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佰捌拾肆回 且留北疆引蝇虫

  古诗云:胡八月即飞雪。

  而此时已是十一月的尾声。

  老曹十月挥军出得幽州,会合云州诸将,决战金酋,连场恶战,阴谋算计,尔虞我诈,头颅热血,生死豪情……最终一切都归无声,大雪落下,山河皆白。

  待得明岁春暖花开,曾经沾满血肉的土地,会重新覆盖青草,曾经声嘶力竭的呐喊,将只余鸟唱蝉声,被屠戮一空的城池,也要渐渐迎来新的住户……

  日升月落,四季轮回,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太平模样。

  只有经历过的人,偶尔仰头,会看见长空中,那些永恒不熄的铁血英灵。

  云州辽皇旧宫殿,如今早换新主人。

  老曹披着一身宽大的皮裘,敞着怀,端着酒,踞坐在一张厚厚的虎皮上,仰头望着厅外滚滚飞雪,眼神如墨,双眉紧皱,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

  他这番的模样,把打着各种旗号先后赶来的婆娘们先后惊退,包括萧瑟瑟,都怕乱了他的思绪,只留他一个独处。

  王师师还特地教诲潘金莲:越是了不起的男人,越需要自己独处的时间。

  潘金莲答道:谁知这捣子又要弄什么鬼花样。

  不多时,独处花厅的老曹举杯猛饮一口,发出了一声痛快的叹息。

  皮裘一动,玉藻前像是一头充满原始气息的森林女妖,忽然探出头来。

  一双细细玉臂,紧紧搂抱住老曹强壮的身躯。

  她面孔通红,眼珠转动,忽然探出头,如蛇般啜饮老曹杯中的残酒,低声道:“古来妖妃,一定便是妾身这般摸样吧?”

  老曹笑道:“下次学个狐妖。”

  二人相拥良久,见风雪渐,老曹看看时辰差不多了,遂道:“你先穿衣服吧,我去见一见兄弟们。”

  玉藻前撒娇道:“妾身偏要藏在你衣服里,和你一起去。”

  老曹失笑道:“却又胡,坐着还能藏人,走起来怎么藏?”

  玉藻前便用脸蛋蹭他胸膛,腻声道:“那我此刻便是悰子,陷在了大火里,武大,伱只亲自来救我。”

  曹操揪起她,就屁股赏了一掌,佯怒道:“放屁!廷玉那可怜汉子,我岂忍心抢他婆娘?妖孽,休得惑我这等明主!”

  罢赤条条起身,把皮裘裹住了妖妃,任她吃吃娇笑,顾自扬长去了。

  他自家溜回寝室,寻件干净衣服穿了,去偏殿中唤了武松、允儿,三个带着几十名亲兵出宫,不往别处走,径直向晁盖府上行来。

  晁盖这府邸,乃是辽国某个郡王的住处,占地广大,难得的是这郡王身前乃是一个美食大家,修了老大的厨房,被晁盖一眼看中,同曹操讨在手里,把他还剩一半的伙头军,尽数安插在府中,又四处打探云州有名厨师,讨取来充做亲兵,以恢复自身实力。

  为了练兵缘故,晁王日日找了名目大宴,今日的名目,却是招待韩世忠、许贯忠凯旋而归。

  韩世忠自吴乞买跑了之后,长驱直入,攻打上京,凌振沿途造炮无数,一声令下,千炮齐发,只一日,守军便难支撑。

  临潢府总管马和尚无可奈何,舍命杀出城来,欲把炮阵破坏,韩世忠早有准备,方杰引伏兵杀出,同马和尚大战三十余合,一戟刺其于马下,一鼓作气夺了上京临潢府。

  至于东京辽阳府,却是许贯忠杀得高丽胆寒,迫使他以属国身份,共同出兵,合高丽、扶桑兵力,攻打十余日,强行打破,打破之日,莫守军伤亡殆尽,攻城兵马也是近乎不存,许贯忠却弃了残局不顾,拍拍屁股,带着王寅、阿里奇等,径自奔来云州见老曹。

  老曹听罢大笑,指着许贯忠道:“知我心者,唯贯忠也!汝等一去,那高丽王不甘平白死了许多兵马,必要大抢女真、渤海,乃至扶桑兵马,那些异族岂能如他意?且任他们自家杀上一回,我这里再遣一只强军,将比尽扫一空,然后慢慢自幽州移些百姓过去,使东北之地,服我王化。”

  韩世忠又起乔道清一事,他们被乔道清赶走,本不知乔道清如何对付了万千驼龙,还是刘唐、解珍,去见了罗真人,方才得知,如今出,满堂好汉闻得如此悲壮,无不慨然落泪。

  曹操亦大哭一场,悲声呼道:“修道之人欲索道,本无多少凡心,唯乔冽性如烈火,直把我等当亲兄弟般相爱,他一身惊动地本事,按理我等死绝,他都难伤,如今我等安坐于此,他却道消身死,岂不是全然只为我等?如此豪杰,如此好汉,我只恨不能把性命分与他一半!呜呼,呜呼,痛煞我也!”

