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5 为什么

  没错。

  江老板的底牌不止一张9。

  德州扑克的规则,每个人会发两张底牌。

  除了一张9之外,江老板第二张底牌,还有一张3。

  没错。

  两张牌都小得可怜。

  可是德州扑克不是斗地主,比的不是底牌点数的大小,相反,看似垃圾牌一旦进入翻牌圈,反倒更容易出奇制胜。

  最后一张河牌发的是一张红心3。

  正好与江老板第二张底牌也重合了。

  这下好了。

  三条变葫芦了。

  真不怪大金牙这么激动,激动得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换谁这种时候都没法保持冷静。

  不见刚才见河牌发出3的时候,就连杜恩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帮忙作弊了。

  江老板确实是有前科,但他已经改正了,这次确实不是作弊。

  只能说生活中的确存在太多的巧合,三家的运气其实都很好,只是却不巧在同一时间撞上。

  最后一张红心3让两家赌到了同花,同时也让江老板变成了葫芦,等同大力水手吃了菠菜,简直爆杀啊。

  三条在同花面前不够看,同花在葫芦面前也是不够看的,这也就代表着大金牙唾手可得的一百多万长着翅膀眼睁睁飞走了。

  一百多万啊。

  人命都可以买几条了。

  大金牙难以自制,五脏俱焚,混身上下都在燃烧。

  “9和3你凭什么跟进来?!”

  这记质问,倒是比直接喷人家出千靠谱。

  的确。

  9和3,而且还不是同花色,赤裸裸的臭牌,正常人恐怕看都不会多看,拿到就得扔,哪里还会进翻牌圈。

  可那是一般人。

  要是所有人思维逻辑都一样,那世界上就没有等级划分了。有些人之所以脱颖而出,不就是靠的走自己的路,不去随波逐流。

  “你K和8能进来,我9和3为什么不能进?”

  江辰心平气和反问。

  好像……也有道理啊!

  9加3是臭牌,K加8就不臭了?

  半斤八两,强也强不了多少。

  大金牙一时间被怼的无言以对。

  “我没出千。”

  江老板解释,声明。

  像上次在拉斯维加斯那样真作弊被人抓到,那都无所谓,可是没作弊被人冤枉作弊,就有点难受了。

  “出千不是靠嘴说,拿出证据。”

  杜恩琴起身帮腔。

  应该说不是帮腔,作为赌场老板,她这么说再合乎情理不过,只不过没人知道她身份而已,所以看上去,像是花瓶在维护自己的金主。

  虽然她这样的花瓶,没那么花枝招展。

  不是镶了金牙就能说会道的,大金牙哼哼哧哧,气得不行,可偏偏回不了一句嘴。

  他有个毛的证据啊!

  赌场的安保人员察觉动静已经走了过来。

  “妈的!”

  大金牙发泄的甩椅子,还是不敢在和平饭店闹事,强行忍下怒火,凶恶的瞅了眼江辰,“别让我在外面碰到。”

  江老板置若罔闻。

  一直站在身后观战的许宽表情如常,也像没听到。

  直到走出饭店,大金牙还在骂,虽然他总结算账今晚没输多少,但是一想到一百多万就这么飞走了,浑身上下就像犯了毒瘾一样难受。

  他点燃一根烟,回望和平饭店的招牌,愤恨的踢飞脚边的石头。

  “别被老子碰见你们,不然先奸后杀!”

  他恶狠狠的自言自语,吸着烟,走向停车场。

  他比之前那个黄皮猴子幸运,起码成功上了自己的车,只不过离开和平饭店停车场,行驶到马路上的时候,出了意外。

  “嗡……”

  一台吉普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加速追上,危险的和他并排行驶,

  愤懑难消的大金牙扭头,顿时要开骂,可对方反倒是率先将车窗放了下来。

  大金牙心神一震,到底是在缅底讨生活的人,见过世面,当即猛打方向盘,要跑。

  可是哪里还有机会。

  “砰砰砰……”

  从吉普车车窗探出的手枪连续吞吐火星,轰碎了大金牙的窗户,同时,也打得他脑袋不断开花。

  大金牙的尸体摔趴在方向盘上,车失去控制,猛烈的撞向马路边的墙,摩擦出一系列火花。

  而吉普车速度不减,枪口回收,车窗上升,继续前行,很快消失在马路上。

  和平饭店。

  输了一百万的女赌客同样走出了赌场。

  许宽陪同。

  “裴小姐,要不等等江先生?”

