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我爹,封号斗罗
天斗城永安巷,
一大早就有商贩热热闹闹地在开张了,
他们没读过几个书,也不懂得什么是‘一日之计在于晨’的道理,
但对于他们来说,
这日子就是要从早上开始就得张罗的红火一点。
早上红火一点,
这日子才有盼头不是?
一群小娃娃手牵着手,流着青鼻涕,结着伴,蹦蹦跳跳地在大街上唱着童谣。
“红雾起,
天鹅荧,
大河滔,
青水泛,
泛入城,
龙子死,
雨下山,
玉堂定。”
一开始有几个商贩还摇头晃脑地跟着哼了几句,
毕竟这首童谣曲子简单,
也就那么几个字,
但这天斗城到底是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老百姓的识字率还是比其他地方要高上不少的,
很快就有人听出来不对头了……
这童谣怎么听着像是在暗讽当朝监国的太子?
几个穿着儒雅的老学究边听边摇脑袋,夹起尾巴地赶紧离开这里,生怕落得个因言获罪的下场。
倒是有一个瞎了眼的盲人老头毫不畏惧,
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圆边眼镜,摸摸胡子,和那些商贩吹着牛逼。
“红雾起,天鹅荧。这两句就是在说,那晚的妖雾差点害了今上的性命。”
可惜,
那场妖雾只是在天斗皇宫里传播,普通百姓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听的那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大河滔,青水泛……呵呵,这个我不讲,大家也应该猜到了吧。”
右边一个青字,左边再来一个三点水的偏旁部首,
不就是清吗?
“泛入城,龙子死。不知大家还是否记得过去的那一件往事。”
带着黑眼镜的盲人老头卖了个关子,呷呷一口茶水。
“什么往事?”有人问道。
“二皇子、三皇子旧事!”
说完,
刚才还笑嘻嘻地听着盲人老头吹牛逼的商贩们集体变了脸色。
一个商贩大哥更是寒气直冲天灵盖,抓起身边还在唱歌的自家孩子就是两巴掌打到屁股上!
“啪啪——”
“呜哇——”
两巴掌打得那小屁孩鼻涕都哭出来了。
那商贩大哥尴尬地看着众人,
解释道:
“哈哈,小孩子不懂事,唱着玩的啊,哈哈。”
商户们毕竟是生活在天斗城的老百姓,这思想觉悟就不是一般的平民能比的,
听到这种童谣,再加上那个盲人老头的提醒,哪里还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
就在下面的商贩陆陆续续散去之后,
酒楼上的元寻路却是嗤笑一声,
道:
“萨拉斯,这……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在这个小餐馆里坐着的,除了龙皇斗罗,还有天斗城武魂圣殿的一位白金主教。
这位白金主教的肩膀很窄,瘦长的身躯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标枪。
“凡街市无根之语,谓之谣言。上天做戒人君,命荧惑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使群儿习之,谓之童谣。小则寓一人之吉凶,大则系国家之兴败。”
萨拉斯扯着古文,不急不慢地端起了自带的温玉酒杯,一口陈酒下肚。
“呵呵,你以为我是那种三岁稚童,上天真的能这么做,我为何没有见过?”
元寻路笑了,
神界的那些神,尤其是在唐三出手破坏神灵不能干预下界的规矩之前,他们至少没有明着出手影响过下界。
而关于童谣之事……
市井之人一般不许妄议军国大事,民意要广为散布,借助小孩子为媒介是最合适的,
毕竟童言无忌,儿童不会被因言治罪。
童谣既以儿童的视角写出,就不会有人深究其逻辑性和细节,
所以谣言肇始人可以把想表达的东西进行模糊化处理,
使信息变得亦真亦假,
这样即使谣言落空也不算失败。
“所以,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元寻路道。
萨拉斯扔了几颗甜的梅子蜜饯入口,
道:
“雪星亲王在天斗城内还是有很大的能量,至少散布一些谣言,是没有问题的。”
“雪星亲王不甘心啊,但是你们教皇恐怕也默许了抹黑雪清河这一舆论的存在吧!”
