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进入暗门(4K二合一)

  旧日音乐家巨人第三十八章进入暗门开票日这种极其罕见的火爆情况,让各大小媒体望风而动。

  十点左右,售票大厅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被扛着大包小包加器材的人包围了——昨晚在报道中各种负面评论的媒体赫然在列,冲在最前面的就是预测圣莱尼亚交响乐团票房倒数第一的《喧嚣报》主编麦考利。

  那篇已经散播出去的文章被打脸是必然的,不过打脸么…哪有抢在前头吸睛重要?

  这么一对比前后变化,那几家头部艺术媒体,此前言语克制,此后行为稳重,的确显示出了自己的涵养与风度。

  十点半,还在排队的乐迷,尤其是位置靠中靠后的,出现了不安的骚动,发生了几次不愉快的口角。

  音乐厅方面派出工作人员来到队伍后方,开始询问乐迷购票需求,并遗憾通知后面想买这场音乐会的乐迷,再等下去可能是无谓等待了。

  即便如此,这些人失望归失望,仍在打听着关于唱片预售的消息。

  十一点,音乐厅再次增设三处临时排队通道,七行队伍一起,消化速度再次加快。

  时间定格在8月1日的上午十一点四十分。

  这场本有21天售票时间的圣莱尼亚交响乐团音乐会,2760席在开票日半天内售罄!

  场面从这一刻开始,回归了往年正常的样子:偶尔排起小队,一般零零散散。

  消息的传播速度极快,一个小时后,康芒斯教授的办公室,突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声音巨大且急促,“快开门”的催促声好像还不只一道。

  ...谁这么大声?老教授自己锁了门,此刻从书山卷海中抬起头,脸上带着诧异和不耐烦。

  现在正处于乐团人事交替工作酝酿期间,考核结果的核算,新成员的纳入,正式团员与替补团员的互相流动,独奏者的协奏曲演出合作,声部首席的任免...各种上门的人情走动都来了,有学生,有学生家长,有熟人朋友,还有一些和音院其他教授打过招呼的关系户。

  无论哪类事项的名额,乐团每年再多也就两位数,相比于整个大学的人数,的的确确是含金量极高的一项实践经历。

  水平到位的学生还好,但更多攀关系想加入的,是非音乐专业的半吊子或者音乐专业的混子学生...比如刚刚送走的一个关系户,小提琴的音全部都拉在钢琴缝里的,还想在某次院校活动上和乐团合作一首协奏曲,这就很烦。

  按照老教授年轻时候的辛辣风格来形容,这种合作提议,就宛如用上好的调料配菜和高超的烹饪技巧怂恿自己去炖屎。

  首席的事情就更微妙了,老生毕业后位置空了一大半,但演出总不能断档,所以很多以前第二顺位的乐手就临时往前坐了一位...这并不等于正式任命,但人一旦有了获得感,再把它剥夺掉就跟要命差不多,好几位自己不满意的临时首席,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还有…艺术节演出的问题,虽然最后就采用激进方案达成了一致,但真正当艺术界的舆论压力扑面而来时,感受是另一回事。

  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康芒斯拧着眉头起身开门。

  门把手一拧开,他发现走廊上足足站了十来个人。

  “校...校长先生?”

  施特尼凯和赫胥黎为首,另外是好几位神情激动的熟面孔教授。

  “卡洛恩·范·宁呢?”施特尼凯校长问道。

  “卖完了!总监先生!卖完了!”赫胥黎副校长则是把一堆报纸卷了起来,打得自己另一只手掌啪啪作响。

  “什么卖完了?”康芒斯一年见到施特尼凯校长的次数不超过三次,看到他今天都来了,此时心中隐约有点预感,但又不敢相信。

  这不今天刚刚开票吗?

  康芒斯早就做好每晚看一次销售进展,连续煎熬二十天的准备了。

  “音乐会门票啊!卖完了!”

  “门票卖完了!?”

  “卖完了!”

  “现在就?...”

  “现在就!...”两人对话逐渐破碎又重复。

  “尊客票都卖光了?”

  “尊客票都卖光了!!”赫胥黎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又问道“卡洛恩呢?他还不知道吧?赶紧去告诉他!”

