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简单。”慕容萱嫌弃地看着蜷缩在地板上不由自主抽搐的许大人，轻声说道：“你应该很清楚，如今承御帝国值得太多人大动干戈的事情，还能有什么？”
年轻贵客嗤笑一声，反倒不再惊恐，重整镇定坐下来问道：“就凭你？”
“太子的事情，只是我给二殿下的一个见面礼而已。”
“什么？太子遇袭，是你干的？”
慕容萱笑了：“崇英默，你作为李宏楠的幕僚，应该是最清楚的。改革官员被杀，李道生遭到袭击，若是没有我在背后推波助澜，恐怕现在整个朝堂的矛头都已经对准你家主子了。没有太子重伤，改革恐怕现在已经重新开始了，这个见面礼如何呢？”
崇英默强压下心头的震撼，沉默思索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以为对方是一个隐身在红楼当中投机的小人物而已。可若对方真的掌控着人仙感受的话，他们的关系或许可以更加对等一些。
一个敢于袭击太子并且毫无顾忌的人仙，对于李宏楠多重要，他身为幕僚再清楚不过了。
至于对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那就不是他能够考虑的了。涉及到人仙高手，以及改革这样重要的事情，自然有李宏楠的母族去调查真伪。
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仔细倾听对方的诉求，将这些重要的消息带回去。
一念及此，崇英默正襟危坐：“说吧！你想要什么！”
……
太子醒了，太医院所有人的脑袋都重新长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天东宫所有人的人都是喜极而泣，包括太子少保元赋。这些天他就一直眼巴巴地在这里等着，衣不解带，就为了这样一个结果。
太子出宫没有带他，结果路上遭到了袭击，身为少保的他，除了当日的护卫、京兆府和承天卫、太医院之外，他就是第四个留给李承乾泄愤的闸口。
“噗通”跪在地上，元赋山呼万岁。
东宫的总管太监掩面而走，匆匆赶往了御书房，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李道乾。
随着李道乾赶到东宫，消息就像有了造化境的速度一样，迅速传遍了承天京的大小角落。一时间，所有的茶肆酒楼、官邸衙门，全都陷入热闹的讨论中。
而在这些讨论里面，其中最甚嚣尘上的一个话题就是——刺杀太子的到底是不是李道生？
“李大人，您现在可是拨开乌云见太阳了。”狱卒来到刑部大牢的单间院子里，站在门口笑着说道：“刚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太子殿下醒过来了，相比很快就能够证明李大人的供词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兄弟们就得恭喜李大人咯！”
李道生笑了笑：“可是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有点不大舍得呢？”
狱卒憨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他能舍得吗？李道生在性不大于一天，他就能拿李宏毅的赏钱一天。三皇子家大业大，出手阔绰，这些天他天天两顿小烧烤，都胖了。
李道生一出狱，这样的日子就要去不复返，他舍得才怪！
不过他也很好奇，李道生到底是不是无辜的？
不只是他在好奇，整个传给你恬静的人都在好奇当中，李道乾赶到东宫之后，见到太子已经无恙，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到底是谁袭击于你？李道生有没有嫌疑？”
李宏图正喝着一碗汤药，跪都没来得及跪，抬头一脸懵逼：“和李道生有什么关系？”
由于当天直面人仙袭击的人除了太子之外都已经当场殒命，造化境的东宫侍卫统领为了保护李宏图，直接硬抗了那一剑，整个人的神魂都被切成了碎片，如今李宏图也就变成了唯一直接看过那名人仙的人。
闻言，李道乾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到底是谁？！”
李宏图仔细回想那恐怖的一剑，一想起来便不由得心中忌惮大生，几乎是本能的，让他去忘记剑光的模样，和夕阳中隐藏着的那道人影。
人限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只是瞬间，心头猛然间一动，魂咒的力量轻轻在李宏图的神魂当中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情绪便瞬间平静下来，从心而生的恐惧被敲散不见，当日的记忆也重新涌上心头。
李道乾看着李宏图的变化，不疑有他，甚至还有些欣慰——看来，经历过生死之劫，太子更加成熟稳重了许多，对自己的心境掌控更加得心应手，孺子可教！
这个时候，李宏图开口说道：“儿臣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儿臣记得，那一剑虽然凌厉，但是剑气当中却并无多少的杀伐之气，反倒是宛若迟暮的意境，对神魂的伤害更高。尤其是对方背对夕阳，更加强了剑法的威力。”
“迟暮之气……”赶来的庄不赐听到之后，不由得问道：“敢问殿下有没有看清对方的相貌？或者手中的兵器是什么样？”
