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菊伯,在东京万胜门外,叫住了正扛着挑子、一颤一颤地努力坚持的的少年。一问他姓名,是孙喜。他先前从禁城外,往西大街去对图纸,途经了西瓦子。
互相道别后,孙喜心里虽然恋恋不舍,也只得打道回府;经过林鹭筠身边时,她抿嘴一笑,手背在身后,伸开手掌,缓缓倾折,一方绣绢滑出了指尖。
孙喜一个健步,将绢子抄在手上。等菊伯他们走后,摊开来看,绢上绣有一个“筠”字。
月朗星稀,不负行旅。菊伯与林鹭筠继续向前,往TP山区而去。在那里,他们要回的,是摧药谷。
摧药谷所在的深山,从山腰一直到山岭上,云蒸雾绕。
时近二更。摧药谷山腰上,一口山塘后,连排的木屋中,走出一个女童,提着油灯,正往其中一间大屋走去。
她是小追,只有十一岁。家里养不活了,被父亲送来谷中学武。
她暂时跟着丁语师姐,打打桩基。
小追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奇怪的哐当声惊醒。她捅一捅师姐,两人贴着床板细听,像是移动重物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丁师姐虽然长她几岁,胆子还不如她大。
小追在丁语耳边说:“你看住我的钱。”丁语点头。
临来时,母亲流着泪,偷偷塞给她几个铜板,小追一直拿它当命看管。
小追悄悄起床,来到隔壁木屋,轻轻呼叫:“茵茵姐姐。”连叫了几声,屋内都没有回应。
她回身点起一盏油灯,再来到谷主房门前,在门上敲了两下,叫道:“姑姑,姑姑。”房中寂然无声。
她用手掌按一按门,那门却在里面上了栓。
小追出门下了台阶,看谷主住的那间房,靠着山的那一面,连墙壁也没有,就像这石屋是伸进山里面一般。
前面的窗子是双扇内开的,里面挡了木板,从外面看不见屋内。
小追转到石屋后去看,墙上却根本没有窗。
小追在山间长大,见惯了父亲夜归,目力远胜常人。
她朝山上看那些树,似乎都在动。使她有一种灵感,那神秘的响声,就来自山中。
小追受好奇心驱使,走上山去。伏在山顶等了一会,不见有别人活动,但是山后土砖屋砖缝里,却透出了亮光。
小追毕竟心里还有些忌惮,便摸索着慢慢往下溜,最后贴到了屋墙根上,从缝隙中往里望。
那土砖屋中,其中一侧墙边,与墙并列,摆着一副杉木棺材,棺盖还留着一段没有合上。
棺材一头摆着桌子,桌上油灯旁边,一对红烛燃了半截,米碗中的三支香才刚刚点起。有黑衣人在桌后低头烧纸,青烟缭绕,灯光昏暗,看不清是何人。
对着棺材两端,各有一排铜镜,都架在长条宽凳上。一路方镜子,一路圆镜子,分别有十来个,镜子正面齐齐斜朝着香烛方向。
约过了一个时辰,烧纸钱的黑衣人站起,先换了蜡烛,又走到两条长凳中间,拿起镜子来,一个个的用布开始擦拭。
虽然是包着头巾,小追依然看得出,那是个和谷主年纪相仿的娘子,三十来岁。
从她苗条的身材,形如蜜桃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出美女的轮廓。小追又瞄了一眼,是谷主姑姑无疑。
谷主擦完镜子,将镜面调过来,全对着小追这边。小追吓了一跳,急退到山上,躲在大树后,不敢轻动。
不久,小追见一块土墙突然往屋中移动,露出一个方孔,谷主走出来,朝山上仔细看了一圈,眼光扫到小追这里,停留了一下,举起手来招了招。
小追无法,只得走出来相认。谷主朝小追先前偷瞄的位置指了指,示意她回原地,就不再理她,将土墙复了位,自己扒在墙缝上往里看。
到三更时,山风大起,屋中蜡烛被吹灭,漆黑一团,只剩下那些镜子还闪着微光。谷主骤然紧张起来,盯着屋内,整个身体都不动了。
再过了一个时辰,也不知从何处,小追像是听错了,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谷主立即跪地,朝四周磕头。
终于,她瘫倒在地,神情委顿。小追忙上前扶住了她。
五更时分,谷主站起身来,翻过山头,回到了石屋。
小追目送谷主在石墙上拨动一个机关,窗口打开,她从那儿进了房中。
小追回到房中,见丁语早已睡着。她回忆起来摧药谷后发生的事,处处透着诡异,想了很久也想不通。
姑姑到底有什么秘密?竟如此奇怪。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天亮后才沉沉睡去。
此时,一匹快马到了摧药谷中。
那马还在奔跑,崔竣方铁掌在马背一按,将身拔起,在空中连着几个翻滚,落在木屋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喝道:“固瓦城柳天城主,遣天道会护法崔竣方,敦请摧药谷曾谷主启程,到艮土参加武林大会。”
良久,木屋中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哼!妾身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柳天雄宇亲自来,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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