  “...哦对,他应该这会正在排练。”康芒斯赶忙看了一下时间,“他每天通常是一点多才结束,走,我带大家过去。”

  从这边办公室到排练厅需要下三层楼并绕过一段走廊,十几人匆匆忙忙地往那边奔走,一分钟后康芒斯教授推开大门:“范宁教授,同学们在休息呢?”

  灯光明亮,空空荡荡,只有卡普仑这个助理指挥坐在钢琴前埋头写着什么,留给众人一个发量稀薄的后脑勺。

  康芒斯教授觉得自己眼花了,取下厚玻璃眼镜,掏出手帕擦拭后又戴上:“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卡普仑赶紧起身,语气有些不自信,“我…我在啊。”

  “其他人呢?卡洛恩今天没来这里?”施特尼凯问道。

  “校长…他今天排练结束得早,十点就让大家解散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他到底知不知道今天开票日现场的情况?

  “什么情况?故意的吗?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家伙的行事风格了。”赫胥黎苦笑道。

  范宁的确不太清楚情况,十点散场之时,帝都的媒体才刚刚赶到开票现场。

  此刻,他正和希兰,琼三人站在特纳美术馆的装置艺术圆形展厅里。

  空气中再次弥漫着恶臭,石灰与墙砖已被重新砸开,黑而陈旧的小门已经开启,悬在墙壁夹层的半空之中。

  琼重新以房间为边界布置了隔绝秘仪,无形的灵感障壁在灵觉下呈现出紫色的圆,并在门窗上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壳——探索做到绝对的保密是不现实的,这或许挡不住有备而来的有知者,但足以拦住无知者,并且让他们察觉不到这个房间存在异样。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三人不知道对这件事情讨论了多少次,很多具体和详细的论述过程都已经记不清了。

  尽管每次讨论的基调,都是结合新收获的信息进行推测,并理性权衡风险,但后来大家自己都发现,理性的讨论只不过是为了说服自己去满足好奇心与求知欲。

  这一点希兰指出来过两次,范宁也指出来过两次,但结果无非是将进展推入下一个理性的讨论循环。

  到了今天的此时此刻,三人站在这里,已经具备了充分的自知:大家不再否认服务于求知的深层次动机,同时也确认当前的准备工作比较充分,互相的照拂可降低很多风险。

  或许这就正如范宁此前在调查维埃恩事迹中的感受:尘封在暗门历史之后的吉光片羽,就像藏于地窖中珍贵的陈年红酒气味般引人入胜。

  三人都背着包,范宁还背了把在地下探险中实用性较强的,并经过特殊处理后的撬棍。

  他用手撑着通道壁,先翻跃上去,将两人也拉上来后,从里面大概把这扇暗门关了一下。

  旁边就是井口,此时大家挤坐在门后两米多长,不宽不窄的通道里,再次清点了此行包裹里带上的物品,包括水壶,糖果,蜡烛,提灯盒,双筒望远镜,样品袋,手电筒和套绳等。

  希兰又拿出两个黑色小盒,第一个小盒中的物品是半个巴掌大的深色圆片,在手电筒的光线下,能看到靠近圆心处有三个像气泡一样的东西缓缓出现又破裂消失,如此往复循环。

  礼器“警觉唱片”:约十年前乌夫兰塞尔某唱片收藏家因极度惊吓导致心脏骤停,指引学派在其家中搜查时,从一张正常唱片的夹层中剥离出了这块小圆片,它可以显示出周边带有非凡因素的生命迹象,这带来了一定的风险提示实用性。但接触它频率过多后,人的受惊阈值会逐渐降低到难以理解的程度,前主人被吓死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家的猫无意间打破了一盏咖啡杯。

  第二个小盒中放着一捆类似收束后的卷轴画,卷筒是如漆般的黑,布背是稠密的紫。

  礼器“祝圣帷幕”:指引学派自有存货,据说在某段枯萎难觅的历史中,它于各种意义上阻碍过某高位格存在的一次穿行。在念出恰当的密传后,它可以制造出一个平面,暂时切断两侧所有观念上和实质上的交互,在往年的记录里,有使用者极其罕见地在之后遇到了某些不可理解的连接交互事件,似乎是一种反向的影响。

