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卫长风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破空而来，凌空而立。
叶摘空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星球，下一刻就要进入其中。
慕容素第一个仗剑而上，拦在叶摘空的面前：“叶摘空，这里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叶摘空白发在空中飘摆，负手而立，看向慕容素的眼中带着鄙夷：“就凭你？”
“我们！”
郝战天猛地一握拳，双臂的肌肉猛然间膨胀，手中长剑发出一阵高亢的剑鸣声。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身后听剑崖高悬，拦在了叶摘空的另一边。
风河帝国的至仙高手同样向前逼近一步，承御帝国一方的至仙迟疑了片刻，但是瞬间，他便想到了被叶掣肘的这些年，胸腔中一股杀意蓬勃而起。
叶摘空的目光横扫了一圈，忍不住仰天大笑。
“一起上！”
大战，令九道湾的现场更加混乱不堪。
而此时，李道生已经穿过了碎石带，进入了残破星辰的内部。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颗星辰的外表看起来光秃荒凉，有点像前世的火星一样。可是穿过破碎的缺口进入其中之后，却发现其中居然别有洞天。
在这颗星球当中，居然有大量的建筑，甚至出现了田亩的残存形状。
李道生抵抗着两颗星辰纠缠混乱的引力场，飞过星球地壳深处的第一层结构，观察着这个来自太空的世界。
毫无疑问，这是另一个文明残存的印记。
碎玉牵引星辰，绝不是无的放矢。他所勾来的这颗星辰，是来自于另一个星系曾经产生过智慧文明，文明又随着时间而覆灭的古星。
璀璨的地下文明，甚至还有修行的痕迹！
李道生伸手拿起了地上的一柄短剑，短剑风化干枯，化为灰尘掉落，最终只剩下了一块苍灰色的金属碎片。可只是这片碎片，就已经足够看得出来，这个文明曾经有过十分高等的炼器技术，根本不下于他们这个世界。
当然，这柄剑的等级还很低。
李道生猜测，这个世界应该是阶级分化十分明显的世界。
首先，古星的体积并不大，半径大概只有天行世界的六分之一，也就是说，体积大概也只有天行世界的三十六分之一，就算是在地下分层居住，能够创造的生存空间依然十分渺小。
而这颗星球的表面，看起来荒凉无比，曾经拥有的大气层应该十分稀薄，因此地表不适合生存。
其次，一路走来，李道生在地下第一层看到了许多的农田。也就是说，在面积比较大的地方种植作物，提供食物，显然内部的人就更少事于生产。
最后，如果这个星球的外部生机如此稀薄，那么星球的本源能量应该都在内部。而这样的分层结构，很容易就将能量的浓度划分成了不同的层次。
资源的有限，生存空间的有限，地下分层的结构，这样的世界若是不出现阶层社会，那才是真的见了鬼的。
那也就是说，越往下去，及越容易接近这个文明曾经的修行顶点！
想到这里，李道生再也没有迟疑，整个人朝着下方坠落而去。坚硬的肉身撞破了已经腐朽的地层结构，在碎石翻飞当中，他来到了地下第二层的世界。
一点光芒在漆黑的世界当中亮起，只是让李道生意外的是，碎玉居然也在。
他就凌空悬浮在不远处，抱着胸脯，分明是在故意等待着。
“你的胆子却是不小。”李道生看着面前的魔宗之主，嘲讽道。
碎玉笑了笑，却根本不在意，而是坦然承认道：“我确实打不过你，我虽然也刚刚突破了人仙境界，但是就连至仙都破不了你的防御，加上神魂秘法防不胜防，跟你对上，不出十招，我必定陨落。”
李道生四下观望：“罗睺呢？他不是跟你一起进来的？别藏着了，一起上吧！”
碎玉摇了摇头：“老师跟我一起进来，是另有目的，并非是为了帮我。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他的寿命已经不多了，强行破境让他的身体残破不堪。这需要从其他修行方法当中汲取精华，补足自己曾经损失的东西，他不会跟我们一起。”
“那你在这儿等我，是想做什么？”李道生好奇问：“难道你想跟我联手不成？被逗了。谁也不知道那个所谓一人成神一人死的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相信你会与虎谋皮。”
碎玉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初我们的约定，我已经做到了。经此一战之后，正道和魔宗损失惨重，加上古星的降临，成神之机出现在世界上，正魔大战再难开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谁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好在你我都并没有人性扭曲。就算世界即将毁灭，也没人愿意看到整个大陆陷入战火。你想要和慕容素活着，我也只想找到回家的路。”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道生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否认。
