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福帝姬连着两天来看父亲,让太上皇有点受宠若惊了。
太上皇乐得眉开眼笑的,对帝姬说:“仙郎,写字都写上瘾了?这好办,把官家叫来,做个见证。
赵仙郎自愿拜一代名师,道君皇帝姓赵讳佶,为授业师傅,专攻书法。礼成之日,捐银一千两用作润笔。你看如何?”
保福帝姬跳脚嚷道:“爹爹刮油水都刮到我这里来了。我保福宫的人也不吃饭了,全抵给你龙德宫,做你的润笔费,好不好?
你每写一张条幅,就派一人出去,沿着御街叫卖:一种门面挂一种帘,太上皇的字,要个好价钱。有了金和银,不管官家颜。无需抢,不奔前;反正道君皇帝说,他除了要吃饭,其余都是闲!都是闲!”
帝姬说完,自己先吓了一跳,又笑道:“爹爹呀,我能写小曲啦。曲牌名就叫《闲卖钱》。
顺着这条路子嘞,明年我就能写话本,话本也能变钱的。
这样子之后,爹爹和我,就分坐御街两头。我肯定在宫门这头了,爹爹脚板宽一点嘛,就请去——,朱雀门好了,我怕爹爹赶不回来吃饭,让你一半路呀。
哎,反正都开头了,再让一让;爹爹你先叫:卖字哩——道君皇帝的字哩,亲自卖哩,不掺水哩,墨水才干哩,沾衣莫怪哩,回家洗一洗哩,字挂墙头哩,当心老鼠咬哩,咬了也没事哩,改日再来哩;卖字哩,......沾衣莫怪哩......改日再来哩——银子要整块的哩,拿碎银的请下回哩.....”*
话还没说完,保福帝姬就格格娇笑,歪倒在父亲胳膊上。
太上皇也忍俊不禁,把笔都震落在桌子上了。
宫女和内侍们各乱作一团,不知道躲到哪里笑,才不算君前失仪。
笑声停歇后,太上皇见帝姬久久不动,就问道:“不是轮到帝姬叫卖了吗?”
保福帝姬正色道:“哪有女儿跟父亲抢银子的道理?我没说要卖书呀。我说了吗?我刚才说的是,我坐宫城这头。我只要坐着,看着爹爹卖字就好了呀。
爹爹你想想,我是一帝姬;坐在宫门前,脸比桃子圆;只发一声喊,面前没有帘;百姓全上前,争睹公主颜;只需两竹筐,担回一挑钱,一挑钱。爹爹,我用叫卖吗?”
太上皇这回是真的服,扶着书案,累得都喘不过气来了。
宫里众人,一个个都前仰后合的,比志怪小说里的妖魔,只多了些声气。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先吃了一惊,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
太上皇立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问道:“官家有事吗?”
那内侍行完礼,说:“官家让老奴传话给太上皇,太原危焉。请太上皇抓个主意。朝堂上臣子们都等着,说法不一。官家还没有定夺。”
太上皇恼道:“我有什么主意?你官家的位子都坐这么久了。臣子们都是做什么的?没领俸禄吗?李纲回来了吗?”
内侍说:“李相公日夜兼程,已经回来了。正在朝堂与人争论,他力主朝廷加派援军,赶往太原。”
太上皇说:“既然李纲回来了,我就不多事了。跟官家说,就按朝议行事。”
等内侍走后,太上皇又转头微笑,说:“仙郎,你刚才讲的不算。你还是要说一段来听,我要看看大宋帝姬怎么个叫卖法?”
保福帝姬搂住父亲胳膊,央求说:“爹爹,嗯,父亲都卖这么多了,女儿要用钱,就给点嘛。干嘛要让女儿抛头露面呢?”
太上皇说:“你抛头露面还少啊?我看你刚才这两段,通州桥夜市从北到南,走一百遍,也没几人说得上来。你在哪儿学的?”
帝姬笑道:“爹爹今天说的所有话,都不敌这一句。女儿赵仙郎,是有朋友的。她可是个小精怪,叫做霜儿。爹爹要认识她,要多活好多年呢?”
“是早死好多年吧。有你一个已经够糟糕的了,再来一个更厉害的,我还活得下去吗?”
“谁说霜儿要来爹爹这里了?爹爹,差不多行了,上次去还香,单是帝姬的车轿,连前面引导的,后面跟着的,都排满了御街。霜儿可是我朋友。”
太上皇脸上表情羞赧,斥责说:“这是什么话?没规矩。”
帝姬佯装知错,陪着小心说道:“爹爹,我错了。我舍不得这个朋友,说话急了。喔,我记起一件事来。霜儿有个父亲的同年公子,叫做甘木,他有一枚‘崇寜通宝’,品相极好的,想让爹爹看看。爹爹要喜欢,就留下。拿一枚相同的钱换就好了。反正崇寜通宝,天下拥有最多的人就是爹爹了。”
*注:本书所有诗词曲,如无引用说明,都是即时创作。包括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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