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人生如戏

  ,开局北美1400年:正在建国

  时隔一个月。

  周黎安与雪女回返12号大城。

  途中路过墨西哥谷地,但并未降临。

  此前聆听吾主意志的雪女,如今明白……那南方的罪人不配得到吾主的恩典。

  不亲近均衡者,也会遭均衡的唾弃。

  12号大城学院院长名为‘周勤’,20岁的青年;与周向西一样,是极少见入军的圣殿山修士。

  现如今大部分圣殿山修士都更期盼完成“法则大圆满”考核。

  不得三品,以后都没有圣殿山资质。

  二品是法则研究小组的入门券。

  唯有一品才能担任组长。

  这并不是悖逆真神,而不愿为均衡远征,反之他们都定立非常明确的长远发展目标。

  科学神力法则是神国之本。

  掌握更高深的法则奥义,才能更好的奉献力量,且以审判之军无敌之势,那南方罪人又有什么可阻挡呢?

  不过也有人与大多数人想法不同。

  如向往军中生活的周向西,甘愿成为斥候小队队长,先他人一步为均衡奉献。

  又如眼前的周勤……

  他正在跪拜吾主与巫的面前,聆听巫的问话,“周勤,你也是我莫多克人吧?”

  周勤喜悦的颔首,觉得与巫同为族人而与有荣焉,“是的,巫!我在均衡1年前,随土蛇部迁徙到图石山谷!后来也目睹神国的迁徙与建立。”

  “我幼时,您还抱过我,赐予我那种带着苦涩的糖果,我至今还记得它的味道。”

  雪女当然不记得这些事情。

  她所见过、赏赐的人实在太多。

  除像小花那样已崭露头角的,圣殿山数百修士她都认不全。

  不过,14年前能得她赏赐“巧克力”的,那一定是讨喜的孩子。

  更别提他如今能坐镇12号大城,已证明了他的能力。

  别看这是新城,如今只有4万土着,今后将作为南北两地的交通枢纽,意义非同反响。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雪女露出慈祥笑意。

  偏是她的面相比周勤还要稚嫩。

  可在周勤眼中,就是这样稚嫩不曾更改的容颜,令他感到神圣威严。

  14年啊。

  在他印象里,巫从未衰老。

  这是吾主之下,唯一能跨越时间长河的圣者。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有些热泪盈眶,是因信仰触动的感恩。

  越是第一批得见吾主的人,越是明白神恩的来之不易。

  雪女见他情绪季动,莞尔一笑,知晓这样的人才是亲近均衡者。

  “你为何入军呢?以你的法则境界,应也快要突破法则大圆满了吧?”

  周勤平复情绪,毕恭毕敬道:“巫,吾主有言,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于神国圣殿山修习法则,或可极快突破,但在实践上还有极大不足。”

  “在我来到12号大城后,才领悟吾主组建各研究小组的意义为何。”

  “唯有将所学转化到实处,才不算枉费了一身法则修行。”

  “当然,圣殿山一群同志的选择亦没有错,只不过我们彼此所选的道路不同,可终点却是一致的。”

  雪女饶有兴趣道:“条条大道通均衡?”

  周勤狠狠点头:“正是如此!我们无不盼望神国昌盛,均衡之火永恒,令世间的灰暗褪去,光明笼罩……”

  “有人于圣殿山苦修法则奥义。”

  “有人随军出征,为均衡审判!”

  “而我担任12号大城分院院长,稳抓基建,奋进发展……”

  “巫,我认为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雪女容颜大悦,“讲得不错!均衡人人奋进,即便不在同一个领域发展,却可全面开花!”

