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石闲去和房主谈租约的事,房主的随从送上茶来,两人对坐喝茶。那房主也不提租约,只与石闲谈些诗文。
到了日中,房主留石闲用饭,石闲笑了笑,推说有事,就辞谢了出来。
房主送到厅门口,忽然问道:“官人今日为何只身前来?”
石闲说:“实是两个小厮一早出门,往相国寺去了。”
房主说:“昨日已商定租期和年租银,可有更改?”
石闲说:“实不相瞒,只能租半年。”
房主斜瞥了石闲一眼,恼怒道:“此处近禁城,不曾有这等租法。”
石闲昂首看天,冷笑着说:“金军今春屯兵城外,以前也不曾见。”
房主又说:“昨日可是你亲口应承的一年租期。”
石闲笑着说道:“在商言商,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你可有协议文书?昨日里想骑马秋游,今日里马丢了。一日与一日不同,今日里又多了金军南来的消息,谁能保得了明日?”
两人互不相让。石闲一甩手,就往院外走,快要到门口,那房主叫住了他。
家丁送了一大包银子进来。两人写了协议,银契两讫,又互相施礼。
等房主走后,霜儿从院外来了正厅,石闲一见她,便苦笑着说:“以后这种差使,就饶了我吧。我也不敢住这里,这太费银子。让甘木他们来住。我住客店。”
霜儿笑着说:“伯伯真是小看都城里行商的。你这两日来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耳目里。客店里都有人去问过了。不然,他有空陪你喝茶?每日里都来一两个租客,他就改成专做陪客行了。”
“可明明都答应了,又为何反悔?”
霜儿又笑道:“石伯伯以为我开银子铺呢。我倒是想多筹些银子来着。
可这银子,我也是直到今日清晨才到手。就分了一千五百两到了这里。
实在是不得已,只得重新想辙。倒是为难伯伯了,我原也不想的。”
她顿了一下,又说:“我有一事与伯伯商榷。既然彼此素不相识,只是银钱上往来。能否勿将心事相掺?”
石闲猛然醒悟,长揖说道:“惭愧之极。秀才如今才知,天子脚下,藏龙卧虎。我白生四十余年,气度差娘子远也。以后,苏娘子若有差遣,石某虽万里不辞!”
午后,霜儿就吩咐了一个老成任事的家丁,去集市里招来几个女使,几个小厮。
她又留了老家丁做管家,将宅中诸事一一调配定当后,才亲自去拿了一块描古铜木匾来,那上面用行书写着“甘宅”。
石闲走去看,见字迹秀丽,想必是出自霜儿的手笔了,亏她短短两天,竟然事无巨细都能想到,不由得在心里叹服。
不久,裁缝铺又送了衣服过来,是比照着石、甘、孙三人身形定制的。
又有古玩,字画,文房四宝,茶具等,又有大到衣柜屏风,中到古木桌椅,小到精致妆盒等,杂货铺又送来一应日用之物,米粮铺又送来入口之物,
又有人送来花草,笼鸟,金鱼等,各式各类,不可尽述。只看得石闲目瞪口呆。
等甘木和孙喜回来,王家老店的客房已经退了,那老家丁等在店内,正和掌柜闲聊,看见他们,口称少主,着实吓了二人一大跳。
来到甘宅,换上皂衫,两人面面相觑,眼珠子都快要落地上了。人生大起大落,未可预知。霜儿早就离去,石闲也只能说个大略,老家人是封过口的。
二人只得蒙蒙查查,先收了少主这称号。孙喜因为门上的牌子姓甘,私下里又正式参见了甘木一回。把甘木弄得更紧张了,在家就像坐牢一般。
第二日,甘、孙二人照例出门。石闲留守,先写了一回字,后去庭院假山那里看了一阵子金鱼,就来到廊下逗八哥鸟玩。一人一鸟正互相探讨间,小厮说院外有人找,来人自己通名叫郭坤又。
石闲是新宅开张,不拒远客,就叫请到正厅来,两人见礼后坐下,石闲坐在主位。
打量来客时,见郭坤又三十岁左右,英姿勃发,公人打扮。喝过一巡茶,郭坤又说:“敢问官人可是从鼎州来?上石下讳一个闲字,潭州人氏?”
石闲答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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