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生手中的神谕古章已经变成了两块，他手中的是属于朔雪宗的那一块，在古星的时候她和慕容素虽然先行一步，可是也没人敢就不还回来。
剩下的那块面积还不小，是从千岛手里拿到的满都是海腥味，估计是在海里找到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千岛弄到了手里。
他一边向前摸索，一边在心中模拟着神谕古章的模型，将自己手中多出来的这块，和碎玉当初拿出来的那一大块和其他宗门手中的神谕古章拼在一起。
最终，这些碎片能够拼凑出一个类似于盾牌一样，微微带着弧度的石板。
当然，这东西也不可能是盾牌，上面带着复杂的花纹，很可能是古星上的文明里，作为至高神徽章一样存在的东西，这样就说的过去了。
不过令李道生在意的是，就算加上了碎玉和千岛手里的这两块碎片，最终拼凑出来的徽章，依然还是缺了一个角，大概就是一块碎片的大小。
这块碎片，是落在了其他人的手里，还是流落在大陆的某个地方？现在还尚未可知。
正想着的时候，李道生越过了一道洞口，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地下世界，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展露着真容。
李道生悬浮在洞口，感受着身边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引力，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中引让他找到了！
打开地图看了看，前进的路线崎岖蜿蜒，几乎横跨了五分之一个星球的纵剖面。从无尽深渊的最东边进入，这一路走来，如果直接冲上地面，大概相当于魔宗北五州的范围，到了大陆的西北角。
地下的洞穴错综复杂，也是让他头疼不已。
只是让李道生震惊的是，眼前的这片地下世界，看起来居然和古星的最核心一层有七八成的相似度。只不过这里的地面和天顶更加狰狞，布满了尖刺和嶙峋的棱角，还有大量的空洞，不知道通往何方。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如果不是眼前的世界没有矗立在中央的神庙，李道生几乎都以为这里也曾经存在过某种地下文明了。
轻轻地落下来，并没有出乎李道生的意料，这里有着最本源的魔气，从某个方向逸散出来，在空中吸收了大量的行星本源之力，壮大自身，通过天顶的洞口喷涌出去。
这一场面，让李道生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颗巨大的心脏当中。
是的，这里就是天行大陆的心脏！
李道生缓缓地前进，不断接近了魔气产生的中心，便看到了前方的一片漆黑当中，某处比黑暗更黑暗的区域。而这里的黑暗，还在不断向外弥漫着，将黑暗稀释在空中。
李道生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默契，稍微迟疑之后，便一头撞了进去。
周围魔气粘仿佛粘稠，包裹着李道生的身体，并且在不断缠绕着。就在这样的纠缠中，李道生不断深入，渐渐接近了最核心的位置。
出人意料的，最里面并没有什么李道生预料之中的东西，或者是某种凝聚成实体的宝物，又或者是一个神秘的黑色水潭之类的东西。
在魔气最浓郁的位置，是触手可及的，是虚空的，只有一道混沌的符文悬浮在半空中。周围的魔气也不像是从符文中产生，反而像是朝着符文汇聚一般。
但是李道生知道，这些魔气全都是由此而生！
他端详着面前的这道符文，却怎么也记不住符文的模样。刚刚看清，转眼之间就会觉得这东西开始变得跟自己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根本不知道是符文自己在变化，还是自己的记忆产生了偏差。
这就是……天道本源的集合体？
李道生在看到这道符文的瞬间，边顿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成神的境界需要灵气与魔气合二为一，才能够打破桎梏了。
神境作为这个世界的最高境界，已经得到了天道几乎等同的权柄。这种境界，与其说是人类的顶点，或者不如说是天道的最终期望。
它希望着人类能够打破最终的关门，将灵气和魔气融合为最原初的力量。因为天道自己，也同样在追求着这样的境界，让自己达到最终的成熟。
眼前的这道符文，显然很粗糙，只有天道的道韵，却没有实际的形体，甚至无法被人记住。就是因为它本身来自于混沌，来自于天道还未产生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完成体。
如果李道生猜得没错的话，九天同样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之前他一直都疑惑，为什么天道要用九天封锁住自己，让修行行人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为什么正道修行人的丹田星域在至仙的时候，会被接引到九天之上，人死了之后，星空还留存在天上？
