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芙兰·乌伦比尔】
【鸣笛声响·其一】
那是警报声?那是警报声。
从港口的瞭望塔之上传来的声音,那是一种如蜂鸣一样锐利的声音,而在这种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啊……”
马蒂斯踩在那流水的痕迹上,他摸索着自己的口袋,从口袋之中取出一支烟,然后点燃,他丝毫不在意在一个木制房屋之中抽烟是否会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他深吸一口,没有任何过滤让那些烟进入到他的口中。
那是一种强烈的刺激感。
一口,也仅仅只是一口,他便将那烟扔下,任由那些还没有开始燃烧的烟草覆盖在水渍上,然后,他一脚踩下,将还没来得及开始出现变化的烟草和卷纸一同踩入那倾洒在地上的流水之中,刚才的那些液体,那些液体在地面上组成的文字,在拉芙兰有另外一种表达。
‘口谕’。
这是天使的恩泽,是天使对于世人的一种小小提醒,这些口谕并不会以一种统一的方式出现,而是在生活的某一个细节之中忽然浮出,正如刚才那落在地上的水杯和里面的水,那些也是天使的口谕。
而其中的文字也是讯息,也是某一种提醒。
——那是归家的明灯,是前行的信标,请相信它,它只是在那里,它将会庇护它的一切信徒,它会让每一个出海的人无惧风雨,只要有着那引路灯的存在,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光亮。
这是某一种事件的前兆,这种事件当然不是自然的范畴,这是非自然的事件,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开始工作了。
真正意义上的工作。
那一把双管猎枪依旧是他需要携带的工具,包裹里面的子弹也早就准备好,他将桌子上的那一盏灯提起,推开了房间门。
门外是阴沉的色彩。
港口就像是一个永远没有白昼的地方,哪怕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午后,这里还是给他一种阴沉的感觉,这种阴沉的天空就这么笼罩在整个港口,也对,如果是现在的话,倒也不难理解,如果是现在‘这一种状况’的话。
——LostitemsD-鸣笛声响
“只是波及到‘个体’的话。”马蒂斯左手扛着双管猎枪,右手提着那一盏灯,走入朦胧的乌伦比尔之中,“如果只是波及到个体,那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警报声?那是警报声。
在马蒂斯意识到口谕的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按下了那警报声的开关,这种警报声能够扩散到很远的方向,能够从港口一只扩散到乌伦比尔的另一端,毕竟,这警报声的作用就是让整个城市的人们都知道,此时应该回到自己的家中,关好门,关好窗。
这是最简单的警报。
马蒂斯走到地面上,他摇晃着手中的那一盏灯。
“愿祂的圣灵洗净我一生的污秽,并将我带到天上最富饶人群的地方,那里没有病痛与贫穷,只有神的国度。”马蒂斯向前走着,口中念念有词,“愿祂的慈爱,加于我的身上,愿祂的荣耀,留在世间永不断绝。”
于是,马嘶声响起。
那是马蹄在地面上踱步时候的声音,而在马蒂斯行走的时候,那马蹄的声响和他的脚步声在同一时间响起,两种声响相互碰撞,而在地面那潮湿的水中,一匹马的倒影缓缓浮现,直到马蒂斯的下一步踏出,一声悠扬的马嘶声响起。
那是一匹浅褐色的马,但并不像是那种常见的马一样,这一匹马的轮廓很是粗糙,动作也很僵硬,仔细一看,才会发现这一匹马是用类似于木板一样的物质拼凑起来的,那些凌乱的木板并没有接壤,在每一块木板之中,有一种透明的事物将木板拉扯在一起。
【Ledondesanges木与特洛伊】
马蒂斯将那一盏灯挂在马的脖颈上,让这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指引着马朝着一个方向奔跑,那一匹马承载着马蒂斯的身体,那马蹄踩在那朦胧的积水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五十一岁,马蒂斯回想起了自己的年纪,五十一岁,已经五十一岁了,但也只是五十一岁,骑在这一批马上,他反而感到无比舒畅,他检查着那双管猎枪的子弹,两枚子弹,足够了,鸣笛声响,是叫这个名字吧?
