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隐秘交锋 三

  古代书信往来,特别是魏国公和林潇宸这样的人,信封通常都会用火漆密封,这是常识性的问题,时宝承也不敢心存侥幸,但是他对今天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感觉到后悔。

  “信封撕破了,我更换两个空白信封,你随后送入燕王府,如果王妃询问,你就说这是朝廷的命令,自己不知情,如果燕王对此不满,可以向皇上申诉,别的什么都不要解释。”

  “以燕王目前的状态,王妃也没有心思计较这样的事,昨天布政使张昺和都指挥使谢贵到王府探视,他居然连两位大人都不认识了,甚至连王妃也不认识,满嘴的胡话。”时宝承说道。

  朝廷的亲王病重,张昺和谢贵作为军政大员,自然是要代表朝廷探视的,可结果却让他们大为震惊,燕王的病情比想象的还要重,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是老天保佑大明,太祖高皇帝保佑着建文帝,不用削藩,燕王以后也不会成为威胁。

  “王妃或许没心情计较,但中山武宁王府的三小姐,可能会把这件事告诉林潇宸,他如果一封奏折送到京师,你老兄只是从七品的经历,没人找你的麻烦,到时候受到皇上惩戒的是蒋大人。”方继业说道。

  他对燕王生病以至于连王妃都认不出来这样的说法,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可林潇宸的意思,摆明是要暗中拉燕王爷一把,他就转移了话题。

  “蒋大人会理解我的,眼下朝廷削藩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此前的几个藩王被削,我们锦衣卫起到了关键作用,皇上对我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即便林潇宸和魏国公告状,顶多也就是对蒋大人给予象征性的惩罚。”

  “老弟,咱们锦衣卫最先涉足北平府的人,现在就是以你为首,对目前的局面有什么看法?朝廷的辅国重臣们,听到燕王病重的情况,认为不能采取强硬手段,这样做会败坏朝廷的声誉,但我却没有那么乐观。”时宝承说道。

  “我的建议很简单,燕王既然病重,那皇上就以关心皇叔病情,需要及时治病的名义,把他从北平府迁移到京师暂住,由御医来诊治,这样做,岂不是一举两得?”方继业微笑着说道。

  “高明,老弟的这一招甚合我意,你去送信吧,我等会安排给蒋大人传书,把这个建议向朝廷提出来。今天咱们兄弟既然见到了,那以后就时常联系吧,我把地址告诉你,晚上咱们坐下来喝两杯!”时宝承大喜,这的确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燕王根本无法拒绝。

  不管燕王是真的生病了还是在装病,建文帝就按照真的病了来处理!普天之下,医术最为高明的肯定是御医,身为侄子关心自家叔叔的病情,接到京师好好治疗,符合以孝治天下的宗旨,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还能落个好名声,不能不说这个主意出的绝妙。

  燕王府沉香殿。

  王妃徐妙云接见了方继业,她知道这是林潇宸的嫡系,但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更为信任出身王府侍卫的密侦司。看完信后,当即同意把三妹徐妙锦送到集宁暂住。

  徐辉祖的意思徐妙云心里很明白,是不想让朝廷和燕王府的矛盾,牵扯到三妹身上,她对此也是赞同的,当年父亲中山武宁王徐达活着的时候,最为疼爱的就是徐妙锦。

  当天晚上,就在方继业和时宝承喝酒的时候,一只信鸽从客栈飞出,飞往了下一个目的地济南,半个时辰后再飞第二只,由济南的信鸽点以同样的方式再放两次信鸽到淮安,淮安的信鸽点放两次信鸽到金陵。

  这样做的目的,是担心信鸽由于天气原因或者遇到意外,导致情报传递中断,所以必须采取两次传递的方式。

  信鸽是古时候最为便捷的方式,但因为受到一些因素的限制,无法大规模进行运用,可情报机构却格外重视,这是出于情报时效性的考虑。

  济南城内的一处大院里,看着降落的信鸽,有人急忙把捆在鸽子腿上的纸卷解了下来,送到一间屋子里,旁边的养鸽人,对此仿佛没有看到。

  “两位大人,北平府有新情报送来了!”此人进门后笑着说道。

  坐在屋子里喝茶的,是来自北平镇抚司和密侦司的两个骨干小旗,他们带着一个小旗队和两个书吏,早就来到济南府,秘密控制了信鸽传递的据点,这里本来也是锦衣卫的固定情报点。

  “不着急,等第二封信来的时候再核对,我们的任务是把第二次发来的内容进行传递。”锦衣卫的小旗笑着说道,他是项曼青的嫡系心腹。

  时宝承书写情报的书吏,已经被密侦司给控制策反了,通常时宝承会亲眼看着第一封情报书写并且发出,但是第二封同样的内容,他就不在意了。

  书吏会按照密侦司的要求,书写意思截然相反的两份情报,在放飞鸽子的时候,把第二封的纸卷替换下来,他的笔迹蒋绍明熟悉,也不会起疑心。

  蒋绍明和时宝承万万想不到,就是因为一个环节的疏漏,派到林潇宸身边的两个卧底被识破,然后把时宝承一伙人暴露出来,随后,北平镇抚司和密侦司控制了信鸽传递点,策反了时宝承的人,整个锦衣卫对燕王的情报活动,居然被林潇宸在幕后所操纵。

  而蒋绍明收到后的消息,就变成了燕王府无异常举动,病情不似作伪,尚待进一步确认。

  皇宫乾清宫。

  黄子澄、齐泰、练子宁、徐辉祖站在建文帝的面前,他们争论的一件事,是关于燕王三个儿子的去留问题。

  燕王以生病为由,派朱高炽、朱高熙和朱高燧三兄弟来到京师,完成拜祭太祖高皇帝陵寝的一系列礼仪,然后请旨返回北平。

  “皇上,臣以为还是要把他们扣在京师作为人质,逼着燕王向朝廷屈服,他不可能不考虑自己儿子的性命,这样朝廷接下来对付他的时候,就增加了一分把握。”齐泰说道。

  “臣也认为齐大人所言甚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朝廷已经削掉五个亲王的王爵,给其余的藩王以极大震慑,只要再拿下燕王,此次皇上登基后的重要国策,就能圆满的结束!”练子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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