李宏图摇头：“当时我已经是濒临昏迷，加上阳光刺眼，并没有看清对方的相貌。不过，对方的相貌大概不年轻，显得很苍老。手中的那柄剑……”
他紧紧皱起了眉头，整个人陷入了十分痛苦的回忆当中。
韦贵妃有些心疼，上前拉着他的手：“我儿，若是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李宏图却只是按住了母亲的手，片刻之后，终于艰难地说道：“那柄剑的影子，大概四尺三寸，剑阔三指，没有剑颚……我只能想到这么多了，这些也是根据影子来推断出来的信息。”
“有印象吗？”李道乾问庄不赐。
庄不赐对于江湖上各路人仙高手的了解，要远比李道乾更加熟悉。他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十分有可能！”
“谁？！”李道乾怒上眉梢，已经有了破家灭族的意思。
但是庄不赐却无奈道：“陛下，这个人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
“是他？”李道乾顿时也想到了是谁。
庄不赐点头：“正是圣剑宗麾下附属的白虹商会那名老当家白山，大概在去年年底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踪。圣剑宗帮忙找了一个多月没找到，后来因为内外交患，因此不了了之。白虹商会也因为受到了圣剑宗、风河帝国改革动乱的影响，又没有人仙高手坐镇，因此逐渐没落了。”
李道乾回想着说道：“这个白山，似乎确实擅长一门落日剑法，专以暮气和剑气配合伤人。”
庄不赐赞同道：“不止如此，他手中所用的一柄剑，也正是当年拜会圣剑宗的时候，从听剑崖上摘下来的一柄剑，名为西山飞剑。剑身长四尺有余，没有剑颚。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很出名，一方面因为很少有外人从听剑崖上摘下剑来，另一方面也因为白山就是从此走上了强者之路，也跟圣剑宗关系密切起来。”
“看来，就是此人了！”李道乾沉声道。
可是，白虹商会的人为什么要袭击李宏图？而且白山失踪的这五个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庄不赐对视一眼，两个人顿时感觉到这其中的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李道乾冷哼一声，对李宏图说道：“这些日子你且好生修养，我会让四皇叔护持你左右。在找到白山之前，必须保证有一个人仙在你身边！”
李宏图自然是应承下来，不过却问道：“父皇，想必如今证明李大人无罪之后，改革要重新开始了吧？”
见他第二件事便谈起朝政，李道乾也是颇为欣赏地点点头，坐下来散去左右，这才说到：“朝堂人心浮动，承天京当中物价飞涨，已经呈现出颓废之势。再不采取行动振奋人心，唯恐生变。改革是必然的，有人反对，就说明改革对帝国拥有绝对的增益。推进改革，不只是能够稳定人心，还能够尽快看到成果。”
李宏图点头说道：“父皇所说极是，儿臣认为，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开始涌动。整个天下安稳了万年之久，帝国权柄轮换。叶摘空野心勃勃，朔雪宗如今低迷，甚至连魔宗都退走极北，这是大争之世开启的征兆。既然拥有改革的地利先决，应该尽快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一举多得。”
“哈哈哈！”李道乾赞赏道：“吾儿长进不少！你说得对！”
他猛地起身，满身的纵横睥睨之意：“当今天下动荡，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多于过往千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承御帝国必须走在前面！朕甚至感觉，如今的时代已经有了几分苍天罗言时代的味道。”
“李大人，您可以出狱了。”
下午时分，狱卒来到李道生的门前，笑着对他说。
李道生随便点了点头，顺手扔了一块上品灵石过去。狱卒接过来，喜笑颜开。不过跟在李道生的身后，他还是有点疑惑。
没见他身上有储物装备，哪儿来的灵石？
从刑部大狱的铁门走出去，站在门前抬头看了看明媚的阳光。半个月没出来，五月已经见底，夏日的暑气已经开始侵袭而来，街道两边的树上都已经挂满了绿色的叶子。
只是还没等他好好欣赏，便有等在门前的一个人走上前来，正是冯敬阁。
“李大人，三殿下吩咐，要我等在这里，若是李大人出来，就告诉大人，殿下等着您共商改革大计。”
李道生点点头，也没有推辞：“等我回府洗洗晦气，进宫见过皇帝之后，再到殿下宫里去。”
冯敬阁也是点头：“正当如此。”
没有理会他，李道生摆了摆袖子离开了刑部大狱。没过多久，他便返回了青龙府当中。凉雉见他返回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此次算是有惊无险了。”
李道生笑了笑，问道：“有查到什么吗？”
凉雉闻言，脸色也是冷了下来：“最近风波楼确实查到了一张隐秘的网……或者说，是查到了一种药！”
“药？”李道生捏了一个净尘的法诀，将身上清理干净，重新开始梳头，闻言也是一愣。
凉雉点头：“就在你入狱之后不久，我去调查了整个承天京当中所有异常的地方，发现从大概一个多月之前，京城里最大的风尘之地红香楼，出现了不正常的死亡人数。”