  “不耽误他赢钱。”

  看来是会说话的。

  而且。

  好像也是被江老板的运气折服。

  许宽要送她下楼,结果都被拒绝。

  无奈之下,许宽只能看着对方进了电梯。

  送了一百万,就能睡着了?

  没过一会,江老板也走了出来,当然,还有杜恩琴。

  赌博赌博。

  博的就是一把。

  这不,一把葫芦,今晚的损失全部回来了,还有挣的。

  “江先生。”

  许宽转身打招呼。

  见他一个人,什么情况,江辰自然是明白了,不过也不着急。

  反正都支棱起来了,总不能只支棱一半吧。

  “江先生还不快追?”

  杜恩琴徒然道,

  江辰转头,轻喃道:“杜老板,女人最好不要太聪明。”

  杜恩琴抿嘴一笑,“我不聪明,我只是不傻而已。”

  继而,她接着道:“江先生的赌技让人五体投地,但既然江先生有事,那我就不留江先生了。”

  瞅瞅。

  什么叫七窍玲珑。

  只不过既然看出了猫腻,为什么在赌桌上举止还那么亲热?

  江辰抬起手,“今天辛苦杜老板了。”

  杜恩琴疑惑,而后伸出手,接住了对方的东西。

  随即。

  她哑然一笑。

  “我送江先生。”

  “留步。”

  没有再麻烦人家,江辰和许宽进了电梯。

  杜恩琴也没坚持,站在电梯门口,礼貌优雅的笑。

  “下次见。”

  “叮。”

  电梯门逐渐合上,缝隙缩小,一点点蚕食着电梯里的人的脸,直至完全吞没。

  杜恩琴笑容缓缓消散,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而后抬起手,低下头,看向对方临走时交给她的礼物。

  或者说。

  报酬。

  一块面值十万RMB的筹码。

  多么阔绰啊。

  哪里是小家子气的人。

  只不过。

  之前那个黄皮猴子,都开价到二十万了啊。

  怎么还打折了呢?

  也是。

  服务又没齐配。

  什么服务什么价格嘛。

  “噔。”

  手指曲弹,面值十万R的筹码翻转着上抛,而后落下,重新稳稳的落到掌心。

  掌心合上。

  楼下。

  江辰和许宽走出饭店。

  还有四位亲兵。

  “我就不送江先生了。”

  许宽止步。

  江辰偏头,“你还有事?”

  许宽一本正经,“魏邑还在等我。”

  怎么?

  都这么晚了,两个大老爷们打算秉烛夜谈不成?

  江辰摆了摆手,笑骂:“快滚!”

  “保护好江先生。”

  叮嘱卫兵们一句,许宽不做逗留,立即转身,重新走进饭店。

  其实真的不是他的责任。

  都是江老板自己的问题,为了展现自己的男人气概,说不用藏着掖着。

  不得不承认。

  男人是够男人。

  可能在江老板的计划里,只是无伤大雅的逞一回脸,他应该没有想到过,深更半夜,人家居然会不辞辛劳的亲自过来。

  “呼。”

  和平饭店明亮的招牌下,江辰轻轻吁了口气,“走吧。”

  两台吉普车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行驶在街道上。

  卡鲁淄的夜晚肯定热闹不到哪去,接近转钟的点,路上更是几乎看不到人,但是胜在安定。

  嗯。

  安定。

  没有打砸抢烧或者路边躺着尸体的彩色画面嘛。

  等等。

  定义下早了。

  一个惨烈的车祸现场闯入江老板视野。

  路边的墙都被撞塌,车头嵌入墙内,半截车身被倒下的墙砖覆盖,车窗更是支离破碎,隐约可见驾驶座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两辆吉普车速度不减,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视若无睹的从马路上驶过。

  多管闲事不是好习惯。

  尤其出门在外。

  要是被讹上怎么办?

  平安回到独院别墅。

  时间过了午夜十二点。

  江辰下车,走向别墅,步伐压根没有赢钱的轻快。

  “夫人呢?”