碎玉说：“我只是想说，若非必要，我们两个大可以全凭运气了。相信你也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很可能正在进行最后一次轮回……别这么看着我，我虽然不会什么高等的神魂秘法，可是你以为我在死星领域就什么都没得到吗？那你也太小看你宿命的对手了。”
“而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在死星领域当中，看似得到最多的是你和叶摘空，但实际上只有叶摘空才是失败者。天道规定是这样，叶摘空的命运就是这样，谁也无法违背。同样的，天道规定只有我们两个有资格成神，那么我们的机会就将是对等的。”
“是不是很熟悉的感觉？这个狗天道，它在赌！是个纯粹的赌徒！抛硬币，掷骰子，每一面的概率都是相同，它就在赌，自己的硬币不会掉在下水道里，而是必定有一个面朝上。”
“所以，既然现在正魔大战已经告一段落，我们这两个等概率的硬币两面，再争夺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随波逐流，各自行动。到最后，就看谁的运气更好一点。”
“毕竟，我们两个人任何一个被对方杀死，能够挽救这个世界的机会就少了百分之五十，不是吗？万一真的命中注定你或者我中的一个人能够成神，拯救这个世界的未来。但是这个人却刚好被对方杀死了，那到最后这个世界依旧逃脱不了毁灭的命运。”
“我相信，你应该会保留我身上所存在的这一半希望。”
“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碎玉认真道：“我会不计一切代价，只为了让老师能够活下来。而你，为了慕容素同样会这么做。”
李道生与碎玉四目相对，目光在空中碰撞，四周一片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开口：“如果你的手没颤抖，我都要相信你是真的有信心说服我了。”
碎玉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低头看过去，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依然稳稳地，根本就没有什么颤抖。
“哈哈哈哈哈！”李道生忍不住畅快大笑，转身朝着第二层的另一边而去：“一刻钟之后，我们从两边同时深入古星，就看谁能先找到成神真正的秘密！”
闻言，碎玉看着李道生消失的身影一愣，随即彻底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管是李道生还是碎玉，都没有担心在空无一人的古星当中再次相遇。
这个世界已经荒芜了，谁也不知道能够残存下来的修行文明到底藏在星球内部的哪一层。为了能够尽量有效利用时间，他们不可能分别将各层都搜索一遍。
至于为什么要尽量有效利用时间……
那是因为，第一圣天来了。
就在众多高手与叶摘空打成一团的时候，第一圣天几乎倾巢而出，在冼清秋和大长老的带领下，穿过了已经不成型的帝国军阵，轻松打入了古星的内部。
“我去帮他！”鱼晚歌手持朔雪剑，带上了一队朔雪宗弟子，便朝着古星的方向飞去。四长老连忙带着其他两名人仙和众多造化高手紧随其后。
其他宗门也不甘落后，纷纷分出人手。
古星的第一层，顿时变成了杂乱的战场。
没过多久，一群身穿道袍的人自东方而来，迅速加入了战团。他们根本不参与第一圣天与众多宗门的争斗，一心想要深入古星内部。
界逾宗三长老见状，不由得大怒：“玉皇观的小人！”
但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千岛、第二圣天和风波楼同时降临。整个古星之上，仿佛遍地开花一般，能量和仙力道则的碰撞，绽放开一层层的能量波。
袁方策和裴开骥都是紧皱眉头，不断有传令兵将各个军团的情况上报。
这一次，正道和魔宗是真的损失惨重。承御帝国和风河帝国的精锐军团几乎损失了一半之多。恐怕接下来，两国只有合兵一处，才能够防范天圣帝国的偷袭。
当然，他们却也不相信东方圣那头猪会抓住这么好的时机。
但是，东方圣不会趁火打劫，却不代表别人不会。
就在两大帝国手忙脚乱处理伤兵，重新整顿队伍的时候，一道暗红色的血色，却突然从下方沸腾的海水当中翻涌而起。
几道人仙的气息从天而降，就在众人的紧张戒备当中，血红的液体从海水当中升腾而起，在把空中形成了一道血袍的身影。
血魔笑着看向裴开骥和袁方策：“这个时候，若是有神幕碎片，该多好？”
“血魔！”一名界逾宗的长老横眉立目。
“啧啧啧！”血魔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们应该庆幸，当初拿走天圣帝国神幕碎片的是我。不然现在来和你们交易的，就会是叶摘空的人。到时候，你们觉得会是什么样的两难境地？”
“说吧，你想要什么！”裴开骥当场开口。
血魔却看向了袁方策。
袁方策略微沉默，他确实和裴开骥不同，他不是皇帝的亲信，无法真正决定涉及到如此机密的决策。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几道身影从天而降。当先一人，正是风河帝国九皇子墨千山。
