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写着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已经杀上了武当。陈玄瞧着这密信的内容,感觉这个内应十分了解情况,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他之前问过小昭,但小昭只说是明教弟子,她也不清楚。“果然还是去了武当吗?”陈玄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没想到赵敏率众屠戮少林寺之后,果然是去了武当。当下,陈玄也没有拖延,直接带着小昭就赶赴武当山。……………………武当。武当大殿之前。一位僧人步履匆匆的行至殿外。只见他背负一个包裹,双手合十,略作一礼,道。“小僧少林空相,参见武当前辈张真人。”大殿之中,张三丰亦是双手合十还礼,道。“不敢,大师不必多礼,请进来说话。”说话间,二人一起进了大殿。但见大殿的小桌上备有一把茶壶,一只茶杯,还摆放着一柄木剑,地上则是放着一个蒲团,除此之外别无二物。此处大殿属于偏殿,所以并未供奉真武神君造像,应该是张三丰休养的静室。二人行至殿中,只听着空相道。“张真人,少林派惨遭千年未遇之浩劫,魔教突施偷袭,本派自方丈空闻师兄以下皆已殉寺战死,仅小僧一个拼死遁逃。魔教大队人马已向武当而来!今日中原武林存亡,全系于张真人一人之手!”说罢放声大哭。饶是他张三丰有百年修为,猛然听到这个噩耗,也是大吃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好不容易定了定心神,才道。“魔教竟然如此猖獗?少林寺高手如云,不知为何竟会遭了魔教的毒手?”空相沉声叹息道。“空智、空性两位师兄率同门下弟子,和中原五大派结盟西征,围攻光明顶。留寺僧众,日日静候佳音。”听闻他说起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之时,张三丰微微皱眉。空相继续说道。“这日山下报道,远征僧众大胜而归。方丈空闻师兄得讯大喜,率领留寺弟子,迎出山门,果见空智、空性两位师兄带领西征弟子回来,另外还押着数百名俘虏。没想到那些俘虏都是魔教教众所扮。待众人入寺之后,众俘虏抽出兵刃,突然动手,便造就了血案。”张三丰闻言,略有诧异道。“少林寺高手众多,怎么会被数百明教教众就屠戮殆尽?”空相解释道。“张真人有所不知,当时本派僧众一来措手不及,二来多数好手西征陷敌,留守本寺的力道弱了。再加上寺中的前后出路均已被敌人堵死,一场激斗下来,终于落了个一败涂地,空性师兄当场殉难……”说到这里,他已是泣不成声。张三丰心下黯然,叹道。“这魔教如此歹毒,又有谁能提防?”就在此时,只见空相伸手解下背上的黄布包袱,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层油布。再打开油布,赫然露出一颗首级,环顾圆睁,面露愤怒之色,正是少林三大神僧之一的空性大师。张三丰自然认得他的模样,一见之下,不禁大惊失色。空相涕泪道。“我舍命抢得空性师兄的法体。张真人,你说这大仇如何得报?”说着,便将空性的首级恭恭敬敬放在桌上,伏地拜倒。张三丰亦是凄然躬身,合十行礼。一礼行罢,他见空相伏地久久不起,哭声阵阵,便伸手相扶,安慰道。“空相师兄,少林武当本是一家,此仇非报不可……”他刚说到这个“可”字,冷不防只听着“嘭”的一声闷响!只见空相突然双手运起重掌,一起打在他胸膛上。这变故突生,饶是张三丰武功极高,甚至到了从心所欲、无不如意的境界。但哪能料到这位身负血仇、远来报讯的少林高僧,竟会对自己忽施袭击?在一瞬之间,他还道空相悲伤过度,以致心智迷糊,混乱之中将自己当作了敌人,甚至还想劝他一句。但随即,张三丰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空相的掌力,竟是少林派外门绝学【金刚般若掌】!那空相竭尽全力之劲,将掌力不绝的催送过来,脸白如纸,嘴角却带狞笑。张三丰挨了两掌不算,更被这后续掌力震伤内府脏器!但他毕竟是武当魁首,当即便见他一掌挥出,只听着“啪”的一声轻响,击在空相的天灵盖上。这一掌力软如绵,其坚胜铁,空相顿时脑骨粉碎,如一堆烂泥般瘫了下来,一声也没哼出,却是当场毙命。门外的武当弟子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冲进来,慌忙道。“太师父!你……”那两个身着青灰道袍的小弟子,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便立刻住口。只见张三丰却是猛的一张口,吐出几口鲜血,脸色也惨白如纸,不复先前的仙逸飘然之态。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张三丰便招手道。“魔教势大,速速召集众弟子回援武当!”“是!!!”两名弟子急忙应声,转头就匆匆离去。不多时,门外却又听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身着一袭灰青道袍,看似武当弟子,但模样却有些面生。张三丰回头看向此人,但见他剑眉星目,俊朗非常,颇有几分他弟子张翠山的神俊。果然听着那人迟疑道。“太师父,你怎么了?我是无忌啊。”“无忌?果真是你吗?”张三丰难得的展露笑颜,张无忌迟疑着走上前去,打量了张三丰一眼。待到看向地上被一掌打碎了脑壳的空相和尚时候,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惊疑未定之色。张三丰对张无忌的出现并未起疑多问,只道。“少林的金刚般若掌果然非同小可,我这伤势看来非得静养三月,怕也全愈。”“三个月?”张无忌一愣。张三丰并未多言,只道。“无忌,此番魔教大举入侵,毒计频出,令人防不胜防。这门派之争,生死胜负,倒也无足介怀。只是武当绝学却不可因此中断。我闭关许久,得悟武学精要,分作一套太极拳和太极剑,此刻便传了你罢。”“太师父,这……”“无妨,你且用心学着,能学多少便是多少。”说吧,张三丰轻咳一声,又是吐出一口血沫,却是开始演示太极拳法来。