元寻路端起一口酒入喉,又尝了一口梅子蜜饯,
摇摇头又叹道:
“这酒倒是陈酒,但这果子都是甜的,怎么下酒?你这不存心恶心人吗?”
萨拉斯沉默的听着元寻路的指桑骂槐,
过了许久,
他才说道:
“《武魂殿日报》今天又把当年的二皇子、三皇子之事件登在了报纸上。这的确是教皇的授意。”
元寻路又喝了一口酒:“比比东看见雪清河都快掌控天斗帝国了,
她心急了?
按照她的构想,雪清河应该还要再潜伏个十年,
对吧?
而在这雪清河已经夺得九成九的皇位时,她就爆出雪清河以前的事情,希望打的雪清河手忙脚乱。”
元寻路猜测,这可能涉及到一个成神时间的先后顺序。
比比东把千仞雪派到天斗帝国当卧底,
除了让她们母女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之外,
估计比比东还是想浪费千仞雪十多年的时间,
延迟千仞雪成为封号斗罗、甚至成神的时间。
当然,这种话只不过是当做玩笑听听,你不是比比东,你也永远猜不到她到底想干什么?
萨拉斯摇摇头,
叹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她是教皇,是我的直属上司,我不听她的我能怎么办?”
萨拉斯看着底下那些叫卖商货的升斗小民,眼中竟然浮起一股羡慕:
“你看看,
他们只要考虑今天能不能赚到钱,明天有没有饭吃的问题。
可我们呢?
现在大供奉一派,然后教皇又一派,你还敢骑墙?
可如果不当个两面派,我们这群底下的人,得罪谁都是一个惨烈的下场啊!
我不是你,
你能够义无反顾的站到那位身边,因为你本来就和她是一家人,
可我能怎么办?”
萨拉斯这话里话外,都是责备千家当年为什么不把教皇的人选定好,害得他现在是在夹缝中求生。
阴阳怪气……萨拉斯白金主教也是满分的。
“那你去当那种升斗小民呗,他们什么都不要想,最舒服了。”
元寻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萨拉斯尴尬地假咳两声:“咳咳,我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啊我!”
“……”元寻路。
……
……
旭日东升,
天斗城的文武百官穿着‘衣冠禽兽’,而贵族又将自己的家徽绣在礼服上,
他们终于迎来了太子雪清河监国之后的第一场大朝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小太监拖着他那公鸭嗓,气运丹田,长声呼啸。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大朝会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让皇帝露个脸,展现一下自己在臣子面前的威严。
真正重要的事,不会放在这上面说,都是几个相公加上大贵族拿出计划,皇帝拍板然后就决定了。
鸡毛蒜皮的事,也不会放在这上面说,几个能解决的贵族出面,事就这么没了。
但是,
大家在这一天总还是能够拿出一点事情逐一上报的,
因为这样能让皇帝老子感受一下,
群臣还是有事情让他做拍板做决定的,皇帝的权力没有被动摇。
像今天这种,满朝文武支支吾吾的情况,也是很特殊了。
雪清河坐在皇帝龙椅下首,自然也是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先是在天斗城内传起了童谣,无外乎就是在抹黑他雪清河野心深重,
然后《武魂殿日报》又莫名其妙地提了过去二皇子、三皇子死亡的案例,
看似什么都没说,但话里话外都在说他雪清河逼父杀弟。
雪清河酝酿好情绪,向着龙椅上的空气一拱手,说道:
“父皇莫名病倒,让我监国。
我宵衣旰食兢兢业业,大事小事无一不害怕损害了父皇的威名。
如今心力憔悴,愿父皇收回监国之位。”
心力憔悴,指的就是自己被谣言所伤。这一点,那些文武都听得懂。
雪清河主动出击,双眼含愁,一副被谣言冤枉的好人形象。
富相公正准备顺着雪清河说话,将他拉下马,没想到居然有人先比他开口:
“太子监国,乃是名正言顺,又何必在意宵小的流言蜚语!”