  他捶胸顿足大哭,韩五等人想起乔道清舍命相救恩情,都哭得几乎昏阙。

  最后还是晁盖出主意道:“武兄休要太过伤情,我想乔冽兄弟,他有惊动地手段,虽然死了,魂魄必然不散,想必还要修成鬼仙哩!不如武兄大大赐封他一回,令各地都造庙宇供奉,与他修行必然有利。”

  曹操听了,果然转悲为喜,当即派李俊、关胜二人,各司其职,分别在山前山后各州各县,修建乔道清庙宇,只待他回头登基大宝,言出法随,便好封乔道清神职。

  此心一起,老曹便在云州待不住了,所幸个把月下来,多数将佐的伤势大都转好,于是传令,大军次日自雁门回返汴梁,依旧留李俊、张顺主管山前七州,关胜、岳飞总管山后九州。

  至于长城之外所克诸城,尽数弃了不顾,任他各族有异心者群起而争,待平复了中原,明夏发大军一并扫灭,以收永逸之功。

  一个多月后,张横、二童,引着梁山水军,接应老曹大军渡过黄河,抵得南岸,留守汴梁的一众兄弟,早早已等候在此,乃是时迁、刘延庆、萧嘉穗、宋江、柳元、竺敬、李云、宋清、孔明、孔亮、卞祥、郑彪!

  兄弟们相见,好不亲热,热闹了一阵,便簇拥着老曹进城。

  及至城来,满城百姓,闻听老曹大胜金国而归,无不欢欣鼓舞,都涌上街头来看武大元帅!

  老曹见百姓爱戴,心中喜悦,左抱抱拳,右点点头,得意洋洋!他胯下一匹五花马,乃是萧瑟瑟精心替他挑得,此刻载着老曹缓缓而行,步伐如跳舞一般,不出的好看。

  如此一直到了朱雀大桥,老曹一愣,勒住了马,只见大桥前后,都是御林军层层守把,偌大桥面,只有一人独立。

  百姓们跟来一瞧,也都愣了,霎时间鸦雀无声。

  但见桥上这人,生得眉清目秀,长身玉立,穿着一袭白衣,眼见老曹停马走来,他高呼一声:“哥哥!”声音清越高亢,传出老远,随即发足便往前奔,御林军两侧让开,任他奔出十余步,奋力跳起,凌空一跪,跪倒在老曹身前。

  老曹一惊,定睛看去,却见他——眼流滚滚两行泪,手捧煌煌一道书!

  一字一顿,高声唱道:“哥哥,我父欲置我于死路,我兄弟不想看我活,大地大,已无我赵桓的去处也!”

  赵桓!宋帝赵桓!哗的一下,汴梁百姓顿时炸了锅了,谁也不知道这位新官家何时回来的汴梁,如今跪在武元帅面前,又欲何为。

  一时之间沸反盈,不远处酒楼上,有个青袍老者摇摇头,提一口丹田真气,高喝道:“肃静!”

  只一声喝出,滚滚如雷,百姓们齐齐一惊,都咬住了牙关不敢开口。

  便听赵桓清清楚楚道:“……想我赵氏江山,外不能御敌安民,内不存忠良孝悌,宫闱乱起,民不聊生,哪里还有颜面做下之主?哥哥,我求你念你我兄弟一场,替弟担负起这个江山吧!”

  老曹连忙下马,伸手去扶赵桓:“陛下!你我君臣间交情虽深,直如兄弟一般,但是皇位岂是能让得的?陛下,休要胡闹,快快回宫,有什么话,我们慢慢商量不迟。”

  赵桓赖在地上不起,抱着老曹叫道:“不回宫,不回宫,下的事,就是要给下的人听!你方才的话,得太也无理,皇位若是让不得,那我赵氏祖宗难道生下来,屁股下面就有把椅子不成?九州神器,唯有德者居之,如今赵氏失德,弟情缘让位给哥哥。”

  老曹一听,不走了,一跺脚,露出气愤神情:“贤弟,你得虽然有理,但是这皇位我还是坐不得!不然知道的,是我有德者居之,不知的还以为我和你结交兄弟,用心不纯哩!我武大郎一生活的就是义气二字,岂肯被人指脊梁骨。”

  赵桓也爬起身,狠狠跺脚道:“哥哥,你我肝胆相照,日月地可鉴,哪个敢闲话,哪个便是无耻人!再者,你不看弟面上,也看下万民面上!好歹做了这个皇帝。”

  曹操连连摆手:“做不得做不得,我为下做事,大可封王拜相,也不必一定要做皇帝。总而言之,万万不可。”

  二人这一番对话,满城百姓有耳皆闻,老曹身后队伍中,李逵坐在一辆铺得软软的车儿上,拼命伸头往外看去,牛皋轻轻把他一拍:“铁牛哥哥你看,赵家皇帝三请让位,我家哥哥三次推辞,此乃三请三辞的规矩,你以后当文官,却要懂得这诸般规矩?”

  李逵听罢惊得呆了:“那若哥哥让俺当官,俺还要假意推辞三次不成?万一哥哥烦躁起来,收回官儿去,你可赔我?”

  牛皋笑道:“哥哥,弟好意教你,你如何反倒攀扯我?不同你了,你看弟立个劝进之功去……”

  罢他清一清嗓子,便听吴用高叫道:“世间若无武帅,我等所立之土,已被异族所据,我等华夏苗裔,皆成异族奴隶,此赵氏不足掌国之明据也!武帅,武帅,请问下人之福祉,登基大宝,则社稷可安,万民可活也。”

  夏侯虎、黄蜂刺等人齐声高叫:“正是正是,请武帅登基大宝,才是下万民之福也。”

  牛皋哎呀一声,气得面如土色,当即作诗一首道:

  “好个智多星,娘的嘴真快!话不清嗓,他输于玩儿赖!”

  上周四晚上咳嗽,周五晚上开始发烧,周六去看病,挂了三水,今才彻底退烧,把计划都整乱了,请见谅。

  此外,请左丘名山、扈三娘守护者、破贼校尉三位兄台.领取鸭子!

  左丘好像加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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