  “你说的好,吾主荣耀赐福下,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厅中。

  12号大城书记官兴奋的疯狂记述——

  【均衡14年,4月;吾主与巫降临12号大城,时任院长周勤得与巫的对奏,他道……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巫大悦,不吝赞赏!】

  记录完毕,他就装入信封。

  但凡有吾主与巫的言行语录,都会有专人记录,而后送往主城,交予圣殿山评判,最终决定是否载入《均衡圣典》。

  如没有载入,便可送往2号大城,刊印登报,令子民聆听均衡的意志。

  就在这时。

  阖眸静思的吾主苏醒,睁开了深邃的眼,却露出苦笑,微微摇头。

  周勤立即噤声。

  接着便听巫询问,“吾主,可是审判之征又有什么变数?”

  周勤在台下跪拜,震撼无比。

  所以,方才吾主阖眼,便是在注视世间?

  他打起精神,聆听吾主与巫的话语。

  吾主道:“人生如戏啊,便如我此前向你赐下的教诲,凡不亲近均衡的,也将遭均衡的远离、无视……”

  周黎安将所见的事情道出。

  山丘城户籍造册,唯49人下落不明。

  4人离去后,生死未卜。

  余下45人俱皆入塔洞城,却唯有名为‘拉瓦’‘库克莫’的父子得幸存。

  剩余人等全遭灭口。

  那父子命运多舛,本想以情报换取子嗣、兄长的归来,结果却沦陷厄难,被贬为奴。

  一路艰辛磨难,远行至特帕尼克斯国。

  终要与那科亚相见。

  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却是灭顶之灾。

  周勤听得那父子遭遇,目瞪口呆,无数次转折令他措手不及……

  世上真有人这么倒霉?

  一次次将要见得曙光,可最终却被黑暗吞噬。

  然而,又听巫的愤满:“哼!正因‘拉瓦与库克莫父子’,远离均衡,才得厄难追逐侵蚀。”

  “为何山丘城子民人人得喜乐,偏是这49子,一个个遭遇湮灭呢?”

  “明明吾主已派出审判之军,予以他们救赎的恩典,他们却转身不见均衡,背弃她,远离她……”

  “这父子不得湮灭,谁得湮灭?”

  周勤一听,细思极恐。

  是啊。

  审判之军都到了,他们跑什么跑?就算为长子、兄长担忧,也可秉明审判长,等审判之军大胜,自得救赎。

  偏偏要羊入虎口。

  这不是咎由自取嘛。

  雪女又有灵光乍现,体会到‘人生如戏’的深意,“吾主,这父子遭遇,也可排演成‘戏剧’,在各城表演!”

  “须令万民皆知,若远离、背弃均衡,便得厄难的降临!如此可警醒世人啊!”

  周黎安倒没想到雪女能举一反三,露出笑颜:“可!”

  他又看向台下的周勤,因为感受到他目光的仰望。

  “周勤,你还有什么不解?”

  周勤见吾主洞彻他的心声,不敢隐瞒,“吾主在上,我对那父子之事还有好奇……”

  “他们到那‘园林官’的宅邸,与科亚相见,又会发生什么?”

  不等吾主开口,巫便道:“背弃、远离均衡,还会发生什么?”

  周勤懂了,他已代入到故事当中,此时不禁为那父子惋惜。

  然而,却又听巫话锋一转,“除非,这父子三人能在此时心回意转,高呼吾主的圣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周勤浑身一震,又期待望向吾主。

  只见吾主神色澹澹,并无表态。

  心中实则是哭笑不得。

  戏过了啊,雪女!

  我倒是想救他们,在特帕尼克斯国搞风搞雨,可问题是【虚空之眼】是单面镜,我见得世人,世人却不见我啊!

  所以,周黎安也只有浅浅感慨——

  父子三人要这都能活,那真是可排演出一幕“传世剧作”了,其人文价值不比“罪王救赎记”差。

  至于跟旧陆文艺复兴时期的哈姆雷特、巴黎圣母院比……

  均衡这几幕大戏,更胜在真实与教育意义。

  还是那句话……

  物质建设要与精神文明两手抓。

  “周勤,‘赐福地’坐标是否送归?”周黎安岔开话题,说起正事。

  搞定物资补给点的事情,审判之征就不必多余专注了。

  如今已是4月中旬。

  6月末,7月初,就要远赴东非。

  在此之前,周黎安还要指引周望山完成各城‘卫生院’,以及一座‘卫生主城’的建设。

  为什么要多余建造一座城?

