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喜口不择言,说霜儿给甘木下了药。霜儿回来拿伞,刚好听到,一下就恼了,要整治孙喜。两人都气呼呼的。甘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知道霜儿可从不说着玩,再闹下去,吃亏的是孙喜。
霜儿去房间拿了一把油纸伞,冷静下来后,也不再和孙喜计较,还是往FF书院去。甘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本来不放心霜儿去书院,想陪她一起去,只是刚担了重色轻友的恶名,提不动步,就在房中走来走去。
孙喜看见了,噗嗤一笑,说:“魂都走了,还留着躯壳在这儿恶心我。快去吧。赦免你这一回。”
甘木朝孙喜拱了拱手,飞一般地奔下楼梯,追霜儿去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走累了,在湘水边草地坐着休息。甘木趁霜儿说完一段,就劝道:“霜儿,别怪孙喜。他一直说,和我是好兄弟,共过患难的。可我在资水起行时,只看到了你。他心里闹别扭呢。”
霜儿只是“哼”了一声。
两人来到书院街,霜儿站在书坊门口,对甘木说:”你去里面找。我要有关洞庭湖湘水、沅水、资水水文的书,类似郦道元的《水经》那种。”
甘木看了看站满书坊的男子,转身进了书坊。他在几间书坊查了一圈,出来对霜儿说,只有这本《水经》。
霜儿回答他,书在东京已经看过。不过既然买好,就不要退了。
在回去的路上,霜儿突然说:“干木头,我们去吃饭吧。我还没有正式请你吃过饭呀。”
甘木朝左右张望,对面是一家名叫“陈家老庄”的酒店。正是傍晚吃饭的时候,店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原来霜儿早看见了,专门点醒他的。她这样一说,甘木也有些饿了。
他们进了店,却找不到座头。正在为难之际,甘木看见靠墙一个老丈,一人独占一张大桌,旁边有人在倒酒,桌上并没有菜。
他周围站着四个大汉。对面的座位却是空着的。
甘木上前行礼,问道:“老丈请了。这里可以坐吗?”
那四条大汉都看着他,老丈自顾喝酒,也不接话。
甘木朝霜儿招了招手。霜儿在心里说,这呆子胆子还不小。她本不是怕事的,就跟过去朝老丈行了礼,与甘木一起坐下。
一会菜单上来,甘木正要点菜,霜儿扯了一下他衣袖,接过了菜单。对面的老丈酒杯在唇边停了一下,又继续喝酒。
霜儿一边点,小二一边唱名:狮子头一碗,姜葱香鸡一只,红烧鳊鱼一份,清蒸洞庭虾一盘,另加烤乳鸽一对。小二唱完,拿回菜单自去了。
坐中的食客,纷纷朝这里侧目。霜儿低着头,只是暗笑。
不久菜肴上来,摆满了一桌,香气扑鼻。碗碟筷子却有四份,其中一份正摆在老丈面前。霜儿在桌底指一指老丈,甘木站了起来,说道:“请老丈先起筷。”
那老丈也不推脱,先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在霜儿碗中,自己只夹了一只湖虾,放在面前。等霜儿吃了,才将湖虾递给倒酒的人。
倒酒的犹豫了一下,极快地帮他剥了吓。大汉里有人轻笑了一声,被倒酒的一瞪眼,又自己止住了。
等老丈吃完虾,甘木手腕上被掐了一把,也将一个狮子头举到了老丈那里。
礼仪已毕,大家就各吃各的。只苦了那站着的五人,看着美食在前,只能咽口水。
吃了大半个时辰后,霜儿在桌下,拿绣绢细细抹了嘴边各处,才站了起来,拉着甘木像拜堂一样再次行礼,老丈只点了点头。
两人退到店外,甘木说,吃白食不好。霜儿横了他一眼,说:“你比我吃得少吗?不拉你出来,你还想把鳊鱼翻面,是不是?”
甘木被揭穿了心思,只好不再说话。跟着回了客店。
次日,霜儿带着《水经》,和甘木来到湘水边。她久久地看着上流,默不作声。甘木忍不住了,问道:“上水有什么东西?”
霜儿说:“湘漓同源,分为二水。南为漓水,北则湘川,东北流。
都说水如女子,是至柔之物。郦道元性格刚直,却能注《水经》四十余卷,洋洋大观。
我看上水,是想起《道德经》上说,上善若水。何为善?何为恶?郦道元有恶名,却与至善相依。他心中若没有善,断然写不出此书。
所以名声二字,何其不可信。成大事者常担恶名,古来如此。可恨!实在可恨!”
话音未落,近处一衰草丛中,坐起一个戴斗笠的人来,接话说:“让老油子吃一顿白食,在徒子徒孙面前抬不起头,只好躲到江边来,小娘子不可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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