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律师呢?”
见茅盾形单影只的自个溜达回来,童丹不禁感到疑惑,目光四处乱瞟。
“别看了,那呢。”
茅盾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童丹下意识转头,当即一愣,“方晴,那个女的是谁?”
方晴也看了过去。
虽然没目睹丁禾挨了一耳光的画面,但是通过两人的神情,可以判断二人好像正在争执什么。
“不认识。”
“你不认识?”
童丹诧异看来。
“嗯,没见过。”
方晴实话实说,不过可以确定,一定不是律所的同事。
“难道是客户?”童丹猜测。
“我觉得不像。”
望着那边的茅盾念叨道。
“为什么不像?”童丹不解。
茅盾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我刚才看见,那女的下车就甩了丁律师一耳光,就算是客户,也不可能这么做吧?会不会是丁律师女朋友?”
女朋友?
童丹愣神,在她的感觉里,丁禾一直都是单身,要不然也不会在方晴面前三番两次的进行撮合或者说玩笑了。
“丁律师有女朋友吗?”
她后知后觉的问方晴。
方晴摇了摇头,还是一句“不知道”。
“他是你老板和上司,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童丹脱口而出。
茅盾也不禁看向才貌双全的方晴,他虽然比不上哥们俞飞鸿那么风流,但感情经历也肯定不会简单。
职场间不就那点事。
当然,他不会多管闲事,也不会关心,人家什么关系,和他没半点纠葛。
“我们只是工作关系,丁律师的私生活我怎么可能知道。”
方晴平静回应。
童丹嘴唇动了动,也没再多说,继续看向那边。
“监控他人这种行为,是犯法的!”
不愧是金牌大律师,即使被人肆无忌惮的抽了一耳光,丁禾也没有以牙还牙的回击过去,不然恐怕得算是互殴了。
他只是紧紧握着那个多半被安装了监控软件的手机,保持着克制。
“你去告吧。”
女人眼神轻蔑,有恃无恐。
丁禾咬紧牙关,展现出超凡脱俗的肚量,硬生生忍了下来,语气尽量平和,“我们回去。”
“怎么?现在知道走了?我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杯。”
女人冷笑。
“因为别人给我介绍了几家公司,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我刚才正打算回去。”
丁禾解释。
女人置若罔闻,“反正来都来了,不着急,我也去见识一下。”
说着,她就要往庭院走。
“啪。”
丁禾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今天是我的错,不要闹了。我们回去。”
被人监控,而且还被抽了一耳光,居然还低声下气的认错?
强势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无动于衷,冷漠道了句:“放手。”
丁禾咬紧牙关,脸色紧绷,却还是慢慢的松开了松开了手。
女人朝前走去,与之错身而过。
丁禾脸色变幻,继而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跟上。
“眉毛薄,颧骨窄,高额头,这女人一看就不好招惹啊。”
打量着走来的女人,茅盾念念有词。
“你还会看相?”
话虽这么说,但童丹也觉得茅盾的评价颇有道理,和她的感觉一致。
陌生女人径直往这边走来。
丁禾急走两步,与女人并肩,低声说些什么,但陌生女人没有回应。
童丹下意识看了眼方晴。
方晴神情自若。
“来者不善啊。”
茅盾煞有其事,“看到没,她的周围弥漫着滚滚的黑气。”
“你少说两句。”
意识到两人关系恐怕不一般的童丹瞪了他一眼。
茅盾做了个我闭嘴的表情。
“我说是什么让你恋恋不舍呢。”
女人轻笑。
丁禾强忍内心的焦躁,抓住最后的距离,短促道:“是小方的朋友邀请我们过来的……”
女人根本不听。
见状,丁禾紧了紧牙,也没再白费唇舌,眼见避无可避,只能加快脚步,走到女人前面。
二人逐渐接近,最终来到方晴几人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
丁禾挤出笑容,抢先开口,可女人根本没给他任何面子,直接打断。
“你就是方晴?”