  “夫人上楼了。”

  江辰朝楼上走去,没有着急去骚扰人家,相反先行回屋,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毕竟输了钱。

  心情可能不太好。

  要不别去了,让人家调整调整?

  江辰琢磨,可还是觉得如果不去打个招呼不太地道,所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出门。

  他披着睡衣,来到裴云兮的房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江辰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也想好了应对措施,吃了闭门羹就回去睡觉,就当宵夜了,反正有些时候,态度最重要。

  可结果他小觑了人家的胸襟。

  门开了。

  裴云兮同样洗了澡,一副居家的打扮,乍一看,压根没出去过啊。

  而且她后来一句话,更让人措手不及。

  “回来这么早。”

  江辰微愣,而后挑了挑眉。

  有妖孽啊。

  是他精神错乱了,还是钻进了平行时空?

  不过不止他一个人看见了啊。

  那么多目击者。

  至少许宽是一定可以证明了。

  莫非还是受到了市集太屠杀的影响,导致神志不清?

  坊间传言,演员的精神状况或多或少存在问题,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被激发而已。

  于是江老板看向对方的眼神渐变古怪,同样回了句不遑多让的台词。

  “你还好吗?”

  裴云兮沉默片刻,“不是不回来的吗。”

  还好。

  问题不算太严重。

  江辰略微放下心,“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回来了,不回来我睡哪。流落街头?”

  看看。

  男子尊严保住了,同时诚恳也表达出来了。

  这就是功底啊。

  起码对方肯定能够感受到他适当的友善信号。

  “你不会德州扑克为什么要上桌?”

  江辰接着问。

  “赌博还有会不会吗。不都是运气。”裴云兮答道。

  无言以对。

  和她的赌风一样。

  大气磅礴。

  “以后你还是别进赌场了,真有心,不如把钱捐给红十字会。”

  “捐给红十字会,不如捐给赌场。”

  裴云兮不做思考的答案逗笑江辰。

  “你是公众人物,说话前先在心里过一遍,究竟该不该说。”

  什么路数?

  深更半夜来上思想教育课了?

  “还有事吗?”

  裴云兮问。

  江辰欲言又止,想解释吧,既然人家都没问,好像又画蛇添足,于是他摇了摇头。

  “早点睡。”

  这一次他没有被门风扑脸。

  裴云兮站在屋内,没有关门,注视着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江老板肯定不可能干,于是率先转身。

  回到卧室。

  他双手枕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信马由缰,闪过同盟军的副官魏邑、又闪过和平饭店的女老板杜恩琴。

  “叮咚。”

  手机响起。

  江辰依然望着天花板,伸出手,凭感觉摸到手机,而后漫不经心的一瞧。居然发现有多条未读消息。

  看时间,应该他从裴云兮房间走回来的期间。

  他去的时候把手机扔卧室了,没带身上,而且多条未读消息的内容如出一辙。

  “为什么”

  没错。

  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甚至连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并且消息发送人更诡异。

  ——裴云兮。

  江辰微微皱眉,不由坐了起来。

  刚刚明明他就站在面前,不当面说,却发消息,这是玩哪出?

  而且“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哑谜也没这么猜的吧?

  好歹多给点提示啊?

  江辰翻来覆去的看,仔细看了半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没能从字缝里看出端倪来。

  “什么为什么?”

  他敲字回复。

  “为什么”

  消息跳出。

  还是一成不变、雷打不动的三个字。

  江辰盯着手机屏幕,莫名其妙,他打了删,删了打,最后索性不再敲字,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噔。”

  对方挂了。

  而后文字消息紧接着再度弹出。

  终于不再是复制粘贴的“为什么”。

  多了一个字。

  “回答问题”

  江辰笑了,没办法,只能敲字道:“我都不知道什么问题怎么回答。”

  “为什么”

  得。

  又开始了。

  “为什么”能算是问题吗?

  主谓宾呢?

  江辰微微头疼,盯着手机屏幕,忽然间,灵光一现。

  然后。

  他像是也被感染一般,神经质的自顾自傻笑起来,没再回消息,并且直接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丢在床头柜上。

  夜深了。

  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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