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身前,左臂半环,掌与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成阳掌,说道。“这是太极拳的起手式。”跟着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口中叫出招式的名称。【揽雀尾】【提手上势】【白鹤亮翅】【搂膝勾步】【手挥琵琶】【如封似闭】……张无忌目不转睛的凝神观看,初时还以为是太师父故意将招式演得特别慢,但看到第七招“手挥琵琶”之时,只见他左掌阳、右掌阴,目光凝视左手手臂,双掌慢慢合拢,带出一缕内力竟是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张无忌突然之间省悟,心下暗道。“这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的上乘武学,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高明的功夫!”他早年在昆仑山麓的朱武连环庄,遭到庄主追杀,意外坠崖,而后在白猿腹中得到了完整版的九阳神功。再加上他本就悟性极高,配合着九阳神功易经洗髓之后,对这太极拳一经领会,便越看越是入神。但见张三丰双手圆转,每一招都含着太极式的阴阳变化,精微奥妙,实是开辟了武学中从所未有的新天地。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张三丰以上步揽雀尾,单手而合太极,神定气闲的站在当地,虽在重伤之后,但一套拳法练完,精神反而更旺。他双手抱了个太极混元,沉声道。“这套拳术的诀窍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沉肩坠肘’,纯以意行,最忌用力。形神合一,是这路拳法的要旨。”张无忌大感受用不已,急忙抱拳称谢。一套拳法舞罢,张三丰再探手一招,将桌案上的木剑隔空招入手中,道。“无忌,你且看好,这是太极剑法。”言罢,再以木剑演示太极剑法。当下站起身来,左手持剑,右手捏个剑指,双手成环,缓缓抬起,随即开始演示。【三环套月】【大魁星】【燕子抄水】【探星北斗】【化行十方】……这一招招的演将下来,张无忌不记招式,只是细看他剑招中“神在剑先,绵绵不绝”之意。张三丰一路剑法使完,张无忌并未言语些什么。只是这第一遍看来,难免觉得这慢吞吞、软绵绵的剑法,差了几分精义。不待他多想,张三丰便问道:“无忌孩儿,你看清楚了没有?”张无忌道:“看清楚了。”张三丰道:“都记得了没有?”张无忌道:“已忘记了一小半。”张三丰道:“那也难为了你。你自己再去想想。”张无忌低头默想了一会,张三丰又问道:“现在怎样了?”张无忌道:“已忘记了一大半。”当下此时,突然听着那前面的三清殿外隐隐传来一阵杀伐之声。张三丰神色一凛,道。“无忌孩儿,我且再使一遍,你用心记下。”张无忌点了点头,却不想张三丰第二次所使的剑招,和第一次使的竟然没一招相同。这哪里是演示剑招,完全招不成式,更让人糊涂。没曾想张三丰画剑成圈,略一收势,问道。“无忌孩儿,感觉如何?”张无忌却道:“还有三招没忘。”张三丰点点头,放剑归座。张无忌在殿上缓缓踱了一个圈子,沉思半晌,又缓缓踱了半个圈子,抬起头来,满脸喜色。“这我可全忘了,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张三丰点了点头:“不坏,不坏。忘得真快!”说罢略一抚须,显然颇为赞赏。这太极拳法和太极剑法不重形而重意,其中融合了张三丰对“道”的勘悟体会,是以远不似一般武学秘籍那般循规蹈矩的套招。他刚才故意演示两套剑招,就是想要告诉张无忌这个道理。没想到张无忌的悟性奇高,简直堪称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一时间,张三丰感慨颇深,却没有注意到张无忌眼底的挣扎和纠结。当年张无忌和父母离开冰火岛,重回中原,却不想接连遭遇噩耗。他身中玄冥神掌,父亲张翠山,母亲殷素素被六大门派逼得自绝于三清殿外。自此张无忌的心中就仇恨深种。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在化解光明顶之围中,和六大门派高手和解,以化解少年时的仇恨。奈何陈玄的出现,直接打退了六大门派的围攻。等张无忌出现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解开心结的机会。如今陈玄强势回归,抢走了小昭不算,还抢走了明教的基业,逼得殷天正和一众明教高手狼狈出逃。他就像是当年那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亡,流离失所。如此种种,更是让张无忌陷入疯魔。一想到这些,张无忌只感觉心血沸腾,心中恨意决然。张三丰似是看出了张无忌的情绪不对,轻声道。“无忌孩儿,你可有什么难事?”张无忌自少年时便随着这位太师父四处寻医。心怀感恩之余也知道张三丰身为宗师北斗级人物,他虽然心中恨意决绝,却也不敢和张三丰动手。当下只能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哀求道。“太师父!无忌心中悲苦难言,被那魔教恶人陈玄夺妻而走,我……我实在是愧为人夫!”张三丰眉头一皱,“这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他对当年爱徒张翠山之死,本就抱有遗憾。再加上当年四处寻医也没能救得张无忌。如今张无忌对他跪地痛哭,哭诉他被人抢走了老婆,张三丰如何能坐视不管?他虽一贯心性高远,此刻却也不由得沉声道。“无忌孩儿,你要我如何助你?”张无忌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抱拳道。“无忌恳请太师父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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