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星城高人

  一个人的时候,凡事亲力亲为,难免心力交瘁。有了同伴之后,自然有人分担忧愁。谷算子与水芹的所思所想,也正是他的焦虑所在,於是他多方借、集思广益,试图从各种乱象之中找到玄机。

  找到了没有?

  没有。

  房内的草上,於野盘膝而坐。

  面前的木几上,也摆放著泥盆,有一株结有花蕾的兰草透著幽幽清香。据水芹所说,两株看似相同的灵草,一为芝、一为兰,他却懒得辨别,只管以兰草称之。

  而水芹尚未恢修为,又是连日奔波,遂让出地下的石室供她修炼之用。

  於野看了一眼地上的洞口,皱了皱眉头,翻手摸出一坛酒,默默灌了一口酒。

  找到木玄子之后,便让水芹离去。龙甲之情已尽,他著实不愿与那个女子有著太多的纠葛。

  奎炎与邛山、谷算子,已返回巡星堂与藏星堂。水泽与木泽两位城主前往星城,向炎术仙君报火泽渡劫遇难一事。在那位仙君高人,或是他的令到来之前,总不能轻易弃妄城吧。否则一年来的辛苦,岂不是化作泡影。

  火泽,死了。

  一位令他忌惮许久的强敌,忽然身陨道消。冤不冤?惨不惨?却没人追究他的死因,也没人为他报仇。只怪他识人不明,最终遭到暗算而万劫不。

  而他於野曾经不止一次想过除掉火泽,当他亲眼目睹对方惨死在雷劫之下,却没有一点欣喜,反而后脊背发凉。

  大乘真仙,几近渡过天仙之劫的高人,便这么死了。

  仙人又如何?

  一样的粉身碎骨,一样的魂飞魄散。金仙、仙君,或仙帝,纵然神通广大,只怕也逃不过天灾人祸。

  他於野凭藉投机取巧走到今日,更是要步步谨慎、处处小心。他非贪生怕死,只是不愿下几位同伴罢了。

  酒水入口,醇香如旧,却似乎少了些味道,仅剩一股火烧入怀,令人无从宣泄,又欲罢不能,只想不停畅饮,借著酒水的凛冽驱逐心头的孤独……

  "石长老、宣长老到访!"

  院外传来方的喊声。

  於野坛中酒一饮而尽,吁了口酒气,轻轻摇晃著酒子,然后顺手收了起来。

  两位老者已来到院子里,正是石婴与宣两位长老。

  "於执事!"

  "两位长老,请――"

  宾主打了个招呼,坐在树下话。

  "唉!"

  石婴尚未坐定,摇头息。

  宣伸手拈,也是一脸的忧色。

  於野倒是神如旧,道:"两位长老登门,必有赐教,不妨直言,本人洗耳恭听!"

  石婴挥手打出禁制封住小院,与宣换了个眼色,彼此斟酌片刻,相继出声道――

  "事已至此,已无需瞒!"

  "嗯,我等返回妄城之后,藉助火泽城主传授的法门,已破解了你的锁魂之术。奈何妄城重建在即,城主又忙著闭关疗伤,故而对你忍退让,只等城主出关归来,再拿你问罪不迟,谁料……"

  "谁料城主渡劫不成,身陨道消。如今水泽、木泽已经动手,妄城朝不保夕。正如你之前所说,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必你也心知肚明,火泽城主是中了水泽与木泽的圈套,而他两位好友的计策滴水不漏,我等也是无可奈何……"

  於野脸色发冷,慢慢举起一只手。

  石婴与宣的话语一顿。

  "圈套?"

  於野的眉梢一挑,自言自语道:"两位假借夏旬之手除掉本人,又何尝不是一个圈套呢?"

  他只想著怎么对付火泽,却不知石婴、宣早已破解了锁魂之术,且为他设下了一个又一个圈套。

  轴星的雷劫谷之行,只要他稍有不慎,便难逃夏旬的毒手,结果他不仅除掉强敌,且修至合道境界。而夙吉谷的护法之行,更是一个凶险的陷阱。一旦那位城主渡过天劫,那么他於野的劫数便会即刻降临。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水泽与木泽的出现,使他侥成为一只逃脱劫难的金蝉。

  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这是运气,还是他意外参与一场恩怨纷所带来的变数?

  於野摇了摇头,示意两位长老接著说下去。

  石婴与宣虽然神情尬,却暗暗了口气,继续说道――

  "难得你如此大度,且说当下。"

  "贼星以仙君为主,金仙与天仙为辅。五位大乘真仙虽有五圣之名,却难与天仙相提论。倘若火泽城主成为天仙,势必凌驾於几位城主之上,无论是水泽、木泽,或金泽、土泽,往日里一团和气,背地里却相互制肘,又怎会任由他人更强一筹呢!"

