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处心积虑

  接上文。

  “楚本晾写下‘娘子心善,如救我,报以厚礼’,想了想觉得不妥,将‘厚’字涂掉,又改成了‘大’。

  他这样单独一改,就很离奇,如果我真要收礼,还是‘厚’更稳妥些,‘大’就不必。

  而且情势急迫,他还要‘如’,像是和我谈桩买卖似的。我要是不答应,他或许就会改成‘如不救我,报以大枪’。

  我忍住了不笑,正写给他‘我如何救’,那‘救’字才有了‘求’这半边,苏峙恒就闯进来,倒提起他出去,掼在过道上。

  金部只剩蒋世聚一人,他变得更加沉默。不蒙召唤,等闲也不出外。

  我不想违抗天意,就去‘求’了黎库。楚本晾不久被放回,去了释部,还做了部领。

  他瞅空送来一锭大银,我不收,他不敢在门口久呆,就把银子往回拿了。

  过年守岁,黎库做东,在自己房中摆了一桌,单请了我。我一坐下,他再去把甘仪笙找来,自己借故出去,和戊队弟兄去混了一桌。

  微恪岛半年,目睹了若干人的生死,我不再置气,微笑着起身相迎,等甘仪笙落座,又去帮他倒酒。

  在我心里,不论是现今还是将来,仪笙都是我的亲人。他好,就都好。

  我把剑法取名‘摧仪’,也只是想他来找我。筠儿,你年纪还小,不懂的。

  甘仪笙喝酒,我只喝水。他有了酒,没空说话。我有了他,不想说话。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到了新年。可我知道,他和我,心意是通的。那心意在酒里,在菜里,在眼里,在后来的梦里。

  夜已深,正是席终人散时。

  甘仪笙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又倒了两杯酒,一杯在手,一杯给我,我们一起举杯,共庆新年。

  我将酒一饮而尽,甘仪笙却只饮了半杯。

  他左手端着酒,走到门边,右手伸食指沾酒,在木门门板上,写道:等我。

  他走了。只剩下呆呆的我,在房中悲喜交集。

  等啊,等啊。那是十八年前,我,十七岁!

  天道好轮回。现在,我呆在这客店里几天了,又在等他。

  他到底是太忙?还是送信的没找到他?

  那一年的洞庭湖,春水来得特别急。白天看着水还在草坡下,半夜就涨到了树林中。

  我们甲乙队都被紧急叫醒,撤到了墙外。

  军人们大多在砍树扎木排。苏峙恒对大家说,统领传书来,湖上风狂浪猛。最胆大的渔民,也不敢在此时下湖行船。

  他和一众师兄弟,正守在湖堤上;风一停,他们就从白堤口出发,来大小七条船,将岛上所有人运走。

  苏峙恒说完,让我们回地屋,收拾好衣物行李,再到地坪来。

  真到了逃命时,我又做回了少女,嫌物件太多,难以取舍。

  己队岗哨已经撤了,男子们没了顾忌,取近路先后经过我门前。

  我心里默默地数着脚步声,知道自己落在了后面,不由焦急起来。

  我此时正在梳妆镜前的地上,收捡杂物;嫌饭桌上那油灯太暗,就走去把灯线挑长,将灯放在椅板中,再架到饭桌上。

  整好油灯,我继续收拾,偶一抬头,无意中看见,镜子中有一条细长的木棍。

  棍子的其中一头,先在饭桌上一扫,后落在地上,竟是无声无息。

  我吓得扶住了妆台角,哆嗦着转身来看。

  只见屋子后有个小孔,那木棍就是从孔中伸出的。

  从洞后要维持木棍不掉,他只有一截一截往前移,也不知弄了多久。要不是我鬼使神差地去动灯,屋中已经漆黑一团了。

  还没等我醒过神来,棍子就缩了回去。它来时慢,去时却疾;我跟着看那孔里,已经换上了一只眼睛。

  我什么都没有想,将手中粉盒,照着墙孔直摔了过去,就往门口跑。

  只听见后面屋中‘啊’了一声,一块墙倒下来,蒋世聚窜进我屋来,在门口抓住我,捂住了口,拖到了后屋。

  那屋子里,楚本晾正揉着左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我看。

  楚本晾说,打第一眼起,他就喜欢我。

  只是军规严苛,他一直忍着没说。现在微恪岛快保不住了,他也要走了,我,只能跟他走!如果不从,他就毁掉我!

  我不信他的鬼话。微恪岛上,除了我,都是男子,所以他随口就说喜欢我。难道他还能去喜欢蚂蚱么?

  楚本晾说完,就好像他自己是司理参军,宣判过了就算数,一句也不用我说。

  他用布塞住我口,拉着我到床边,拨开稻草,露出地洞来,推着我往洞里跳。

  我拼命挣扎,可是楚本晾人高马大,行动又快,根本挣不脱。

  不得已,我只得依他,走了一段有上坡的地道,直到他扯住我,我才停下。

  当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我才发现,现在停住的地方,跟我住屋一样宽,却有两个那么长。最出奇的,是洞中有一艘大船。

  楚本晾指着洞顶说,这里是微恪岛的尾巴上,外面地势比城墙边稍低。

  蒋世聚现在就要凿穿顶部,引水进洞。

  不然过一个时辰后,洪水淹过来,再凿也没有用了。

  船一上浮,将船上缆绳绑在几颗树上,等湖上风小了,就可以离开微恪岛。

  蒋世聚来了,他不看我,也不看楚本晾,立即持铁锄去捅洞顶。很快,顶上透出光来。他又将孔扩大,直到能架木梯出去。

  蒋世聚爬出洞顶外,鼓捣了一会,就叫楚本晾闪开。

  随即,洞顶完全塌了下来,成团的树枝和衰草,随檩木一起掉落,泥沙连整条船上都铺满了。

  原来这洞顶是树枝盖了,掩上草,上面再铺的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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