可是从未见过殿下有对谁正脸瞧一眼的。如今殿下主动示好，李大人，您可要好好抓住机会，您说是不是？”
“当然！当然！”
汪琪听着李道生敷衍的话，脸色一僵，心中疑惑不解，难道他还没听明白？
接着试探了几句，李道生却只是想笑容如常，整个人都不为所动。汪公公的心头终于有些恼怒了起来。
他这回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李道生根本就没有把三殿下的赏识放在心上，简直岂有此理！
既然如此，他也没心情跟他继续逗话了，终于脸色一肃，站起身来说道：“李大人，时间不早，我也就不多打扰李大人工作了。三殿下说，今日未时，武威侯府，静候李大人。”
李道生也是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李某收到了。”
“哼！”太监娘里娘气地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李道生不由得好笑，李宏毅此人倒像是个人才，不过身边的人涵养就没有他那么好了。不过太监是宫里派的，估计这个汪琪也没有被李宏毅当成自己的人，终究还是掌控在李道乾的手中。
“哦？”李宏毅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李道生的态度竟然如此吗？”
汪琪满脸的委屈：“是啊！殿下，李道生恃宠而骄，竟然不愿意把殿下放在眼里。奴才已经明里暗里示意，可是他却始终都不曾展露对殿下的尊敬之意，简直是不识好歹！”
“呵呵！”李宏毅抬手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意料之中罢了！”
“殿下？”汪琪不懂。
可是李宏毅却只是摆了摆手，不再说话了。汪琪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从地上爬起来，满腹怨气地离开了宫殿。
“殿下，此人搬弄是非，要不要……”一名侍卫小声问。
李宏毅摇头：“跳梁小丑而已，格局要大，跟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怎成大器？”
“是！”侍卫点头，又问：“那李道生？”
“李道生是第一天骄，是万众瞩目之人。最重要的是，他是父皇点名要的人，想必李道生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看不上我很正常，连太子他都看不上，怎么可能我的麾下？我们要抓住的不是李道生，而是这个机会而已。”
说着，李宏毅微微一笑：“李道生和太子对上，我为什么不帮忙？这和我与他的关系无关。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位李大人。”
可是现在还没到午时……
侍卫很想开口，但始终就没敢说，只能应了一声，跟随李宏毅出了宫。没过多久，他们便到了武威侯府，见到了那位武威候夫人，就算李宏毅都没有得到一张好脸。
不过李宏毅也并不生气，而是上前微微欠身，低眉顺眼：“姨母，节哀！”
“哼！三殿下也要来帮着他们欺负我武威侯府了吗？”武威侯夫人横眉竖眼：“武威侯府虽然已经没有了男丁，可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呵呵，姨母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李宏毅上前好声好气地说道：“独孤鸣盗取工部禁物，是他咎由自取。可彻查武威侯府毕竟是公事公办，若不查侯府，多少事情都无法善了。若真如此，就算父皇看在姨母的面子上想要大事化小，恐怕也有一帮子的肱股之臣揪着不放，到时候您难过，父皇也难过不是，您说呢？”
武威候夫人听着李宏毅的话，不由得抿了抿嘴，眼中的怨愤已经消散了小半。
不过依然还是没好气：“不是说未时来吗？三殿下这么迫不及待，就知道说些好听的，有什么用？”
李宏毅劝说道：“姨母，未时是要办公事的，现在我只是您的外甥。外甥有空出宫，看看姨母有什么不对的？您要这么说，我可就委屈了。而且宏毅这次来，可是来帮您的。否则我何必来得这么早？”
“帮我？呵！怎么帮？我们武威侯府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你帮？！”
“姨母，我们就在大门口站着说吗？”李宏毅眼中带着深意。
武威候夫人看了他一眼，纠结了片刻，终究转身走进了侯府当中。李宏毅示意皇家亲卫在周围警戒，自己则跟着她一起进了前厅当中。
“说吧！”侯夫人坐下来冷着脸说道。
李宏毅端起了下人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姨母，大家都是一家人，现在没有外人在，我们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武威侯府到底做没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清楚，父皇心里也清楚，在我的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