现在看来，这都是因为九天本身的性质也和面前的这道符文一样。
恐怕，九天并非是天道设下的对修行人的封锁，而是对天道本身的封锁才对。而修行人的星域，更像是天道的一种尝试，尝试利用人的力量，稀释这种封锁的力量。
显然，这种尝试是失败的，修行人的星空，非但没有改变现状，反而让九天更加坚固了一些。
李道生想到这里，便再没有半分的犹豫，伸出手探向了虚空中混沌的符文。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符文的瞬间，类似于当初在测天枢当中所经历的幻影再次出现。李道生的眼前一恍惚，自己的身体却已经出现在了无限的宇宙当中。
天行世界的形成和发展，他曾经在测天枢中见过，也曾经在仁良的记忆当中得到了一些信息。可是这些信息，全都是来自于其他生灵的主观印象。
而这一次，他看到的一切，都来自于天道本身！
他看到星空中，大量的星尘在环绕着恒星缓缓运转着。运转当中，这些星尘互相撞击，或者粉碎，或者捏合，小型的星体便在这个过程中不断产生。
小型的星体吸引着周围的星尘，同时重复着碰撞、粉碎、捏合，于是在不同的轨道上，初具规模的大型行星开始出现雏形，并且在不断的汇聚和旋转当中，开始变得浑圆，吸引着周围的气体成分。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恒星依旧如故，在它的周围，却形成了四颗大小各不相同的行星，在按照各自的轨道围绕着恒星公转自如。
最靠近恒星的一颗，体积最小，密度却很大，在无数次的碰撞和巨大的引力之下，它不断地缩小。行星的表面，就像是板结出来的钻石一般，带着晶莹的光芒，圆润坚硬。
第二颗行星存在着先天的缺陷，在形成的过程中，它产生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这条裂缝几乎将整个星球纵切开来，如果被前世的天文学家看到，恐怕会直呼绝不可能。
可是它却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并且还没有解体，依然在轨道上运行着。
不过，明显摇摇欲坠。
而第三颗行星，却显得平平无奇。
光秃秃的表面，没有半点的色彩，只有大片的灰褐色。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更圆一点的陨石一样，甚至还坑坑洼洼的。
第四颗行星正在进行着剧烈的反应，火山喷发、风暴产生、高温的气体反应，整个星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炉子一样，各种光影在其中不断翻飞碰撞。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其他行星上的状态依旧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第四行星的反应却终于平息了下来。
水源和大气最终形成，可是这条轨道却变得格外寒冷。第四行星所处的位置，并没有其他生命星球那样恰到好处，反而刚刚好比温和的位置，距离恒星更远一些。
星球上百分之八十的面积都变成了冻结的海洋，生命的结构，开始在地下洞穴当中的流动水中产生。
从第一条基因序列的产生，到单细胞生物的大量繁殖，这是生命产生最艰难的过程。再然后，就像其他星球的过程一样，地下生物逐渐产生，然后进化过程中，经过了多次的灭绝危机，形成了丰富多样的地下生态系统。
人类渐渐褪去了爬行动物的鳞甲，在洞穴中站直了双腿。
李道生看到，第四行星的人种要远比正常的人类要更加强壮，他们天生便会吸收行星的本源之力修行，增强自身，和地下洞穴当中的其他生物争夺生存空间。
随着人类的逐渐壮大，他们开始建立地下文明，也就是……李道生在古星上曾经看到过的文明。
古星文明的星球记忆，为什么会出现在天行世界里？
李道生大惑不解。
从碎玉接引古星的过程来看，古星应该是处在这个恒星系之外的形体，可是如今却如此清晰地出现了……
他开始感觉到，天行大陆的产生过程，或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紧接着，古星文明开始发展，他们将地下的世界开发，形成了多层的地下结构。通过这些层级结构，产生了阶级社会，数次各阶层的战争之后，迎来了大统一的时代。
然后，第一位神灵出现了。
她的神像在世界中心矗立起来的那一瞬间，李道生能够明显感受到某浩大的气息，正在从古星之上散发出来。甚至于，古星表面的冰海都开始有了消融的迹象，整个星球变得更加生机勃勃，修行天才数量倍增。
这是天道即将成熟的表象？李道生心中暗道，也是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从遥远的星系深处传来！
李道生知道，真空当中不可能传递声音，它听到的这一声巨响，是古星天道听到的声音。来自于一颗巨大星体的叹息，生命走向尽头的叹息。
一颗偶然路过的巨大彗星，在恒星的捕捉之下，偏离了自己继续向前的轨道，拐了一个弯，狠狠地撞击在第一行星之上。
