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一时无言以对。
倒是曲非烟暗暗掐了陈玄一下,更觉羞恼了。
陈玄本来还想取笑仪琳两句,没想到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反手就点了仪琳的穴道,吩咐曲非烟道。
“好媳妇,你且看着她。”
“……”曲非烟嗔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陈玄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还以为是田伯光去而复返。
没想到门外却见着一个店小二,提了一个食盒,恭敬道。
“客官,您要的饭菜到了。”
“饭菜?”
陈玄愣了一下,他明明没有订什么饭菜,这店小二怎么会找上门来?
“我没有订过什么饭菜,这些饭菜是谁订的?”
“就刚才那会儿,一个扛着刀,穿得挺花哨的一位大爷订下的。”
陈玄听到了这描述,心下暗暗皱眉,疑心道。
“难道是田伯光?”
想到这里,他和店小二再对了一下细节,最终确定是田伯光来客栈找他的时候就在楼下订了一些酒菜。
估计是打算和他边吃边聊。
只是不想,话还没说两句,陈玄就突然翻脸将他吓跑了。
现在白白的留下了这好几个小炒菜。
陈玄本来今天都打算带着仪琳小尼姑离开衡山城的,甚至连路上的干粮都去茶馆打包好了。
没想到去了一趟茶馆,正好遇到了曲非烟和岳灵珊,顺手又把这两个姑娘掳了回来做小。
现在他不急着走了,这些酒菜正好让曲非烟她们垫垫肚子。
想到这里,陈玄点了点头,示意店小二将饭菜端进屋里摆上。
没曾想就在他和店小二说话的这会儿工夫。
他这一回头就看见那纱帐微动,细看之下里面的仪琳小尼姑和曲非烟早就跑没影儿了。
“……好利索的丫头。”
陈玄眉头微皱,猜到应该是曲非烟把仪琳小尼姑给带走了。
仪琳被封了穴道,应该是武功尽失才对,只有曲非烟那小丫头会些轻功身法。
二人眼下应该跑不远。
如今这衡山城中云龙混杂,各方势力聚首。
那两个姑娘到处闲逛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陈玄非但没有急着追出去,反倒是有意让这二人好好的吃顿苦头。
另外一边。
果然如他所想的这般,曲非烟搀扶着仪琳便跳窗而逃。
二人刚走没多远,眼瞧着陈玄没有追来,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仪琳想起先前陈玄曾叫曲非烟小媳妇,心下暗暗警醒,便道。
“你和那贼人相识,又为何要救我?”
曲非烟道。
“我哪与他相识,却是他把我从我爷爷身边掳来的。他还给我看那种书,故意馋我,这才让他诓了我一回。”
“……”
仪琳一时也分不清真假,只是听她说得可怜,便道。
“好吧,我且信你一回。”
曲非烟心大,转眼便忘了陈玄的事,好奇道。
“好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仪琳有些拘谨,只道。
“我法号仪琳。我是出家人,你莫要叫我姐姐。”
曲非烟笑道:“你比我年纪大,我就叫你姐姐,有什么对不对的?难道我还能叫你妹子吗?仪琳姐姐,你不如不做尼姑了,好不好?”
仪琳不禁愕然,退了一步。
曲非烟也顺势放开了她手,笑道。
“做尼姑有什么好的?鱼虾鸡鸭不能吃,牛羊肉也不能吃。姐姐,你生得这般美貌,剃度出家可真是大大的浪费了,倘若留起一头秀美的长发,那才叫好看呢。”
仪琳听她说得天真,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及这话茬儿。
只是心中暗暗想着,刚才这丫头和陈玄抱在一起嘴儿得厉害。
她只觉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怕也不能轻信,只作双手略一合十道。
“我身入空门,四大皆空,哪里还管这一身皮囊的美丑。”
曲非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侧过了头,仔细端详着仪琳的脸。
正好这个时候,天上的细雨初歇,乌云散开,淡淡的月光从云中斜射下来,在她脸上朦朦胧胧的铺了一层银光,更增秀丽圣洁之气。
这世上的妖冶美人不少,但这种圣洁明媚的女子却少见。
曲非烟叹了口气,幽幽的感叹道。
“姐姐,你可真美,怪不得那令狐冲和田伯光都这么念你呢。”
仪琳脸色一红,嗔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们哪是念我,却是要害我。”
言罢,转念一想又不由得好奇道。
“小丫头,你是从哪儿听到令狐师兄和那田伯光的恶名?”