  是为了给小牛种天花,再抽取牛痘,完成最原始的天花疫苗接种。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分批次的到卫生主城完成隔离。

  未来数百年,想要全灭天花几乎不可能,除非均衡统一全球,拥有完整的政务体系。

  否则,那就只有不断为子民完成疫苗接种了。

  好在是15世纪各类疾病在现世医疗科技面前,已被碾压。

  各类基础疫苗成本极低。

  至少在现阶段,周黎安能负担的起支出费用;

  待得再发展个3、40年,有现世生产线的支援,建成自己的疫苗生产中心不是难事。

  台下,周勤回禀:“吾主,坐标位已经送来,我这几天都在制图,确保大军凯旋时,‘赐福地’准确无误。”

  周黎安道:“不必了,先将坐标位给我,制图的事情你慢慢做!”

  没等他作答。

  嗖,嗖。

  吾主与巫已不见了踪影。

  殿内两人震撼无言。

  许久后,书记官才起身,忍不住八卦心思道:“院长,您幼时真被巫抱过?还得赏赐?”

  周勤显得几分傲娇,“这怎能作假?”

  “那巫今年多少岁了?”

  “额……”周勤还真做不得准,“良臣同志今年好像二十二岁,巫是他的长姐,怎么也有二十五、六了吧?”

  “吾主在上,我见巫的容颜,更像是十七、八的样子;巫虽不壮美,却有一种别样的……令人亲近的感觉。”

  “巫自然令人感到慈祥,但你这番话可不要在巫面前说……”

  “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在图石山谷,部族的妇女们为了巫操碎了心,巫怎么吃都不得壮美,一直如此纤瘦,巫对此似乎也颇为烦恼。”

  “真的?巫还有烦恼?”

  “人人皆有爱美之心!”

  “我觉得巫就挺好,我不喜欢壮美的……”

  “好了,不可再妄议巫了,赶紧整理书册与语录,派信使送往神国,呈于首席。”

  ……

  与此同时。

  特帕尼克斯首都。

  阿茨卡波察尔科城。

  园林官的宅邸,拉瓦与库克莫父子已是呆滞,被人按在地上,却没有任何反抗之意。

  只因,信念感的崩塌。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厄难总伴随着他们,一步步踏过艰难,本以为就要得见曙光,最后发现却是更恐怖的深渊。

  这种挫败感彻底击垮了他们。

  如到了年纪的老狗,冥冥之中感受到死亡的逼近,而选择远离主人,寻一处无人的寂静之地,等待生命终点的降临。

  而那管家,完全是另一幅情绪状态。

  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一个疯子科亚,让他们吃了多少闷亏。

  恨他恨到不忍他去死,更想让他受一切苦难的折磨,生不如死。

  “哈哈哈,走!去见那科亚,让他跪伏,舔舐主人的足底!”

  “骄傲不应是他这种奴隶该有的品质。”

  “他只不过是一条狗!”

  父子如两坨烂肉,被人拖行。

  走过长廊、花园,穿越池水亭榭,见得一处林地。

  远远有一个身影,被木质铐板锁住脖颈与双手,一只脚上又绑着几根草绳,另一端系在树干。

  外围当然有侍卫把手。

  为人父者,见得儿子终于还是回过神来,忍不住落泪哀嚎——

  “科亚!科亚啊!”

  “你,你怎么沦落如此地步?”

  库克莫也回过神,见得兄长惨状,亦是不忍,虽然他们如今也沦落至此。

  “兄,是我,是我和父来找你了!”

