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现在看你喝粥,我想起身上还有条黄瓜,我俩都还有口吃的。我真高兴。”
他微笑着,往衣袖中去摸,却哪里还有?之前一阵急赶,早不知掉在何处了。
他顿时僵在那儿,哭笑不得,直觉得肚子咕咕叫唤,在那里造起反来。
陈望上前来,说:“见过岛主。我受甘师弟所托,前来听命,任凭岛主调遣。”
苏峙恒奇道:“你不是来接甘木的?”
陈望说:“不是。甘师弟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姓甘的也是一条命,大家的命都是命!”
苏峙恒吃了一惊,说:“我会错意了,让甘木去了桃源!”
陈望安慰着说:“这也好。出去历练历练,树挪死,人挪活,对他没坏处的。”
苏峙恒默然良久后,对石闲说:“秀才,游垸主的人没回。黎垸主三人也没消息。为了保密,这里的人不能轻动。请你再辛苦一趟,务必找到他们。”
石闲应允了,他累了一天,当夜就在祁家湾歇息。
第二日,石闲到双竹岭,看见官军在那里扎营。
他想起那些战马还在关桂开手里,自己贸然去闯路口,稍有不慎,抖出点讯息来,就会前功尽弃。他只得退回,又在附近大山中兜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黎库他们。
晚上回到祁家湾,石闲将情况说了。
苏峙恒沉吟了一阵,叫了邵六问、梁昌和陈望来,说:“丙队在官军那里都是生面孔。邵垸主,明日你们扮成猎户,作第一拨,前去双竹岭附近,寻找戊庚两队的下落。
梁垸主,你率辛队去接替丁队,带话关垸主,他们扮成杀猪的山民,记住,要有人肩上背麻绳,做第二拨。
连夜去准备,明早在双竹岭山下取齐。陈师兄两边认识,就请居中联络。”
草屋里只剩下苏、石二人。苏峙恒微笑着说:“秀才,你不怪我骗你吧?”
石闲呵呵一笑,说:“我在想,那铜鹿头的一边,要加一个圆环。大小就比着你这半截胳膊做。不然,你要如何搬动呢?”
苏峙恒大笑道:“确实是报应!我变残了,你的鹿头由金变铜了,还变丑了。”
笑完,他面色一变,说:“石兄,甘木的事,我错了。得有个补救。劳你挑一匹好马,赶去桃源如何?见到甘木,请护送他到东京。”
石闲嗤笑说:“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也有怕的时候!我可不想做两个圆环!好。我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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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易尓善,将胖县丞的话报告给杨总管后出来,就见营地外,被追捕的那个逃军,将刀架脖子上,押着自己脱得精光的属下,在和守卫的亲兵交涉。
易尓善赶过去,只听见黎库喝道:“你项上有几颗人头?我先杀了他,再杀你!还不去报告?!”
那亲兵只是不肯。易尓善骂道:“贼逃军,送上门来就死么?”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黎库认定游志勋就是这都头杀的,恨不得在他肚子上捅个对穿,将那狼心狗肺扯将出来,丢了喂狗。
只是不敢有违统领命令,先忍了一口气,将被俘官军推前,叫道:“我要见你们指挥。不然我就杀了他!”
易尓善的属下哭求道:“都头,救我!”
易尓善恨他丢脸,冷笑说:“要杀就快点!你是什么身份!指挥不会见你的。”
“好!痛快!是要怎样杀?割头,还是挖心?你发个话!”
“你杀便是!这么多废话!”
“你的人。不想留个全尸吗?脑袋滚在地上可不好看。”
黎库一味胡搅蛮缠,那易都头走又不好,攻又投鼠忌器,只好沉默。营中官军听见,纷纷穿衣起来,跑到门口,将黎库二人围住。
就在这时,双竹岭山腰上,响起哔呀哔呀砍竹子的声音,很快,一条条楠竹接连滚下,只听得山坡上嗵嗵嗵嗵,声势甚是惊人。
杨总管睡得晚,迷糊中听得营外喧闹,还不以为意。后来听到像洪水来袭似的巨响,惊得坐起,急到帐外来看。几个亲兵忙上去保护,分列在其左右。
远处一个官军往山上看了一眼,做了个手势,也往杨总管这里跑。
甘仪笙从山坡侧边奔出,抓起一条竹子,往营地中间一掷,身体也随着飞起,和楠竹一起朝杨总管倒来。
两个亲兵挥刀迎上去,被甘仪笙在空中两脚飞踹,踢中胸部,往后便倒。
甘仪笙将竹子一扔,从二人身上越过,右手变作虎爪,抓向杨总管面门。杨总管急退。
甘仪笙立即收爪变拳,将拳轮砸向旁边扑上来的亲兵太阳穴,跟着膝盖上撞其裆部。那亲兵惨叫一声,眼见得是受了重伤。
甘仪笙转身,见杨总管正在接枪,他来不及细想,一个飞石打在对方虎口上,跟着连赶两步,以四指捏拳,急袭对方两眼。
杨总管枪一脱落,见对手来势凶猛,侧身一让,躲过了甘仪笙攻击。甘仪笙收不住势,直往前冲。
斜刺里跳出一人来,一拳打在他腰上,甘仪笙接连两个趔趄,才稳住身体。
“胆子不小,硬闯军营,还想一举捉拿主将。”那人冷笑说:“这梅山之地真是出狂人,我王载胄算开了眼界了。报上名来吧。”
“岳州甘仪笙。”
王载胄道说:“你就是自来井那些逃军的头目?”
甘仪笙正色说:“何谓逃军?我部受命驻潭州,一贯忠于职守.....”
王载胄打断了话,手指甘仪笙,厉声喝道:“你属下炸死皇家近臣,杀死厢军官兵,你忠的是哪家的职守?”
甘仪笙脸上带着微笑,说:“将别人逼入绝境,就是该死!还包括你!”
话音未落,就抢上前,右拳虚击对方头部,而以左拳勾打其腋下。
王载胄没想到对手说打就打,胳膊没放得及,被击中腋窝,剧痛之下,只得跳开,从身侧拔出刀来。
原来人身腋下,筋路富集,最是武家对战中一个薄弱位置所在。
那王载胄一刀在手,步步向前,用的是抽刀术。只见对手面前一团刀影,急切间无法反击,只是连连后退。
甘仪笙脚后跟碰到长枪,轻跳在枪后,脚背一提,手抓住枪尾,用力掼向王载胄,人也跟着扑出,在单刀格架长枪之时,以掌刀击打对方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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