彗星轰然破碎，在第一行星坚硬的外壳上，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坑洞，以及环绕在周围的大量星尘。
可是，这一次撞击，却引起了第一行星轨道的偏移。
原本接近圆形的运行轨道，开始不断朝着椭圆形变换。李道生觉得，这颗行星如果没有什么能够阻止的话，很可能会就这样脱离恒星的束缚，变成流亡星球。
于是，这个时候，身体残缺的第二行星发挥了生命中唯一的作用。
某一天，第一行星坚硬的星体，终于在轨道越来越长的时候，靠近了第二行星，与它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这一刻，仿佛整个宇宙都听到了第二行星走向末路的哀叹。
中央的裂缝终于在碰撞下彻底裂开，整个巨大的行星在撞击之下被撕裂，几乎一小半变得粉碎，四散纷飞，形成恒星周围的陨石带。可是剩余的大半，却变成了两部分，在阻止了第一行星的脱离之后，自己却再也无法维持住轨道运行，向外飞去。
两片残缺的行星碎片，就像是切开的椰子壳一样飞出去，其中一块，朝着第三行星缓缓而来。
行星的撞击再次发生，大量的碎片被抛飞。第三行星甚至都被撞得粉碎，同样朝着外层轨道偏移而去。大量的碎石环绕在第三行星的周围，就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一般，将它包裹了起来。
再然后，第二块碎片狠狠地朝着古星而去。
李道生甚至能够看到古星之上生灵在遥望天空时绝望的脸，他们就这样看着一块巨大的，甚至比他们所生存的星球还要更大的巨大太空物质，朝着他们的世界碾压而来。
就在整个星球的生死存亡之际，古星的天道终于出现了。
它直接强行占据了古星之上唯一神灵的身体，催动她的神力，联同整个星球几乎所有的行星本源之力，化为一道屏障，与第二行星的碎片碰撞在一起。
这一次碰撞，甚至要远比第一行星和第二行星的碰撞还要更加声势浩大，也比第二行星和第三行星的碰撞要惨烈。
古星的体积远比第一行星更大，却比第三行星要小，在第二行星的碎片之下，第四行星只相当于它的一半。体积相差悬殊的星体，就这样隔着一层屏障，命运一般地相遇了。
整个星系仿佛都在颤抖！
行星碎片和古星，同时在这样的碰撞中朝着星系之外抛飞而去。
这个瞬间，李道生看到古星的神灵（天道附身）的手中，凝聚成了一块石板徽章，在碰撞的瞬间朝着星球之外飞射而出。
古星的天道意志本源，就这样脱离了古星，失去了所有的天道记忆，只带着最初的核心，朝着第三行星而去。
很快，随着第二行星的残片和第四行星彻底脱离星系，朝着太空飞离。石板徽章最终也来到了第三行星的外面。
可是，此时的第三行星，状况却并不美妙。
第二行星的碎片虽然没有对它造成致命的毁坏，可是终究破碎了它的地壳，让整个世界陷入了地火水风混乱的状态，还有大量来自于第三行星的烟尘，笼罩在星球的表面，重新融入它的核心。
而在它的大气最外围，除了掉落在地面上的那些残片之外，剩余的第二行星碎片，全都变成一层碎石，在它周围疯狂旋转。
石板徽章穿过了外围的碎石层，却终究碰到了最大的一块岩石碎片。它撞穿了岩石，自身却也一分为二，部分的天道本源从徽章中流逝出去，溢散在外围的这些星尘当中被吸收。
而剩余的两块徽章碎片，则趁着第三行星的地壳破碎，狠狠地撞进了它的身体深处，剩余的天道本源，才开始重新依托第三行星的存在存活了下来。
天行世界，出现了！
李道生的意识在虚拟的天空中看着这一幕，大为震惊。
他从来都没想到过，天行世界的天道根本不是天行世界本土产生的天道。甚至于天行大陆本身都不是一个能够产生生命的星球，而是第三行星和半个第二行星的融合体。
显然，在遭到撞击脱离轨道之后，整个恒星系剩余的两颗行星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固定轨道，最终稳定下来。
而第三行星，也刚好落在了适合于生命形成的日距上，才有了如今的这个世界。
可这个新生的世界，却有着一个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甚至曾经养育过另一个高等文明的天道！
为什么天行大陆的天道拥有如此快的文明孵化速度，为什么它又如此急切地不断迭代更新，疯狂地想要这个世界的人成神，这些问题，现在都有了答案。
李道生心情沉重地看着这段记忆中还在不断新生的天行世界，心头比之前还要更加沉重起来。
古星的天道本源在进入第三行星的时候遭到了破坏，于是产生了如今灵气和魔气一分为二的状况。而当时的星球外围，还不属于第三行星的范围，却是第二行星的残留。
因此灵气和魔气，才只能形成一个循环，却始终无法融合。
加上经历过古星正常演化的文明进程，本应该已经成熟的天道，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岁月。
李道生明白，这个天道，它就要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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