  名为科亚的青年大惊,他甩头令遮挡视线的长发偏移,见得二人模样,震惊到颤抖——

  “父,库克莫,你,你们为什么在这儿?”

  库克莫道:“我与父想救你,除你的奴籍,结果错信恶人,也被贬为奴隶!”

  “本已决定就此认命,可谁知找到这庄园,你却……”

  科亚亦是无言以对。

  他能理解父亲与弟弟的感受。

  本想就算于人为奴,也能令一家团聚,可谁知如今已连作奴隶的资格都没有,将要面临死亡威胁。

  科亚有苦难言,更觉惭愧。

  便在此时。

  一行人到来,那管家连忙谄媚,“主人,这是科亚的父与兄弟!他们已经相认。”

  “哈哈哈,如此就不难完成那位大人的旨意了!”

  来人听到这话,先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才露出喜色。

  旁人难以知晓,他因这科亚受了多少折磨,如今总算要解脱了。

  “科亚!”他怒吼,“事到如今,我再问你,你愿不愿去笼中斗兽?”

  “若不愿,我也没什么好说,杀了你的父与兄弟!”

  科亚神色大惊,也已是到了崩溃的极限。

  他原本是烂命一条,无所畏惧。

  可如今亲族的羁绊就在眼前,那无视一切的骄傲,再也无法抬起。

  “我……”

  他正要开口。

  可另一道声音却将他打断覆盖,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你就杀了我们吧!”

  “哈哈哈,杀了我们,我兄长一样不会听你的命令!”

  科亚再一次大惊,他怎能眼看寻觅他至此的父亲、弟弟,因他而死?

  “库克莫,你……”

  库克莫又大喊抢白:“兄,你不要说了!我们已是这样悲惨的境地,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便在此刻,那看起来愚钝的拉瓦也开了口,嘶吼起来——

  “科亚!库克莫!”

  “你们都是好样的,我拉瓦有你们这样的孩子,死而无憾!”

  “杀了我们,杀啊,我不怕死!我们都不怕死!”

  “来,来啊!你们这群犯下罪恶之人,来啊!”

  拉瓦已是疯魔,库克莫也在大喊。

  科亚本就是莽夫,见此一幕,也不再犹豫了,哈哈大笑——

  “对啊,我一心求死,来啊,杀了我们吧!我永远、永远不会向你低头!我是最勇武的战士,正因我的勇武,才得她的青睐!”

  一群人蒙了。

  一家三口怎么都是愣头青?

  园林官气得颤抖,“你你你,你说现在怎么办?”

  他早就被科亚磨平了上位者的威严傲气,如今能作的只是对自己的仆人发难。

  管家吓得跪拜,方寸大乱,只能拖延,“主人,主人息怒,再给我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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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谁也没人注意到,那名为库克莫的少年,悲愤赴死的神情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

  死?

  谁不怕死!

  一路走到这一步,受尽屈辱,他觉得不值!

  便是此间兄长科亚所经受的奇异遭遇,令他发现了端倪——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死兄长,而是将他囚禁?

  笼中斗兽?

  若是笼中斗兽,也可直接将他丢入笼中,何必犹豫什么呢?

  为人奴仆者,生命皆在主人手中,没有任何律例是保护奴隶的。

  那么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是限制这些贵族老爷,让他们不得不被科亚制衡。

  库克莫的想法很简单。

  转机在兄长身上,那就不能让兄长受他们父子的限制,反之兄长若能活下来,他们才能活。

  而事实证明。

  他赌对了!

  至于未来……

  库克莫仰望已是夜幕降临的天空。

  他在心中呼唤、祷告——

  ‘世上唯一的真神,均衡之主啊!’

  ‘我愿得见您的光,一如您向奎兹提特科所赐下的光……’

  ‘请您予以我指引吧!’

  ‘若我有罪,我甘愿得您律例的判罚……’

  ‘我不乞求奢望得生还,但求您向这些真正的罪恶之人,投下威严的注视——’

  ‘审判他们的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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