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根本就没有什么场空令。你是练了明镜神功,不甘心它是别人创立的。你以盖世英雄自居,不愿拾人牙慧,要开天辟地。就想了这个绝招,也是大损招。
武林大会办成功了,你从此天下知名,有什么利益,你自己最清楚。
若是办砸了,会给艮土小城带来一场浩劫。人们顺着场空令的牌子,就会想到明镜神功的功法,就会想到太旗帮,想到钟化空。
你盘算好了,这一通生意只赚不赔。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你派人扬言,场空令出现在洞庭湖边。在它十丈之内,人就会失去自我,被它的威力裹胁。但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找到制住它的法门,就能突破生死幻灭的局限。
你利用了人从来不自知的弱点,扯这一场弥天大谎。
没人知道你要干大事吗?未必。你自认为隐秘,你逃得过繁桢宫吗?
醒醒吧。在马上讨吃喝,我们中原人,不一定能争过你们夏国人,金国人。
要说战场上厮杀,哼哼!我们从来没怕过夏人!
要论耍把戏,你到东京潘楼街的瓦子里去,耍皮影戏的,耍乔影戏的,耍提线木偶的,耍各式各样戏法的。你不要说去想,你只管看,你看得过来吗?
所以,对于看惯了把戏的人来说,你这一套并没有多高明。
收手!是我给你的忠告。你成名日久,洞庭湖不是沙场,在这里折戟,不会给你带来光荣。一着不慎,背负的耻辱,将使你痛苦。”
黑漆漆的夜里,只有江面上的水光,能稍稍照出人的面目来。
艄公慢条斯理地划着桨,对着船舱中一个身着乌袍,约是四十来岁,长相威猛的汉子缓缓说道。船头探路的年轻汉子,要往船尾赶,被舱中汉子止住了。
“你是谁?为何知道我是走华容,渡澧水的?”中年汉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管你走哪里?!你就是今天、不是自诩比曹操高明,要重踏华容道;只要你到艮土来,又没有老鹰的本领,你逃得过眼睛吗?”艄公冷笑道。
“你不说?!你是鼎州的钟老爷?排帮的方帮主?还是盐帮的佟帮主,或者就是洞庭湖上船帮帮主横爷?”
艄公没有回答,只有船桨破开秋水的哗哗声,飘荡在澧水上。
“我们可以合作。我喜欢跟见识不凡的人交朋友。买卖是越做越大的,草原上的牛羊多不胜数,为什么要做孤狼呢?来吧,朋友,敞开你的胸膛,我们拥抱吧。”汉子在习习凉风中,习惯性地兜售起了热情。
艄公沉默了一会,悠悠地说:“二十多年前,我骑马追过一条河,那条河里,一半是夏人的血!你!还要和我拥抱吗?”
如果有月光,就会看到一张变戏法的脸,逐渐凶狠,直到暴戾,牙齿格格作响。
汉子转头看向江面。一切都在沉寂,桨停了,船也靠岸了。
两个汉子正在上船,艄公说:“帮主远来是客。要记得今夜。你的命,本来就在澧水中渡打止了!过好余生的日子。如果我想,随时可以。艮土,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说完,艄公往后倒桨,船头渐渐下滑。
突然,中年汉子一掌击在船头,威势惊人。木板被打得往四处飞散,整个船头都毁了。
打完,他不再停留,和年轻汉子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艄公不慌不忙地系好船绳,将木屑清了,来到一块白地,嘬嘴一呼,发出尖锐的哨声。声音刚落,一匹白马从远处赶来。
艄公翻身上马,朝那两条汉子行进的反方向,慢慢往前。
中年汉子在远处长草中站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追踪着那道白光,神色凝重。
等年轻汉子靠拢,两人跃出草丛,往龙阳而去。
在黄家大祠,黄识从门口进来,刚一落座,龙阳黄哥就问道:“查清楚是什么人在主事吗?”
黄识回答说:“查清楚了。东京朝廷派人来坐镇,实际操办武林大会的是天道会的帮主,柳天雄宇。在鼎龙一路,负责接送的是护法侯镫。从澧水藕池口到龙阳,暂无动静。”
黄哥说:“暂无动静?无动静才奇怪了,有舍近求远的吗?你不用管。杨太从老爷那里来,已经赶往藕池口去。常乐帮有什么动静?喔,是常乐门!哼,东湖的总爱搞文样。”
黄识说:“还要比原来沉寂,看来开武林大会与他们无关。活跃一点的,都是岳州武师甘脉来的弟子,他们的势力主要在岳州。
艮土最多是个分堂口,不足为患。”
“还是要盯紧些。在老爷的计划里,沿湖各县,直到沅、澧、资三水中游,龙阳周围的鼎州各处,梅山,艮土,都是不容有失的。
历朝历代,凡举事成功的,无不是等到烽烟四起,才在乱中取胜。
宋押司就不说了,偏聚梁山泊,被张叔夜一鼓而平,做了屈膝投降的奴才!
算不得人物。
方圣公是英雄。可惜舍不得故土,在那睦州河汊之地,与童贯大军硬碰硬,身死东京。实在可叹。”
黄识答应着,出了门,拉了一个社民来问,杨太已经去了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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