“一般来说，像红香楼这样，在京城当中具有相当规模和名声的地方，都不会像普通的青楼一样背地里用太过分的手段。一方面因为他们并不缺少姑娘的来源，另一方面京城的达官贵人也都并不喜欢那种强迫着的人，而是更倾向于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类型。”
“所以在红香楼的历史里，并没有过多因为所谓的调教而发生的意外死亡，更多的可能是某个官员喝醉了酒失手打死人，又或者是喝多了失足之类的。可是这个月，和上个月的下旬，红香楼却出现了几个因为药物致死的案例。”
“就红香楼这样的地方来说，大多数人都是识字的，知识的普及率甚至远高于帝国的平均水平。像用错药这样的事情，每年一次两次可能有，但绝不可能集中在一起。”
“并且，一共七个因为药物致死的人当中，还有两名是朝廷的官员。虽然都不超过四品，可是以前的时候也没有过滥用药物的迹象，身上也有修为。”
“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并且在这个月下旬，已经开始渐渐没有了类似的事件发生，但是我还是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这两名官员，一个来自于吏部，一个来自于宗人府，而且他们两个人，刚好能够提前拿到外派官员的名单，以及太子出行和宗人府高手的动向。”
李道生将头发束好，并不意外：“也就是说，红香楼有人在利用某种禁药，对朝廷官员进行控制，布置了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且还做到了杀人灭口？”
凉雉点头：“是，而且手段很高超。因为这两个官员的事情发生之后，红香楼很快就推出了两个姑娘，说是她们私自制作禁药，以求招揽更多的生意，才造成了惨案的发生。两个姑娘也是不久之后就药效发作死亡在调查过程中，最终不了了之，影响彻底压在了京兆府的下层范围，根本没有人想到，这些人的死亡会和太子、官员遇刺有关。”
“红香楼背后的人呢？”
凉雉说：“是李宏楠。”
李道生手上的动作一滞，却摇头说道：“李宏楠不会做这么傻的事，看来红香楼已经不是李宏楠的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凉雉看着李道生换好外套，问道：“你要去见李宏毅？”
“先见了李道乾再说。”李道生迈步走出房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道乾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继续推进改革了。而且这一次，李宏图也会跟着一起。”
凉雉一愣，站在房檐下：“你怎么知道？”
李道生回头一笑：“你猜。”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青龙府，留下一头雾水的凉雉，莫名觉得李道生十分高深。
李道生当然不可能告诉凉雉，李宏图要去彰州的事情是自己暗中指使的。早在知道李宏图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用同声双珠联系过了李道生，两个人商榷之后才有了这个结果。
“太子也要去彰州？”
李道生狂飙演技，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道乾，随后大摇其头：“不行！不行！太子殿下金枝玉叶，去彰州那种地方做什么？更何况现在改革十分危险，怎么保护太子？”
李道乾哼了一声：“保护太子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总之，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决断，你只需要配合太子和三皇子做好改革就行了！”
李道生顿时苦着一张脸：“万一两个皇子打起来怎么办？”
“胡言乱语！”李道乾呵斥道：“李道生，彰州改革对帝国十分重要，你应该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没有必要的事情不要去想，做好了这次改革的先行，到时候你便是我承御帝国的大功臣！不管是升官进爵还是秘药功法，都任你挑选！就算你想要和公主郡主成婚，也没人会说什么。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李道生沉默着点点头：“那好吧……”
李道乾说道：“此次再前往彰州，朕断然不会让它再次出什么意外。三皇子那边有一名人仙高手，太子有四皇叔跟着，另外互送官员也会再另派一名人仙高手前往坐镇。三名人仙，可保万无一失！”
李道生顿时轻松了起来：“陛下英明，对方既然偷偷摸摸，必然正面实力不够，如此碾压之势，当可无虞了。”
李道乾都被他气笑了：“你这小子，听说三个人仙跟着你就愿意了！”
李道生摊开手：“至少可以保证太子、三殿下和我的安全，到时候在改革之外出了其他的事也不用我来承担责任，没有这样的保证，我怎么敢大刀阔斧？陛下，下次少说些虚头巴脑的，我是个实在人，咱们直接来这种就行。”
李道乾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片刻都不想多看了。
“滚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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