这是张相公,
他不是太子党也不是雪星亲王一系的,
但他是雪夜大帝的老臣,说出来的话,比富相公还有份量。
比起其他的那些各怀心思的重臣和贵族,
张相公只认准了皇帝叫太子监国这件事。
富相公没有话说了,本来皇帝的诏书上就写的是让太子监国,他怎么说都占不了理。
“臣等附议。”
满朝文武终于不支支吾吾了,他们像是活过来的木偶,整齐划一地说道。
雪清河看上去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雪星亲王。
雪清河不顾君臣之仪,握住了雪星亲王的手,一副叔侄友善的画面。
雪清河道:
“亲王殿下是陛下的手足兄弟肱骨之臣!还希望皇叔能够多帮帮本宫。”
“太子殿下言重了,本王自然是为天斗帝国考虑。”雪星亲王不着痕迹地说道。
为天斗帝国考虑……
雪清河内心冷笑,但面子上又和雪星亲王扯了好久的亲情,
这才回到他的监国宝座上去。
“臣有本要奏。”
下面的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突然站出说道。
“卿家说吧。”
“臣听闻,
禁卫军在陛下遇刺之夜居然炸营了,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禁卫军作为保护陛下与殿下的第一护卫,怎么可以被一群游手好闲的官宦子弟担任?
臣启奏殿下,要改制禁卫军,选择忠勇憨厚、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入军!”
我了个天啊,今天有大瓜呀!
不少鼻子灵敏的中层官员已经嗅到了风口,这太子殿下是想插一手兵权啊。
以前,
太子虽然设有太子府军,但基本上就是一个空名头。
因为历代的天斗皇帝都怕太子掌握兵权后造反,
所以基本上,
太子在即位之前是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军事力量的。
而皇帝,
名正言顺的掌握了天斗皇家骑士团,那是天斗帝国最强大的一支军队,
完全属于皇帝一个人的私军。
雪清河皇太子平日看着文文弱弱的,这胆子可真大啊,
居然直接插手兵权,
但凡雪夜大帝今天病稍微好一些,指不定就会出什么皇家惨变。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他的太子掌握兵权,尤其是掌握了宫廷禁卫军。
“殿下,这件事情还是等陛下醒来之后再说吧。”富相公站出来劝阻道。
雪星亲王面无表情,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他授意的。
“富相公,
禁卫军的实力到底怎么样……那天晚上,你是看的最清楚的,你现在说不能改制,
那有一天刺客又来一场刺王杀驾,你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雪星亲王有富相公这个盟友,雪清河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盟友的。
一个重臣出面,狠狠地怼了富相公一下。
这仿佛是宣战的号角,
随后朝堂就如菜市口那般喧闹起来,太子党和亲王党相互朝着对方吐唾沫。
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雪清河算着时间,也该自己上场了。
“住口!”
雪清河含怒喊道:
“你们都是帝国的重臣!怎么可以像市井小民那样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大臣们安静了。
“改制禁卫军的这件事情先不急,但是还是先让禁卫军选几个良家子成为统领吧,
父皇……
不能再出事了。”
这话一说,
大家都没有脾气了。
毕竟雪清河是站在从雪夜大帝安全的角度说的,
那是在尽孝心,
你们这群臣子再怎么吵,也不能否定一个儿子想给他父亲尽孝心的心。
再说,
雪清河这是选几个良家子当统领,又不是不让我们这些官宦之家往里面塞人,
生意还是可以做的嘛。
这就是人类自古以来的人性:
你想要开窗,
他们不干,
非得你要把房顶都掀了,
他们才同意你开窗。
而雪清河早就知道这群贵族和大臣的尿性是怎样了。
改制禁卫军是一张虚的牌,
而他想在统领这个位置塞进自己的人,
这才是真的牌。
雪星亲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没有办法。
自己的权力虽然雪清河没有明面上限制,
但实际上……
雪星亲王现在没有被软禁都还是靠流言蜚语的力量,
因为雪清河怕落人口舌。
突然,
雪星亲王感到了一丝视线,
他看向龙椅下方,
那里,
雪清河正微笑看着他。
太子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已经胜利。
“天斗……未来要变天了。”
雪星亲王也礼貌地对着雪清河笑了笑。
虽然脖子上已经被套上了一个隐形的绳子,但贵族多年的养气功夫还是让他不动声色。
“我也有兵啊……雪清河,莫要逼我和你来一场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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