曲非烟如实答应道。
“早先我和爷爷在茶馆,见到了你们恒山派的定逸师叔,她便是来找你的。那茶馆之中还有几个华山派弟子,她便追问起了华山派大师兄令狐冲在哪儿。”
仪琳闻言,柳眉微微一皱,心下暗道。
“我被那贼人田伯光劫走之时,见过那华山派的令狐师兄,他俊朗潇洒,仗义出手,可算是个大好人,我且不能让师叔害了他。”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茶馆的方向。
她之前被田伯光半路劫走,后来又遇到令狐冲搭救。
不过令狐冲和田伯光交手的时候,她却被另外一个无名少侠所救。
细细想来,那人似乎就是之前茶馆中的那个男子。
只是她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一眼就看见那人和这小丫头在做坏事,一时间把她给吓了一跳。
所以才慌忙逃走。
如今仔细想来,那人或许是救她的大恩人。
仪琳想到这里,一时还有些迷糊。
不过转念一想,眼下也顾不得那男子是谁,还是先去找自己的师叔为妙。
“小丫头,你说你之前在哪儿见过我师叔?”
“你别叫我小丫头了,我也不小了,我叫曲非烟,我爷爷叫我非非,你若是顺口便也叫我非非便是了,若是不然叫我一声非烟,我也喜欢。”
“曲非烟?这名字的确好听,名字好听,人也好看。”
听到仪琳夸了一句,曲非烟大为受用,小脸儿粉扑扑的。
只是仪琳的下一句便让她有些懊恼了。
“非烟,你长得这般好看,以后定会遇到一个如意郎君的。”
“如意郎君?”
曲非烟一愣,不自觉的想到了陈玄先前的说辞。
她先是一羞,转念一想又不由得有些着急,心道。
“那人说我爷爷难逃一劫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必须尽快找到我爷爷提醒他一句。”
想到这里,她急忙拉着仪琳往先前那茶馆走去。
“好姐姐,若是你回了恒山派,可得帮我个忙才是。”
“什么忙?”
“先去找到你师叔再说。”
说话间,二人匆匆赶到了之前那茶馆。
只可惜这茶馆之中的众人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也不剩下了,又去哪儿找人呢。
曲非烟见华山派和恒山派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
自己的爷爷曲洋也不见了踪影,急得直跺脚。
“糟了糟了,他们都去哪儿了?”
“非烟,你先别着急。这衡山城就这么大,要找到他们也不难。”
仪琳说完,曲非烟也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同门师姐妹,也未曾拜入什么门派,要是找不到她爷爷,只怕就得回去找陈玄那恶人了。
曲非烟知道陈玄的手段,也知道他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
若是自己回去找他,非得着了他的道不可。
如今能够跟着仪琳一起去找她恒山派的师叔,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事。
不过仪琳低头想了想,却并没有带着曲非烟去找恒山派的同门,而是皱眉道。
“早先我被先前客栈里的那男子所擒……”
“他叫陈玄。”
“什么?”
“我说客栈里的那人叫陈玄,这是他自己在茶馆里说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曲非烟说得老实巴交,仪琳便也没有再追问,只道。
“且不管那陈玄的事,我在被他所擒之前,曾经见过华山派的令狐师兄,我打算先去找他道句谢。若非他仗义出手,我怕是已遭了那田伯光的毒手。”
“华山派的令狐师兄?便是那华山大弟子令狐冲吗?我怎么听说他和那田伯光还领着你一起喝酒呢?”
“那……那只是权宜之计,那田伯光武功高强,令狐师兄敌不过他,却也率性坦荡,想要以喝酒周旋。”
“真的假的?”