“我来了，说出你的要求！”
血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一块领地……当然，不需要你们付出任何的实际代价。我在靠近极北的位置，看上了三个皇朝的领地。这个地方，说实话，很适合豢养血奴，供给我的弟子和本座修行。你们需要做的，只是当做没看见，就这么简单。”
裴开骥和墨千山对视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自从拿到神幕碎片之后，血魔便一直都和承御帝国、风河帝国周旋。他们彼此保持着一种十分微妙的默契，就算血魔在承天京胡闹了一次，但是因为对付的是李道生，也没有被追究。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血魔的野心居然一步膨胀……不！或许他从一开始便打算走到这一步了。
逐渐获取两大帝国的承认，在两国夹缝当中占据皇朝和王朝的领地，作为血魔自己的私人领土。在上面合理合法豢养人类，作为他们的血食，建立一个血国。
裴开骥当场驳斥：“痴人说梦！”
墨千山似乎并无主见，他来之前应该是得到了墨缄的授意，可是当裴开骥拒绝的时候，他的眼中出现了些许的茫然，有些手足无措。
血魔却笑着说道：“不要着急着拒绝。本座知道，这个要求对于你们来说有些太难接受，但是你们可以先看看那边再说！”
裴开骥抬头，便看到了远方天空中的飞舟。
飞舟连成片，遮天蔽日，高高的船帆上，挂着金灿灿的烈日徽记。
“卑鄙！”界逾宗的长老顿时破口大骂：“血魔，你为了从中渔利，竟然蛊惑了天圣帝国的大军跨国边境！”
血魔笑了笑，摊开手说道：“你可看好了，天圣帝国来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其他边境，而是穿过魔宗占领的六州之地而来。又不是本座让他们偷渡边关，难道还能怪到我的头上？”
“你分明是一货两卖！”有人怒道。
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血魔在用神幕碎片与承御、风河交易的同时，也和天圣帝国做了交易。否则他不可能如此有恃无恐，趁人之危要挟两大帝国索要边境的土地。
裴开骥皱起了眉头。
若是今日不答应血魔的要求，他马上就会转向天圣帝国。从今天开始，一旦站队，就在没有了脱离的可能。从此以后，血魔虽然手中依然把持神幕碎片，却会成为天圣帝国的盟友。他毫不怀疑，东方圣会非常爽快地割让一块地方给血魔，让他发展壮大。
同样，一旦他们今日同意血魔的要求，也决不能反悔。将边境让给血魔，也就相当于站在了血魔的这一边，他们反悔，血魔就会彻底再次转头投向天圣帝国。到时候损失一个神幕碎片的挟制，将会远比今日让天圣帝国大军进入风河境内的结果还要严重……
该死的血魔，竟然暗中又算计了他们所有人！
“本王同意了！”
还没等裴开骥开口，先点头的却是墨千山。
裴开骥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竟然多了些轻松，心道了一声果然。墨缄早就预料到了最糟糕的结果，墨千山来这里只是为了点头的。
那他还能改变什么？
苦笑了一下，裴开骥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代表陛下同意。但是……”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血魔：“若将来血魔一脉之人深入在帝国境内为非作歹，定斩不饶！”
血魔丝毫都不生气，笑着说道：“这不就是皆大欢喜了？”
谁跟你皆大欢喜？裴开骥腹诽着，一招手，便唤出了藏在袖中的神幕碎片。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临行前太子前来吩咐让他带着这块碎片，并非是什么以备不时之虚，而是早有预料。看来两国的帝王和血魔之间的默契，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墨千山和血魔同样挥手，召出了一块漆黑的碎片。
三块碎片已出现，便猛地颤抖起来，在空中不断颤抖起来。它们组成了一个三角的阵营，缓缓旋转起来，随后越转越快，而随着转动的速度加快，三块碎片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终于，只听一声清脆的碰撞，宛如珍珠坠落玉盘一般的清脆悦耳。
紧接着，便是一道璀璨的光芒从三块碎片组合的地方绽放开来。天空中骤然出现了第二颗太阳，无数道乳白色的光线，从第二颗太阳当中猛然飞出，组成一片覆盖周天的丝绦，宛如星光坠落。
而光芒坠落的方向，却是下方无数的帝国将士！
每一个风河帝国和承御帝国的将士身上都微微亮起白光，冥冥中，国运牵引着神幕碎片的力量降落。每一道光芒都准确地落在一名士兵的身上，随着光芒的降落，他们身上的伤势，体内的真元和精力，都在飞快地恢复着！
血魔抬头看着眼前数十万到星光坠落的场面，不由得感叹。
“神之垂幕，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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