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白湾,人口众多,是个很大的村庄。白湾集市上,武林大会上的第二日比武,已经开始。
甘仪笙改作乡民装束,提一把割草弯刀,在村子里经过。
秋收已经完毕,被收割过的稻田上,溜达着成群的麻雀。它们还在寻找,落入土坑中的谷子。
偶尔从集市上传来喊好声,呼啦啦惊起一片雀哥儿,落在庄子前的椿树上,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一个两三岁童子,高一脚低一脚的,晃到甘仪笙身边,朝他一笑,随即倒在他脚面上。甘仪笙放下刀来,将童子举起。
后面追出稍大一些的女童,踮着脚尖,试图夺回对童子的拥有权。甘仪笙将童子交回给了她。
那女童嫌弃他故意侵入领地,先翻了一个白眼,给甘仪笙自己体会。又想武卫大概毫无胜算,只能用一向内行的文攻。
她朝地上吐了一口水,说:“死臭男人!”
甘仪笙无端被侮辱,胜负心大起,说:“白湾还有香男人?你倒是会骂。死人会开口啊?”
女童鄙夷地看了甘仪笙一眼,说:“有!前排屋子里住了好几个,弄得香喷喷的,穿的衣服可好看了。”
她话葫芦一拧开,又说:“潭州来的吴娘子就更香了,人也长得好看,襦裙也好看,还佩剑!美死她了。”女童话语里满是羡慕,甘仪笙心头却是一震。
这吴娘子,十有八九是繁桢宫的人。果然万事瞒不过童子!
女童继续说道:“吴娘子总共就去了几趟水井边,被捶衫的庄子里蓝娘子看见了,眼睛直的哟,怕是要跟着搬去潭州了。”
女童一边说,一边在准备逃离聒噪的小童屁股上,拍了一掌,小童哭嚷起来。
甘仪笙惹不起这家务事,马上逃离了。
他顺着那排落满麻雀的椿树,一直寻找水井所在,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才在四排房子的交界,找到了它。顺便看到了井口上的蓝娘子。
吴淑茹刚一出门口,甘仪笙就上前施礼说:“吴娘子请了,不知繁桢宫少宫主,几时再来白湾?”
吴淑茹一时惊疑不定,问道:“你是从鼎州,还是江陵府来的?”
甘仪笙说:“是从艮土赶来的。我姓甘。与少宫主见过。”
吴淑茹说:“屋中多有不便。劳你在外等候。”说完,转身进了屋里。屋中后门口,有娘子飞跑到后排屋去了。
过了一会,吴分坛主出来,对甘仪笙说:“请跟着来。”
她就从屋前,绕道水井边,到了第二排的一间大屋,指着屋内,说:“请进去稍坐一会。”
吴淑茹说话,前后竟有如此反差,甘仪笙立刻警觉了,问道:“何人在此居住?”
屋中有人接话,说:“你不是见过妾身吗?”正是繁桢宫少主的声音。
甘仪笙迈步进屋,在方桌前等候。
繁桢宫主从后房进来,笑道:“不必客气,请坐。”
甘仪笙躬身坐下。突然,从屋顶落下一张渔网来,将他套了个严严实实。
甘仪笙正要挣扎,后面冲进来一群大汉,分别用刀抵住了他。
繁桢宫主上前,冷笑着说:“常笑门甘帮主,甘仪笙,最喜欢扮成渔人。
妾就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此张网以待。
你本事不小嘛,竟找到吴分坛主这儿来了。淑茹进来,正式认识一下他。
这刚做了俘虏的,是土生土长的洞庭湖上麻雀,在艮土闷声发大财的,笑笑书坊的甘掌柜。
据说,笑笑书坊墙上,还有一上联:
一册小书,心连三代,为儿乐,公婆睦,阅尽古往今来,智勇贤良轮番出阵;甘掌柜的,对外扬言说是下联难觅。
甘掌门,这艮土小书坊的把戏,妾身六岁就会了。
对联,是书生最不应该花心思的。你反正命也到头了。妾不能让你带着遗憾,去见阎王爷。就帮你代劳了。听着:
一册小书,心连三代,为儿乐,公婆睦,阅尽古往今来,智勇贤良轮番出阵;
满盘胜局,棋落数州,江陵催,潭鼎擂,调起南疆北土,雄猛英豪一齐归场!
这对联的事就算了了。
现在,你说说吧。在你的地头上,我要如何不自负,才能合你甘大帮主的心意?”
甘仪笙将渔网吹开一片,说:“甘某的小命,二十年前,就该丢在戈壁滩,与夏人抵命了。还用得着你取?
只是你谋划的大业,实在是所托非人。”
他脸色一变,又说:“昨日我在临资口,遇到金人正在追杀,抗金义士,伏牛帮主姚天隐。
要说雄猛英豪,他才配得起!一帮杜牧之口中的牛鬼蛇神,与夏人勾结,竟还自称英豪,幻想抗金!
金人都渗透到EZ来了,你们还在做春秋大梦,可笑之极。
真要选武林盟主,我第一个选伏牛帮主。他在前线,是真刀真枪在与金军拼杀。不选他,难道要选躲在后方的孬种吗?”
繁桢宫主听甘仪笙说得慷慨,倒也不再嘲笑。只是沉吟着对吴淑茹说:“先把他捆起来。不要为难他。”
属下汉子们,把甘仪笙从后门带出去了。
吴淑茹说:“宫主,其实——,选伏牛帮主也不差。起码他在黄河以北有根基,对金军知根知底的。”
繁桢宫主说:“不急。他说他的。此人古怪。我得提防他。”
却说陈望在白湾集市,转了一个来回。问了渔民,有人说一早看到甘仪笙去了湖中。
不久,兰湾总堂有属下弟兄来传信,说他去了白湾村子里。陈望就带了传信的属下,一直往村中来。
到了水井附近,陈望看到很多汉子,都带着刀剑,往第二排去了。他不知缘故,只得按下心中不安,穿过白湾小路,往总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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