武威候夫人的脸上顿时有些难看，但是却也没有反驳。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了，调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佯装强硬有什么意思呢？
见她的反应，李宏毅才继续说：“不过武威候毕竟立下汗马功劳，在承天京中莫名被第一圣天暗杀，父皇的心中一直也是过意不去的。可是这一次工部禁器的事情，若不处置又实在难以服众。所以父皇也在两难之间，之所以让我一个皇子来处理，也是看在姨母的身份和这些内情上。”
“武威侯府走私禁器这是不能隐瞒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伪造证据实不可取。不过武威候已经死了，独孤鸣不过是他的侄子，边缘人物而已。父皇若真想处置武威侯府，也不会有如此这一番调查，说明父皇还是愿意让我来帮您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武威候夫人看着他问道。
李宏毅笑了笑说道：“我的意思是，武威候毕竟是边军出身，性格耿直，京城之人心思狡黠，武威候被人蒙骗恐怕也在所难免。”
“可是，谁敢骗武侯？”侯夫人的话头软下来，可是却依然不太明白。
然而下一刻，她便瞪大了眼睛，心头猛然间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是啊，在这个世上，谁能蒙骗当朝武侯？除了上面的那几位国公，恐怕就只剩下了三位皇子。三皇子负责此案，二皇子武痴一个，平日里谁跟武威候走得最近？谁又是第一个出来承担罪责，撇清关系的？
“我……”武威候夫人张了张嘴，脸色渐渐苍白。
李宏毅柔声道：“姨母，我可是为了您好。武威侯府已经只剩下了您一个，就算过继子女，武威候的爵位也已经无人继承。今后，武威侯府可就只有您一个人，就是姨母您的了。到底是和武威候留下的罪状一起赴死，还是求得终老一生，可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武威侯夫人的手钻进了手中的锦帕，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对抗太子，这可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稍有不慎，这可是会卷进朝堂的旋涡，被撕得粉身碎骨的！
可是，就像李宏毅说的，整个时候摆在她面前的，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她只能选择站在三皇子这边，还是站在太子那边。
而现在，三皇子才是真正攥着整个武威侯府命运的人……
“我……”武威候夫人挣扎良久，终究一口气吐出口，脸色灰败：“我明白了！”
李宏毅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宏毅我，就放心了！”
下午未时，李道生依约来到了武威侯府，三皇子李宏毅亲自在门口垂首相迎。李道生受宠若惊，连忙上前说道：“劳烦殿下等候，罪过罪过！”
“李大人不必在意，这一次武威侯府的调查，还要麻烦李大人。宏毅对查案一窍不通，根本不懂什么抽丝剥茧，李大人能者多劳，我就先告罪了。”
他的态度放得很低，但李道生知道这种谦卑之下，往往隐藏着多种多样的凶险。
而且李宏毅此人心思深沉，行事谨慎，太子李宏图怕是这些年来被惯坏了，也无怪乎李道乾要把三皇子抬起来跟他打对台来磨练双方，出门行动居然都不带个人仙。
李宏毅就不同了，李道生在接近武威侯府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附近人仙的神魂之力隐藏暗中。
于是他也是笑了笑，不敢有其他的想法：“三殿下言重了，既然这件事情交给我，那我必当竭尽全力。”
“那就好！”李宏毅抬手一引，和李道生并肩走进了武威侯府，却是压低了声音提醒道：“李大人恐怕不知道，父皇之所以要让皇子来处理这件事情，实际上是因为这位武威候夫人的身份。”
“什么身份？”李道生问。
“李大人应当知道先皇后姐妹三人，先皇后为长，嫁给了我皇爷爷。先皇后的二妹，后来嫁给了叔祖九王爷，也是皇小姑的母亲。而第三人，则是嫁给了一名普通的郎官。她们三人修行天赋都不高，所以也只求得一个子孙圆满，二百余年寿终正寝而已。”
李宏毅指了指里面：“而这位，就是我皇祖母三妹的亲女儿。我若当面，也要交一声姨母。到时候，还希望李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太过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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