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天蒙蒙亮了,霜儿先起身,整理好衫裙,就说,想认识石闲。反正要见的,不如趁早;也好替甘木做个见证,一晚不归,他们要着急的。
到了王家老店,掌柜早睡得香了,那店门是虚掩的。甘木自去楼上,霜儿依旧在店外等着。
不久,甘木领着石闲和孙喜匆匆下来,霜儿和他们都互相施礼。那二人虽觉得惊异,不过看霜儿落落大方,也就释然了。
人以群分,孙喜心里怀疑,她可能是一个有主意的少女。那么甘木同她出去了一夜,她坦然站在这儿,宠辱不惊的,也不出奇了。
甘木同霜儿商量,趁着掌柜睡了,霜儿同去楼上洗漱,之后一起下来,再出外面街上。
霜儿面色一沉,一口回绝了。
四人出来州桥边吃早点,霜儿一路走,一路不动声色地四处观望。走到坡下,远远地看到一家只做正餐的酒店外,有人开门进去。
霜儿拉了一下甘木衣袖,朝那人一指,甘木会意,赶去施礼,将来意说知。那人回头看霜儿,是个官家小姐,忙不迭地请她进去了。
等霜儿洗漱了出来,孙喜已经找好早点铺子。
四人分作两边坐下。不一时早点送上来,有猪肉包子,韭菜包子各一盘,馒头四个,菜汤四碗,酸萝卜等小菜四碟。
霜儿有了生人,不免又拿出小姐做派来,只挑了一个馒头,一点点地掰了,拿手掌抵住人中,轻轻地往口中送去。
吃到接近尾声,霜儿站起来,走到石闲面前,施礼说:“石伯伯请了,请借一步说话。”
甘木目送二人到了铺子外面,在河边交谈了两刻钟,随后石闲就站在那里。等甘木和孙喜出来,霜儿已经走得没了踪迹。
石闲对甘、孙二人道,霜儿留下话来,甘木答应过她,要做甘家的好儿郎,并且一定听她的话。
甘木明知这里面有虚空,却也不便反驳,就承认了。
石闲道,这就是了。她的下句是,你若承认,就和孙喜这几天吃点苦,将皇城的主要道路,街市记下,先画出草图。
明日她派人送一张各处著名地点的详图来,你们一一去看过后,就标在草图上。
草图完成后,你们带着图到各处去比对,修正谬误,再重新制定一张新图。要不辞劳苦,要快,三天后,她要看到新图。
第三句是,如若不然,她不想见你了。
答应了不去做的父亲同年公子,她带不出去会客。
木头烧尽了,变成木灰,可以养花木。放在屋檐下不用,只会变朽木。
你自己选的,别怨她。真不想吃苦,请你将一枚铜钱,丢回资水中。从此山高水长,各走各路。
甘木听到霜儿留的第二句,本来还有点畏难,哪知到第三句,话语越来越重,压得他不能喘气。
原来,霜儿说的,再也不会让他跑了,竟是要留他做牛!一条还不够,还饶上孙喜。
想归想,甘木心里清楚,霜儿不会害他。他马上说,他全听霜儿的。
甘木决定了,立即看向孙喜。孙喜一脸的古怪,同情、嫌弃和幸灾乐祸都有,他侧身抓住栏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连栏杆都震动了。
石闲说完,原以为甘木未必会照做。一个少女,如此咄咄逼人,以后会有他受的。不料,甘木竟一口应承。纵使他心思灵巧,也想不出这少女到底下的什么迷魂汤,能让甘木服服帖帖的。
甘木和孙喜,一早起来,就出门巡路去了。石闲正在接待霜儿派来的老家丁。他带来了霜儿的地名单。几页花笺上,写有有艮岳山(寿岳山),玉津园,五岳观,马行街,旧酸枣门,相国寺等,不下上百处,一些有典故的,还有注明和简介。
一天之内,要整理出这一大篇来,显见是用心之极。看到最后,另有一笺,上写:启:银子已如约送至,改期半年。妾静候佳音。知名不具。
石闲放好花笺,将自己先收拾了一番才下楼,坐了家丁抬来的小轿,出了州桥东街,往禁城去。他昨日在禁城附近,谈了一所官宅,约了一年租期,与房主商定今日银契两付。
石闲在宅门前出轿,走到庭院里,通过长廊,来到正厅,那房主正等在那里。两人对着施礼毕,分宾主坐下。
房主年纪与石闲相仿,以前外任过偏远地区的州官,也不知有何窍门,竟被他满载而归。
他后来辞官经商,积累了数万两银子,置下几处房产,这是其中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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