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原野上,出现了七个小黑点,六大一小。
这是一片类似于戈壁的空旷荒原,植被稀疏,鸟兽稀少,一望无际,只有高高低低的丘陵蜿蜒于大地。
离开红日原已有多日,众人业已习惯了大遗洲的环境。刚进入时,由于身体骤然重了两倍,颇为不适应,行路厮杀都是有些束手束脚。
在红日原上行走了半月,众人身上的给养也消耗了不少。这红日原看着郁郁葱葱,可除了玉蚕外,并无其他活物,说是一块死地也不为过。镜湖中的银鱼,亦无法再捕捉,除非愿意冒着与玉蚕大战一场的风险。
在红日原上,几人也曾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尸骨,甚至一具明显是人族,孤零零躺在土中,埋没于这无尽的红色原野。这具骸骨洁白如玉,隐有一丝金色,可见生前修为不低,反正水从月自承打不过。一场大战,竟然周边事物尽毁,至今不长一草一木。
连这样的高手都殁于此地,六人又怎敢招惹这看起来有些微不足道的虫子。
离开红日原,六人带着冬青鸟,风餐露宿,小心前行。一路之上,几人沿途搜索,想着捕些活物补充食物。可这片荒原的贫瘠不亚于红日原,虽然并没有如玉蚕一般的怪物,偶尔捕到的几只沙鼠,连冬青鸟的肚子都填不饱。
吴亘不免焦灼起来,再这么消耗下去,如何支撑接下来的行程。寂灭高原一行,给他心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人以食为天,缺什么,都不能缺粮食。.
伸手抓了一把沙土,灰尘飘洒下来,我先去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找到食物,大家就在此地静候。吴亘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准备逆着风向前行,这样,能更快嗅到活物的气息。
你本领低微,万一遇上凶兽,恐怕难以应付。留在此调度即可,我去。水从月站了出来,不由分说,拎起大戟就准备离开。
喂喂喂,我好歹也三境了啊,有什么本领低微的高手吗。吴亘有些不乐意了,这水从月讲话就是噎人。
哼。水从月并不理会吴亘的抱怨,大步向前走去。
我才是老大,你.......吴亘嘟囔了几句,却是没人理会。
桥班左看右看,有些不太理解,我说,这些日子,为什么我们要走呢,这么大的地方,不可以用飞的吗。
吴亘没好气道:咱又没有飞梭,这只笨鸟还不会飞,要是能飞,还用这两条拐杖。
我们可以用风鸾啊,我看了,此处风力尚可,足以撑的住一人乘坐风鸾。桥班奇怪的看向吴亘。
众人眼前皆是一亮,是啊,怎么就没想到这出。以往只是乘坐飞梭,倒是成了思维定势,没想到还有如此简单的法子。
桥班并不是瞎说,史书有载,曾有两国大战时,坚城难下,攻城方便从临近山头驾飞鸾而下,出其不意之下一举夺城。
吴亘原本想让凤儿化形,飞到空中四下察看一番,可入了大遗洲,灵气稀薄,原本修为就会下降,用的多了,境界不免会下跌。加上齐合情意浓浓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桥班扯下包袱的粗布拼接起来,又找了些木棍,熟稔的制成了一个稍显简陋的飞鸾。几人皆是跃跃欲试,最后还是吴亘搞了一言堂,以领队之名第一个试飞。
寻了一处高些的丘陵,感受了一下风向,吴亘双手抓住横梁,用力助跑几步,逆着风向腾空而起。
一阵大风吹过,风鸾晃晃悠悠飘在空中。几只偶尔路过的飞鸟,好奇的伴飞于侧,叽叽喳喳打量着这个有些怪异的大鸟。
地上的景物快速掠过,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风,吴亘兴奋难当,操纵着飞鸾上下翻飞,时而直直向上,时而低空斜掠。
哇呀呀。吴亘怪叫着从几人头顶飞过,留下一片灰尘。
骚包,小心摔死你。宝象恨恨的吐掉口中的一根草叶,点指着业已飞远的吴亘。
哎呦。空中忽然传来吴亘的惊呼声,飞鸾摇摇晃晃,翻转着向着远处落下。
我这张臭嘴啊。宝象哀怨的抽了自已一个嘴巴,急忙跟着其他人赶去察看吴亘情形。
等赶到一看,飞鸾已散落于一处丘陵上,吴亘头下脚上,深深插入土丘之中,只余两只脚在外。
七手八脚将其人拉了出来,除了头破血流之外,并无大碍。虽然这次试飞失败,倒是证明飞鸾可用。
前方有一座山,草木茂盛,应该有活物在其中。甫一露头,吴亘就急急道。在这处荒原上,这座山太显眼了,想不注意到也不可能。
众人一听,俱是有些兴奋,既然有草木,就有水源,有水就有活物。这些日子给养已是捉襟见肘,再不补充,就有饿肚子的风险。
振奋精神,几人按着吴亘所指的方向,快速前行,脚步也是轻快了不少。飞鸾侦察一下也就行了,既没有这么多的布,实际用起来也不是太靠谱。
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大山。这座山并不是很高,只不过在这一览无余的荒野,矮子里面拔将军,所以看起来十分醒目。