曲非烟心直口快,这话一出,一时让仪琳还不太好接话。
她也不知道田伯光为何会和令狐冲一见如故。
她只是觉得令狐冲潇洒帅气,华山派和恒山派一向交好,她便对令狐冲极有好感。
不想曲非烟却问道。
“那个陈玄又是做错了什么?他和田伯光是一起的吗?”
“他?他……我倒是不清楚他是什么人。”
说起陈玄,仪琳有些慌乱。
虽然真要说起来,这次实际上是陈玄把她给救了,但陈玄和曲非烟在她面前钻被窝却是大大的可恶。
仪琳怎么也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会是这样一个纨绔不羁的登徒子。
她不愿和曲非烟多聊陈玄的事。
毕竟一聊到陈玄,就让她不由得想到陈玄抱着曲非烟那纠缠难舍的样子。
此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夜幕渐沉。
两人走到了茶馆门口,见门外又开始下起了雨。
茶馆外的倒是放着数十柄油纸伞。
仪琳和曲非烟便各取了一柄,出门奔着大街走去,准备去找令狐冲。
不知不觉,走了没多久,夜幕沉沉,街上行人稀少。
两人走过街道,深巷中时不时的便有一两只狗儿吠叫几声。
曲非烟跟着仪琳一路走向偏僻狭窄的小街中,心中越发的奇怪起来,心道。
“这位尼姑姐姐怎么尽是往这偏僻的地方走,却不是要把我给卖了吧?”
就这样心情忐忑的又走了好一会,仪琳闪身走进了一条窄窄的弄堂。
曲非烟抬眼一看,只见那巷子口挑着一盏小小的红灯笼,心里正觉好奇。
不想仪琳却走进了巷子,敲了三下门。
紧接着便有人从院子中走了出来,开门探出头来,打量了二人一眼。
那人瞧着门外是两个姑娘,似乎有些奇怪。
尤其是仪琳还是一袭灰袍的尼姑扮相,更觉得诧异非常。
不过仪琳显然早有准备,小声的和那人耳语了几句,便回头招了招手,招呼着曲非烟跟着她进门。
那开门的伙计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守规矩的在前面领路。
跨过门槛,走进了院子里,又过了一个天井,走进了东厢房的门廊。
那伙计招呼道。
“小姐,师父,这里边儿请。”
曲非烟便随着仪琳走了进去,二女在外面淋了雨,一拐进那门廊,扑鼻一股脂粉香气和暖暖的酒气。
曲非烟一进门便见那屋里显眼处放着一张大软榻。
软榻上铺着绣花的锦被和枕头,尤其是那大红锦被上绣的是一对金线鸳鸯,颜色灿烂,栩栩如生。
曲非烟一瞧着那大红被褥,一下子就回想起和陈玄一起看到的那本什么宝录,便也不由得想到陈玄身上那躁热难掩的阳刚之气。
想着想着,便是小脸儿绯红。
一旁的仪琳也是自幼在白云庵中出家,盖的是青布粗被,吃的是粗茶淡饭,哪见过这种格调。
尤其是这屋里点着一根红烛,又有明镜状台,软榻前的椿凳下还有两对绣花拖鞋,一对男,一对女,并排而置,格外配套。
这地方且不就是按照婚房的格调布置的吗?
说来羞怯,但仪琳却也不脸红,只因之前田伯光和令狐冲曾经带着她来过这地方。
当时令狐冲还在这里订了个客房。
她抬眼一看,正好在镜中见到了一张绯红的脸蛋,羞怯腼腆,又带着几分尴尬,不是那曲非烟那小丫头还能有谁?
仪琳正打算解释一句。
正在这时,只听着门外一阵脚步声响,一个仆妇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奉上香茶。
这仆妇身上的衣衫甚窄,显得那胸脯鼓鼓囊囊的,妖妖娆娆的甚是风骚。
曲非烟一看这架势,心头一惊,低声问仪琳道。
“好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仪琳并未多言,先是俯身在那仆妇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仆妇应了一声“是。”。
随后又不由得伸手抿住了嘴,暗暗偷笑一声,这才扭扭捏捏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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