马蒂斯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他知道,此时自己的脸上一定是在笑。
——拉芙兰,乌伦比尔。
知更鸟·格林沃尔听见了那警报声响,他再一次用手杖撞击在地上,很好……虽然从时间上来说来不及,但是至少他将那一部分的‘信息’扩散出去了,港口的马蒂斯是乌伦比尔的守烛人,只要让马蒂斯能够知道这件事就足够。
每一次用手杖触碰地面,他都在扩散这一个讯息,而作为‘天使的馈赠’,这一份讯息并不会被自然的人聆听到,只会被非自然捕捉到,马蒂斯肯定有非自然的事物帮助他,换句话说,这些讯息,马蒂斯肯定能够得到。
“这样就足够了吧……”知更鸟依靠在墙壁上,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现在是特殊时期,在这种警报声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需要回到室内,关好门,找东西把一切连接到外界的地方都堵上,接下来的部分可不是他能够参与的,相比起凑热闹,还是躲在室内就好。
他听见了马蹄的声响。
知更鸟握着手杖,他看向室内,这并不是他熟知的地方,这应该是某一个乌伦比尔人的家,或许正好是某一个船员的家?
“知更鸟先生。”
这时候,有人喊了知更鸟的名字。
那是一个中年男性,戴着一顶帽子,那个男人身上还带着一点大海的味道,或许就是今天或者是昨天回港的船员,这些人的身上总是会带着大海的味道,一两次的清洗根本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味道。
知更鸟在自己的大脑之中搜寻这个男人的声音,并不是很熟悉,应该是没怎么来过他那个酒馆,亦或者是从未来过酒馆的人,但是这个男人又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回事……
“巴斯蒂安号船副。”见知更鸟没有回应,男人解释着自己的名字,“德里斯·图伦。”
“抱歉,我刚才有些……”
“没关系的,我上一次去你那儿喝酒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德里斯说,“我对酒精并不是特别喜欢,相比起酒精,我可能更喜欢温热的牛奶。”
“理解,理解。”
“话说回来,知更鸟先生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德里斯指了指窗外,“我的意思是,亲身经历这样子的事情。”
“这倒没有,在两年前的时候也遇到过。”
两年前,其实也不算很久以前的时间,不过那个时候的知更鸟一直在酒馆之中,从听见那警报声开始,再到一切的结束,那一次似乎也只是片刻之间发生的事情,倒不如说,知更鸟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是如此短暂的时间.
或许那一次,也是马蒂斯先生负责解决掉这一切的吧.
德里斯看着知更鸟的眼睛,那蒙上了斑驳的眼睛,然后,他又看向了知更鸟手中的那一根手杖,德里斯向后退了两步,他将自己的手搭在桌子上.
德里斯认识知更鸟,那几位船员,尤其是喜欢喝酒的船员,在每一次出海的时候,船员都会在海上怀念那些酒精,在他们的对话之中,最经常出现的就是知更鸟的酒馆。
船员们说,这一家酒馆的酒精并不是特别优质,但就是这种掺杂着某种不和谐味道的酒精,才是最适合他们这种船员的味道。
船员们说,酒馆的老板,知更鸟·格林沃尔先生,是一个极为容易辨认的人,知更鸟先生的眼睛似乎有什么问题,所以他总会带着一根手杖,知更鸟先生的眼睛是灰色的,带着斑驳的灰色,除此之外,知更鸟先生的容貌也和拉芙兰本地人的容貌有所区别。
“在警报声结束之前,您可以在这里休息。”
德里斯再一次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隐没在黑色之中,他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个倒立的十字,一种粘稠而怪异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响动,他将自己的右手盖在自己的胸口,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一种从最初就不像是一种‘祈祷’的动作。
他在祈祷,但并不是对着他曾经信仰过的天使祈祷,知更鸟先生无法看见详细的模样,那也应该保持一定的警惕,德里斯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弗兰里河,从这里当然看不见弗兰里河的景色,但并不影响他这么做。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念着什么祷告的词汇。
——叮。
但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道声响,那是手杖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之间知更鸟用手中的手杖敲击着地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他没有看得见的地方,知更鸟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浮出,又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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