  几人讨论了下井的策略问题,由于井壁扶梯的存在,用不上绳子等器具,为了防止遇到某些意外后分散,三人决定一起下去,不再分出一个人在上面守着了。

  两位小姑娘今天都换上了更方便活动的长衣长裤,范宁吹熄蜡烛,放回兜内,第一个攀下扶梯,以便于第一时间应对下方未知空间的情况,琼在中间,希兰在上。

  这些扶梯不是真正意义上连在一起的梯子,只是许多嵌于井壁的U形“栏杆”,既可以用脚踩住也可以用手握住,材质摸起来介于金属与木头之间,一段一段往下方的黑暗延伸。

  三人鞋底不断发出踩踏栏杆的声音,当最上方希兰的头发从井口消失时,范宁已经下到了超过五米深的地方,这时他已感受到,炎热的气温稍稍凉爽了一点了。

  向下的攀爬仍在继续,扶梯手感冰凉而光滑,没有其他油腻肮脏的污物,仅是手上积了一层细密的灰尘。

  期间范宁还伸手摸了一下井壁,从缝隙纹理上能确认它是由一块块石砖砌成的,但是并没有青苔一类的事物,也全然不潮湿,这让范宁觉得,这个井形的圆柱形空间不像是真正功能意义上的井。

  脚下无尽的黑暗让范宁心跳有些加速,明明是稳定程度很好的扶梯,没有任何晃荡,体力上的消耗也不算大,但范宁每下一格时,手都情不自禁用上了最大的握力,彷佛生怕下面有什么东西会把自己给拽下去似的。

  但至少从灵觉上来看,目前既无异常的感知,也无危险的预警。

  “我刚刚好像又听到了那种声音。”攀爬过程中琼突然开口。

  “声音?”范宁手脚动作未停,两人对话的回声在这个狭长的空间里交叠在一起。

  “我也听到了…”最上面的希兰说道,“就是毕业典礼那天,我们发现暗门存在之前,在一楼活动大厅逗留时就听到了的声音。”

  范宁想起来了:“类似于某种尖锐物体发出的密集声响?奇怪了,我此前一直没听到,现在也还是没有。”

  是希兰和琼两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还是说,这是一种由莫名存在发出的,有污染性质的呓语,被自己的什么特质给自行屏蔽了?

  “你们只要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感觉,就要马上说出来。”范宁提醒道。

  “明白…目前没发现,感觉这一直就是单纯的噪音。”

  在往下的过程中,臭味始终保持着浓郁的水准,但呼吸没有急促感,这说明要么在某处存在通风口,要么这片空间足够大,大到在短时间内三人的氧气消耗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同时不存在其他的生物消耗源或污染源。

  气温却明显越来越阴冷,本来几人严实的穿着有些闷热,皮肤也出了不少汗,可是现在潮湿都蒸发走了,体感变得干爽凉快,让人提前体会到了入秋的感觉。

  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奇怪,这种类似于地下室结构的地方,温差超过十度以上是比较正常的现象,但是范宁觉得这个井似乎有些过深了,他一直数着井壁扶梯的阶数,现在已经六百一十阶,按照约半米一阶的分布密度,目前三人所处的位置已经有三百米深了。

  “卡洛恩,怎么停下了?”再过几十阶后,琼不小心踩到了范宁抓在扶梯上的手。

  “这里的井壁上有个东西。”范宁说道。

  他左手边的两块砖石间,伸出了一个类似青铜材质扭出的物件。

  头顶上方的琼蹲了下来,用手电筒照射上去后,可看到这是一个凹槽的形状。

  “烛台?”范宁看到凹槽周围的青铜镂空花饰十分繁复,一层层疏密不均地堆叠,部分地方沾染着红色或白色的印记——由于人的潜意识里面会将物体的突出部分往五官组合上联想,这看起来像是一张由红眼睛,红鼻子,白嘴唇构成的面无表情的脸。

  ...什么怪异的审美风格?范宁想不清楚,不过他还是出声说道:“琼,关掉手电筒,这东西使用时长太短了。”

  他手臂勾着扶梯,另一只手在后方摸索,从二十多根小牛油蜡烛中掏出一根,放进了这个凹槽,温度缓缓逆行,烛芯火光燃起。

  长时间在黑暗的垂直通道下行,纵使范宁灵觉强大,但视觉也有点压抑,壁上有了根蜡烛后,火光稍稍缓解了这种不适感。

  蜡烛燃起后,琼在下一刻开口:

  “卡洛恩,你背后好像有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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