  "火泽城主道陨之后,水泽与木泽必然设法吞妄城。倘若听之任之,你我唯有任人摆布!"

  石婴与宣说出了火泽遇害,以及五位城主的恩怨由来,说法或许有些牵强,却是目前所知晓的唯一缘由。

  "我二人今日登门,无他意。"

  "携手进退,共度时艰!"

  "当然,你若是放了山农,我妄城便多了一分助力!"

  两位长老的来意,简单明了。

  火泽已死,妄城失去依靠,与其对付於野,自相残杀,倒不如携手一致对外。毕竟双方的处境相同,携手进退,共渡难关,无疑是最为理智的一种选择。

  这算不算是结盟?

  於野权衡之后,答应了石婴、宣的请求。不过,他没有放出山农……

  十多日过去。

  失去了城主之后,虽然人心惶惶,而妄城内外倒也平静。

  於野,依然守著他的小院。

  水芹与盖义,一个在石室中修炼,一个在御灵戒悲观;奎炎与邛山、谷算子留在巡星堂、藏星堂,便於掌控弟子的动向。他则是坐在房内,或是饮酒,或是拿出玉简,研修功法,参悟境界。

  这日的清晨,方又在院外叫喊――

  "於执事,星城来人,吩咐各堂执事、管事前往城门迎候!"

  星城来人?。

  星城,乃是仙君与几位高人的居住之地。应该是得到水泽与木泽的报,终於派人前来处置妄城失去城主一事。

  於野来到院子里,看了眼枝叶青青的老树,与那朦的天光,仰头吐了一口闷气。

  星城来的高人,或为接任的城主。他费尽心机掌控的妄城,即易主。他虽然不甘,或也忐忑,却又无奈,唯有坦然待之。

  打开院门,方与康云躬身行礼。

  於野挥袖一卷,背起双手,自奔著城门走去。

  途经路口,可见酒肆门前的掌柜、伙计在举手致意。他如今是城中仅有的几位执事之一,无论修士还是凡人,皆知道他的大名,认得他的相貌。

  再去两三里,便是城门,已是人群聚集,其中不仅有守门的弟子,也有石婴、宣两位长老,以及谷算子、况介、瓦川等执事、管事。

  又听叫嚷声响起――

  "老子来也……"

  一位壮汉与一位老者掠地疾行而来,是奎炎与邛山,两个伙有了管事的头衔,不仅故萌发,而且更加的张。

  "哈哈,头领……"

  "你这夯货,应该当称呼於执事!"

  奎炎与邛山落下身形,依旧是肆无忌惮。在场的人已习以为常,纷纷点头致意。

  "於执事!"

  "嗯,石长老、宣长老,各位兄弟!"

  於野与人寒暄两句,走到石婴与宣的身旁。两位长老与他换了个眼色,悄声道――

  "守城的弟子接到传音,说是星辰来人。"

  "详情不知,且待分晓!"

  高人传音,可达数万、或数十万里之远。如此事先告知,可见高人的来头不小。

  城门大开,人已到齐,石婴抬手一挥,带头往外走去。

  於野跟著人来到城外。

  城外的木桥,依然如昨,似乎多了青苔,显得更为古老。桥下的流水一如往日,哗哗作响流淌不息。头顶之上的阵法亦恢如初,且漂浮著几片雾气,像是天上的云朵,别有一番异样的景色。

  於野立河边,闭上双眼,听著流水,神色自若。

  半个月前,火泽是他迈不过的一道坎,现如今,星城的高人是他面对的又一道难关……

  一个时辰过去,远近没有动静。两个时辰过去,仍然未见有人到来。

  "咦,莫非消息有误?"

  "是啊,为何没见人影……"

  奎炎与邛山渐渐失去耐心,忍不住抱怨起来。

  石婴与宣等人也是疑惑不解,窃窃私语――

  "弟子不敢说谎,消息无误……"

  "或许路途遥远,有所耽搁……"

  "若有耽搁,也该传音知会一声……"

  "唉,也许故意如此……"

  於野倒是不急不躁,他依然站在河边,抱著膀子,状若入定。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晚。

  石婴与宣摇了摇头,便要吩咐人返回。

  便於此时,於野忽然睁开双眼。

  只见远处的山野间似有光芒闪烁,转瞬之间,几道人影出现在百丈之外,乃是一位老者与四位中年男子,之一阵狂风横卷而来,强劲的威势逼得城门前的人站立不稳。便是於野也是身形摇晃,禁不住脸色微变。

  与此那,话语声响起――

  "我乃奚上,奉仙君之命,前来处置妄城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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