此山整体呈锥形,四周并无其他山峰,就这么平地隆起,孤零零立在原上。山顶一柱青烟袅袅,山上草木葱郁,俨然是此处荒原中的绿洲。
山脚下,有十几人正紧张的对峙,看其衣物,与赵国大不相同,应是他国之人。
看到有人过来,对峙双方都有些紧张,各自拔刀提剑,警惕的看着吴亘一行。说来也怪,当初各支队伍通过入口后并不是落在一处,而是散落于各地。
今天真巧,偌大的大遗洲,竟然有三支队伍凑在了一起。不过这也难免,实在是偌大的荒原上,这座孤山着实有些太显眼了,天然就是个地标,周围的人不聚到这里才叫怪呢。
吴亘停下了脚步,这些人中不乏好手,若是与已方打了起来,说不得会有损伤。而且看对面情形,明显是两拨人要干架,自已何必过去凑这个热闹。
示意对方继续,吴亘带人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上山的路并不是只有一条,换一处就是了。
看着吴亘离开,那两拨人明显松了口气,警惕之余,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面。
绕山行走数里,吴亘停了下来,此时已看不见那两伙人,自然不用担心卷入纠纷,不妨就在此地上山一探,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兽之类。
这个时候,众人再不让吴亘上山了,没看到其人鼻青脸肿,满脸血迹的凄惨模样吗。
于是,只留下桥班、凤儿和吴亘在山脚等着,其余三人各提兵器顺着陡峭的崖壁攀援而上。原本桥班也想表现一把,一同上山,却是被吴亘一把拉住,废话,只留下自已和凤儿,有些话不好说的。
吴亘靠着一块石头歇息,冬青鸟则是扑棱着两个翅膀练习着飞行,自上次被玉蚕恐吓一次后,这只笨鸟一改以往懒散,苦练飞行本领,胖嘟嘟的身子倒是精瘦不少。
桥班实在耐不住寂寞,转而走到一旁不知捣鼓什么。一时间,石头旁只余下了吴亘一人。
正闭目养神,身旁传来脚步声,吴亘心中暗叹,睁眼看向站在身前的凤儿。
其他人都不在,你就不怕我借机报杀父之仇?凤儿双手拢于袖中,戏谑的看着吴亘。
吴亘伸展双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完全没有半分紧张,要是想杀我,在葛山时你早就下手了。况且,那裘进又不真是你的爹爹,此地就你我二人,又何必如此作态。
凤儿莞然一笑,直接就在吴亘身旁坐了下来。吴亘吓的赶紧屁股向一旁挪去,拜托,若是让齐合看着,岂不是伤了其人的心。若你有心于他,不妨好好相处,若是无意,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不要伤害老实人。
凤儿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吴亘,并没有解释与裘进的关系,齐合啊……半晌后才咬着嘴唇道:这么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情情爱爱之事,如浮云流水,与我何干。
上次是裘进的手段影响了齐合,给了我可趁之机。原本只是想着借机置身事外,可未曾想到他竟然动情如斯,到如今,连我都不知道是否要承他的情意。
风儿怔怔看着远处,叶眉轻蹙,人说相逢是缘,相知最美,相爱是罪,相守最累,真真是大实话。原本以为自已能把控已心,可时日长了,竟然有了些迷茫之意。
每日里不想看到他,偏又想着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是情爱,倒是内中生了恐惧。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当是多少幸运的事,现如今,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些日子,心里憋的难受,偏又无人可诉,只有你尚可聊上一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离开他一段时日。
吴亘看着凤儿的侧脸,说实话,这个女子脸部线条有些硬,原本应也是行事果断之人,可如今,竟然多了些小女人的味道。估摸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缠心之事,竟然与自已说了这么多。
这种事吧,从心而已,你已心生情愫,又怎能逃避,这可与你的本性不符。男女之间的事,我也是青瓜,自然给不了什么建议。不过,只有一句,真心相对,即使事有起伏也问心无愧了。吴亘只能劝解,凤儿与齐合在一起,自已当然乐见其成,如此一来,倒也能拴住这只烈鸟的心,省的她暗戳戳作妖。
凤儿犹豫着,刚想开口,远处忽然传来如打雷般的隆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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