火药味十足啊。
茅盾神色古怪。
“你好。”
方晴礼貌微笑。
“确实挺漂亮,比照片好看。”
气质凌厉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还是政法大学毕业的,可惜了,这么好的大学,难道教你的都是怎么勾引男人吗。”
话音落地,气氛顿时一变。
方晴笑容消失。
童丹愣了下,旋即面露怒容,立马就要说话,可是方晴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勾引谁了?”
方晴平静的问。
“现在的女孩子,难道都这么不知廉耻,一门心思只想着走捷径,攀高枝,就不能踏踏实实的靠自己的努力么?”
女人语气平淡,那张中规中矩的脸蛋上满满的都是居高临下的傲慢与刻薄。
童丹忍无可忍,甩开方晴的手,面红耳赤,“你说谁不知廉耻?!”
“我有说错吗?下属勾搭自己的老板,难道很光荣?”
女人正眼都不看童丹,始终盯着方晴,一字一句都极尽尖酸之能。
“方晴什么时候勾搭……丁律师,你说句话!”
童丹怒视丁禾。
丁禾脸色难堪,但还是想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女人只用一个眼色,便让他把话憋了回去。
沉默旁观的茅盾暗暗摇了摇头。
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啊。
他好像有点高看这个声名不错的大律师了。
不管究竟什么情况,被一个女人如此压制,实在是忒窝囊了。
“请问你是……”
被人肆无忌惮侮辱的方晴依旧保持着冷静。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方晴无声看着她。
女人笑了笑,像吩咐下人一般,道:“丁禾,你来告诉她,我是谁。”
丁禾脸色青白不定,面对茅盾几人的目光,想保留最后的体面,可努力了一番,还是没能挤出笑容。
“这是我的妻子,房嫒。”
童丹眼眶放大,头脑发空。
妻子?
她眼中一直认为的钻石单身汉,居然是有妇之夫?!
方晴似乎也是刚得知这个事实,沉默下来。
“丁律师,你结婚了怎么不早说?!”
童丹怒道,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此时此刻,就连看丁禾的眼神也变得愤慨起来。
亏她之前还在方晴面前推销这个老板兼上司的大律师。
她真想抽自己!
面对童丹的质问,丁禾脸色生硬,默然不语。
童丹胸口剧烈起伏,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是不知道,有些已婚男士喜欢装作未婚,以此来哄骗女孩子,可那些都是道德败坏的人渣!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金牌大律师,居然也这么虚伪狡诈!
当然。
丁禾没有说过已婚,同样也没说过自己未婚,但他从始至终对自己的婚姻状况只字不提,显然存在刻意隐瞒的主观故意。
童丹看向他的手。
没错。
连婚戒都从没戴过!
“当律师,首先是自己得以身作则,自己都不检点,如何让别人把身家性命托付到你的手上?”
“关方晴什么事?要怪就去怪你男人!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已婚!”
童丹怒不可遏,被冲昏头脑的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话存在歧义。
作为旁观者,茅盾都开始有点怀疑这对上下级真有什么了。
他如此,更别提房嫒。
房嫒嘴角的弧度越发轻薄,注视方晴的目光越发锋锐,瞳孔中隐隐有火光跳动。
“房小姐,我和丁律师只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除了工作以外,再无过深的往来,你如果存在疑虑,可以去询问律所的同事。”
方晴面无表情,“如果造成了你的误会,我感到抱歉。”
“方晴,你凭什么道歉!你又没有错!”
童丹为好姐妹打抱不平。
茅盾轻咳一声,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误会?那今天呢?也是误会吗?”
女人笑问。
方晴沉默了下。
人非圣贤。
律师也不是钢炼铜铸。
被如此污蔑,她的内心肯定也不会好受,哪里还有心境去一一解释。
“房小姐,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就拉着童丹打算离开。
“我允许你走了吗?”
房嫒淡漠道。
“房嫒,够了!”
丁禾终于忍不住出声,他应该是想给方晴解围,可是却弄巧成拙,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
房嫒骤然扭头,目如针尖。
“丁禾,别忘记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的。现在为了一个贱货,开始和我叫板了是吧?”
方晴很想让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但还是没能达到这么强大的城府。
之前的也就罢了。
可是从小到大的家教,以及受接受到教育,让她没法接受被人以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
“房小姐,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她猛然停下脚步,“你可以怀疑我,但希望你对你的先生,能有起码的信任!”
骂得好!
童丹在心里高呼。
房嫒应该从来没被人这么顶撞过,怒极反笑,看向方晴的眼神简直如要吃人的黑寡妇。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
方晴没有理会,拉着童丹要离开。
在家里估计唯我独尊的房嫒哪里容许方晴这么轻易脱身,一把抓住方晴的手腕,粗暴的往旁边用力一推。
方晴应该没有想过一个多半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的女人会如此野蛮,猝不及防下,被房嫒推倒,额头撞击在桌角上,随即跌坐在地。
“哐……”
几个酒瓶被震落。
方晴的额头上被磕出一道醒目的伤口,血水很快流出。
“方晴!”
童丹惊呼,然后赶忙跑了过去。
这边的动静终于吸引到了周围人的注意,窃窃私语声响起。
“没事吧?”
茅盾也惊了下,旋即迅速拿了几张纸巾过来。
童丹蹲在地上,用纸巾小心翼翼的按住方晴的伤口。
血水很快将纸巾渗红。
触目惊心的猩色将胸口翻滚的火焰彻底引爆,读书时相当泼辣的童丹猛然起身。
“你凭什么打人!”
她朝房嫒冲去,显然要动手给方晴报仇。
眼见童丹气势汹汹,像头发狂的母狮,房嫒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童小姐,你冷静一点。”
之前一直“畏畏缩缩”的丁禾这时候倒是男人了很多,迅速上前几步,挡在房嫒面前,拦住了童丹。
到底是夫妻,还是不一样啊。
“丁禾,方晴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童丹眼睛发红,想要把丁禾推开,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和男人去比力气。
恢复安全的房嫒冷笑。
“你先送方晴去医院。”丁禾表情难看。
“这是怎么了?”
作为party的主人翁,俞飞鸿也被吸引过来。
茅盾简明扼要的把经过叙述了一遍。
作为朋友,他的立场自然明确。
“飞鸿,童丹是我叫来的,现在她朋友受了伤,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俞飞鸿看了眼坐在地上捂着额头的方晴,然后看向丁禾夫妇。
“来这里玩,我热烈欢迎,可是动手打人,就不对了。”
见有人给自己做主,稍微平复了下的童丹也不再和丁禾纠缠,退后一步,狠狠的看了眼丁禾和他身后的房嫒,转过身,重新跑回方晴身边,蹲下身,心疼的道:“是不是很疼?”
“没事。”
方晴苍白无力的笑了笑。
额头上的伤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尊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肆意践踏。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
房嫒将丁禾推开,“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什么叫有恃无恐,这就是了。
压根不怵俞飞鸿的气场。
“摔倒?摔倒能摔成这样?”
俞飞鸿脸色逐渐变冷,他不喜欢和女人计较,但在他的地盘上比他还狂,那就有点忍不了了。
“你问我干什么?怎么摔的你问她啊。”
俞飞鸿嘴角牵扯起一抹锋利弧度,“如果不把话说清楚,那一时半会恐怕走不了了。”
房嫒笑。
“呵,行啊,留下来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待会我弟过来会不会生气,那我就没法保证了。我弟和我不一样,他脾气不太好。”
“你弟是谁?”
茅盾笑呵呵的问。
“房俊。”
房嫒轻描淡写。
茅盾脸色微变,不禁扭头。
俞飞鸿也是狠狠皱眉,二人对视,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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